“使君。”

戲忠目光低垂,不急不緩的說道,“當年漢高祖保守關中,光武帝占據河內,都是先鞏固基地再圖謀天下,這樣進可以製勝,退可以固守,雖過程曲折了些,但最終都成就了天下大業。”

“使君本來是憑兗州起勢,前幾年平定黑山軍禍亂,百姓無不心悅誠服,況且兗州跨黃河、濟水,乃是天下要衝,此地便是使君的關中、河內,必須先穩定兗州再圖徐州。”

“何況如今張邈之弟張超已經吸收陶謙殘部,準備聯合起來抵抗使君據守廣陵,因此想要像東海、琅邪那樣短時間內解決這場戰事幾乎是不可能的,倘若使君在廣陵浪費過多時間,夏侯太守與荀司馬手中的兵馬糧草本就不多,未必能抵擋多久,而區區一個廣陵郡與一個兗州相比,形如一杯酒與一壇酒,使君當如何抉擇?”

“誌才明白,使君其實想全都要,但如果隻能在兩者中間選擇,使君斷然不會為了一杯酒而放棄一壇酒。”

“何況這一杯酒並不會走路,隻要使君穩住兗州再回來,廣陵郡依舊是使君的囊中之物。”

說到這裏,戲忠又對曹操躬了一身,拜道:“天下之事確實需有取舍,以大換小,是可以的,以平安換危險,也是可以的,權衡一時的形勢,不顧忌根基不穩固,一樣也是可以的,但如今三者無一有利,使君便要仔細斟酌了。”

聽了戲忠的話,曹操沉吟片刻,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誌才所言深得吾心!來人,傳令回軍救援兗州,不得有誤!”

……

與此同時,兗州的情況也是瞬息萬變。

果然如同吳良所料,因為曹老板前線戰事給力聲勢無兩,這次張邈到處送去的討曹檄文並沒有曆史上效果那麽好。

兗州境內除了陳宮表現最為積極之外。

其餘諸城隻有不到一半表示響應,剩下的則都選擇了置之不理或是明確表示中立,明哲保身的態度極其明顯。

這些就是典型的牆頭草。

他們還想再觀望一下局勢,倘若呂布與張邈攻城略地一往無前,他們便會立刻附庸過來,倘若呂布與張邈進展不順,曹老板回來時,他們也算不得叛軍,不會引火上身。

呂布、張邈乃至陳宮應該也是明白這一點,於是很快便揮師北上發動了戰爭。

這第一仗打的便是吳良所在的鄄城。

當然肯定不是為吳良而來,而是因為曹老板的家眷現今都在鄄城。

這便與吳良所知的曆史契合了起來。

因此此戰隻是雷聲大雨點小的佯攻,表麵上攻打鄄城,其實主要是為了騙駐守濮陽的夏侯惇前來營救,而後趁虛而入拿下濮陽。

可惜這一次,呂布等人失算了。

根據夏侯惇等人圍繞“飛奴”製定的方略,鄄城才是兗州守軍最重要的戰略軸心,留有重兵待命,隻等攜帶“飛奴”的夏侯惇所部、曹稟所部與程昱所部遭遇危難時使用“飛奴”傳回消息,隨時分兵前往支援。

因此麵對呂布等人安排的小規模騷擾,荀彧非但不慌,還當即派大量兵馬出城來了個反包圍,直接將這小股敵軍給全部吃掉了……

???

這三個問號便是呂布、張邈與陳宮等人收到這個消息之後的心情。

鄄城為何有這麽多兵馬?

難道夏侯惇已經提前來到鄄城保護曹操家眷了?

可是就算如此,他們兩家兵馬聯合在一起,也不應該擁有出城反包圍的實力啊,難道當初曹操在此處留了重兵把守,隻是我們不知道?

於是呂布等人立刻率軍攻打夏侯惇駐守的濮陽。

然後他們竟在濮陽見到了夏侯惇……

???

夏侯惇根本沒去鄄城救援啊?

甚至連城門都還沒出,難道他沒有收到我們攻打鄄城的消息,還是因為鄄城本就有重兵把守,不需要他去救援?

這還要怎麽趁虛而入?

呂布等人商議一番,最終還是決定硬著頭皮攻打濮陽。

他們才剛剛起勢,急需要一場比較大的勝利來證明自己的實力,讓那些騎牆派看到才會有所響應。

於是。

他們就被拖在了濮陽……

這時候可沒有特別給力的攻城武器,守城一方自是擁有絕對的優勢,再加上夏侯惇又準備充分,短期內根本不可能攻打下來。

而更令夏侯惇絲毫不亂的則是,就算到了戰事緊急的時候,隻要放出“飛奴”,鄄城的兵馬也能在一日之內趕來救援。

所以先耗著吧。

等呂布與張邈所部兵疲馬乏的時候,沒準兒還能傳去消息叫鄄城派兵前來呈合圍之勢,也給他們來個一鍋端。

而在這個過程中,廩丘的曹稟與範縣的程昱也沒閑著。

除了留下部分守軍,他們二人已經聯合起來揮師北上,直奔東阿、聊城一帶平亂。

這兩人帶了“飛奴”也是心中有底的很,根本不怕深入敵陣被困在某處無法求援,再加上這次兗州之亂並不像曆史上一樣全是敵人,他們二人推進的速度也是極快,打的那叫一個順風順水,酣暢淋漓。

短短十來天功夫,便已經幾乎已經將兗州北部收複完畢。

此戰之中,曹稟的勇武與程昱的智謀互相搭配,竟產生了不錯的化學作用。

陰謀陽攻層出不窮,隻教那些剛剛反叛,還來不及與呂布等人匯合,尚且群龍無首各自為戰狀態下的叛軍叫苦不迭。

也不知道倉皇率大軍回救的曹老板回來之後,看到兗州如此一片大好的形式,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心情?

……

這日,無所事事的吳良正在房內睡午覺。

曹旎竟又不請自來。

“女公子,司馬近日軍務繁忙,正在房內歇息,不便與女公子相見,請女公子改日再來吧。”

看到曹旎步入院中,典韋立刻起身擋在她麵前說道。

“他歇他的便是,我又不找他。”

白了典韋一眼,曹旎撇著嘴徑直向後院走去。

為了防止她在宅內亂搞,典韋自是默默的跟在後麵監視。

結果沒想到,曹旎進入後院之後眼睛掃了一圈,竟徑直接來到正在鴿舍前準備鴿食的白菁菁麵前,開口便問:“你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