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管家和傭人見傅晏辭如此狼狽的回來,懷裏還抱著自己的侄媳婦,到嘴邊的話統統咽了回去。

“先生,您——”

管家上前,剛要說點什麽,被傅晏辭的特助宋泊攔下。

傅晏辭將溫漾放在三樓的臥室。

細心的給她整理衣物,擦臉,梳頭發。

就連她臉上的疤痕都在小心嗬護。

溫漾看著他悲傷的樣子,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狀態。

她的靈魂好像被困在了傅晏辭的身邊。

溫漾看了眼周圍的環境,沒有判斷失誤的話,他在傅晏辭隨身攜帶的手串裏。

那是一串紫檀佛珠,傅晏辭帶緊,從未摘下來過。

溫漾沒想到這竟成了她的藏身之處。

“小叔,小叔,小叔”

她試了好幾次。

傅晏辭依舊沒有抬頭。

他全部的目光都在冰冷的溫漾身上。

眼眶依舊猩紅。

他輕撫著她臉上的疤痕,呢喃著:我還是來遲了,漾漾,你醒醒,我再也不會遲到了。

再也不會遲到了......

溫漾看著他在她臉上暈染開的淚,一股濃烈的悲傷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是她認識傅晏辭的第五年,但第一次知道,他竟也會流淚。

可他是北城至高無上的主啊。

溫漾想去幫他擦一擦眼淚,可這圓主子困住了她。

好在這時門口進來一個西裝革履身姿挺拔的人打破悲傷。

“老板,衣服買來了”

是宋泊。

他手裏拿著兩個袋子,看那名字,是女裝。

女裝!

這人要幹什麽!

不會要親自換衣服吧。

雖然隻是個屍體,但侮辱可是犯罪的。

溫漾緊張的盯著傅晏辭的動作,跪拜祈禱,方才的緊張消失的無影無蹤。

“讓劉媽上來”

傅晏辭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雙手捂著臉,拭去淚痕。

不一會,劉媽匆匆上樓。

“洗澡水我放好了,衣服在**”

他清冷的聲音落下,整個人頹廢的不像樣。

絲毫看不出他是北城人人畏懼的老大。

劉媽第一次沒有回應。

畢竟幹了一輩子保姆,這活,倒是第一次接。

“還有什麽問題”?

傅晏辭從溫漾身上移開目光,雙眼漠然的盯著門口的人。

“沒,沒問題”

劉媽說著,結結巴巴往床邊靠。

看著**清瘦的女孩,沒有再喊人。

樓梯口。

傅晏辭的大長腿抵著欄杆,右手輕輕摩挲著左手手腕上的佛珠。

目光陰狠冷冽。

“查,放火的和下藥的,一個也不能放過”

“好的老板”

“老板,傅經理在門外”

“讓他滾”

傅晏辭冷哼一聲。

宋泊了然。

匆忙跑下樓梯。

溫漾沒想到傅晏辭會這麽好,幫她報仇。

還細心的照顧她的屍體。

如果不是他,她都已經被燒焦了吧。

可是他是傅晏辭啊。

從第一次見麵就知道他冷。

但還能說兩句話。

後來溫漾嫁到傅家,見麵的機會是有,但他的話越來越少,身上的戾氣也愈發重。

所以他絕不是不是會共情的熱心腸。

更何況,他和傅聲揚的關係沒好到可以照顧老婆的份上。

溫漾突然想迫切的了解他的目的。

但現在她的靈魂被困在傅晏辭的手串裏不說,說的話也沒人聽見。

就在她著急之際,劉媽出來了。

“先生,衣服換好了”

傅晏辭簡單的“嗯”了一聲,大步進去。

但門關上後。

卻沒有向前。

他顫抖的從兜了摸出一支煙,輕輕的咬上,點了三次,都沒點著。

她記得小叔是不抽煙的,可他此刻點煙的樣子卻讓人心疼。

“對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歡煙味”

傅晏辭取下煙,說的很淡很輕。

溫漾似乎聽到了他靈魂裏的嗚咽聲。

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的屍體。

嗯,收拾的很幹淨。

可傅晏辭沒有挪動步子。

他在原地,站了一小時,又一小時......

夜幕降臨時。

他拿出震動的手機,摁了接聽鍵。

溫漾被傅晏辭插在褲兜裏,沒聽見說對方說什麽。

隻感覺到了傅晏辭從裏到外散發的冷。

可現在是六月。

她死在了山茶花永遠都不會盛開的季節。

溫漾感歎的時間,電話已經掛了。

傅晏辭垂下拿著手機的手,凝著**。

但這次時間很短。

他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匆忙出門。

宋泊不在。

這一路都是傅晏辭自己開車。

溫漾看了眼手腕旁邊的表,開了兩小時一十八分鍾。

傅晏辭將車停到一處爛尾樓前。

“老板,人在裏麵”

宋泊隔著窗玻璃低聲說。

傅晏辭點頭。

下車。

他一邊走一遍脫掉外套,扔給一旁的宋泊。

然後挽起黑色襯衫的袖子,露出結實有利的小臂。

原來,他也受傷了。

手臂上有一大片燒傷。

沒有處理,看起裏瘮人的很。

溫漾看著他行雲流水的動作,有點心疼,也不乏心酸。

但他似乎並無感覺。

步子邁的很大。

穿過水泥墩子。

溫漾看到了他的母親季嵐如、繼父何平還有昨晚在她老公**的妹妹何千冰。

但他們都被綁著,嘴上纏著厚厚的黑色膠帶。

傅晏辭的還在繼續走。

是傅聲揚,還有......

