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漾死了。
靈魂卻被困在傅晏辭從不離身的手串裏。
淩晨五點。
北城傅家半山腰的別墅突然著火。
大火蔓延。
但沒人報警。
別墅中唯一的活物隻有新婚三個月的溫漾。
而她沉浸在悲傷中,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
因為此刻。
口口聲聲說愛她如命的傅聲揚,她結婚三個月的老公,**著在她妹妹的**,癡情纏綿。
還將視頻投到了溫漾臥室裏的電視上。
耳邊充斥著他們惡心的**聲靡語。
桌上的杯子隨著溫漾舉起的胳膊砸在電視頻幕上
發出刺耳的破裂聲。
左手裏捏的孕檢單,被她生生捏出四個洞。
她沒想到,四年的模範男友,三個月的模範丈夫。
竟是如此肮髒。
而自己還天真的以為他們是因為真愛,還以為隻有他不會嫌棄自己。
這一刻,她想殺人的心到達頂點。
但一開門,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成了困獸。
房間裏的濃烈的煙熏味蔓延。
熊熊大火映入眼簾。
溫漾環顧四周。
拿起洗手台上的毛巾蓋住頭,想著如何逃命。
但這狗男人還真是豁的出去,為了讓她死,竟然找