舅舅!

溫漾的舅舅季嵐山。

可是他對自己很好啊,為什麽也會被綁在這裏。

溫漾有些著急,伸手去抓傅晏辭,想要說明情況,但她抓不到。

“很好,挺全的”

傅晏辭淡定的坐在宋泊拉過來的椅子上。

雙腿交疊。

修長的手指似有似無的摩挲著手腕處的手串。

看著前麵的人悶哼掙紮。

“是不是還缺一個啊”

傅晏辭盯了一會,溫聲道。

語氣依舊很平和,似乎還帶著點笑意。

“老板,傅夫人馬上到”

傅晏辭看了眼手表,勾唇,點頭。

但佛珠裏的溫漾是徹底蒙圈了。

難道是她的婆婆沈雲霓?

好像除了她,再沒有叫傅夫人的。

“滴”

是宋泊的手機。

“老板,到了”

宋泊彎腰,湊在傅晏辭的耳邊說。

傅晏辭伸出雙指,做了個帶進來的動作。

果然,是沈雲霓。

難道......?

溫漾看著,驚訝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本以為是1V1,結果是群毆啊。

怪不得她隻能活二十多年,這一條命確實不夠活啊。

“溫漾死了,你們活著,不合適”

傅晏辭說著已經站了起來。

帶著極重的戾氣,向對麵的人揮拳。

看著一個個跌倒在地,傅晏辭蹲下,撕開他們嘴上的膠帶。

一時間謾罵聲和求饒聲不絕於耳。

傅晏辭沒有理會,勾動手指。

宋泊遞上一個白色的瓶子。

目光再一次落在手機上。

顧夜城看了一眼,接過,一把掐住何千冰的脖子,強迫其開口,將水灌進喉嚨。

接著是沈雲霓,下一個是溫漾的母親,季嵐如。

傅晏辭沒有絲毫手軟,更不會考慮他們喝不喝。

“這藥無色無味,不過量是你們給溫漾的十倍,我想,很快就會發作”

說完他扔下瓶子,從宋泊手裏接過刀。

眾人還在錯愕中沒有反應過來,他隨手一扔,直直插在季嵐山的腿上。

“傅總,我可是溫漾的舅舅,你報仇也不應該找我啊”季嵐山哀嚎著解釋。

“將她七次送往合作商,放火殺她,設計讓何千冰搞她老公,你的愛,是不是有些沉重呢”

傅晏辭一字一句的說完。

幹淨的皮鞋踩在傷口處。

俯身。

一把拔出裏麵的刀。

猛然一用勁。

插進另一條腿上。

溫漾看的渾身發抖。

他沒想到一直疼愛她的舅舅竟是這般狠毒。

也被傅晏辭的暴戾嚇的有些發麻。

在溫漾捂嘴之時。

傅晏辭的刀已經插在了傅聲揚的肚子上。

他沒理會沈雲霓的喊叫,連插三刀。

瞬間。

血液彌漫。

剩下的何平瞪著腿連連後退。

眼中的驚恐無與倫比。

溫漾知道她的話沒人聽見,但還是忍不住用雙手捂住嘴巴。

傅晏辭輕哼慢笑。

將刀在傅聲揚腿上稍作擦拭。

紮在何平**。

嗯,被太監這個局麵溫漾還是第一次見。

恐懼和欣慰交加。

“畜生,溫漾是你法律上的女兒,既然你想法多,我就替你收一收”

傅晏辭拔刀,橫切過去。

與此同時。

剛才喝藥的幾人已然進入狀態。

傅晏辭起身。

曼斯條理的擦手,整理衣服,套上外套。

坐回剛才的椅子。

宋泊迅速收回手裏的手機,在他旁邊站定。

“宋泊,讓他們進來,別忘了錄視頻”

“哦,對了,何家這些年幹的事估計夠蹲個十年八年了,至於你們兩個,傅家已經除名了”

傅晏辭指著傅聲揚和沈雲霓。

說的很平靜。

很快,宋泊帶著三個人進來。

並架好了攝像設備。

傅晏辭雙手向上,示意開始。

可就是那一秒,他的血順著心髒流下。

傅晏辭回頭。

對上宋泊的眼睛。

滿臉不可置信。

“老板,這輩子我對不起,下輩子,我當牛做馬,報您知遇之恩”

說著宋泊的刀再一次插入。

傅晏辭還沒來得及反抗。

外麵已槍聲四起。

他中彈了。

宋泊上前,站在他麵前,試圖擋住。

但子彈太密。

沒人能幸免。

紅色的窟窿在他黑色的西服上一一綻放。

這一次。

他沒有還手。

直到手上的佛珠崩裂。

四下逃竄。

血色盡染。

溫漾的魂魄也順著散落的佛珠飛散。

血腥味充斥的房間裏,隻有傅晏辭一句“漾漾,我來陪你了”久久回**。

好像,外麵還有江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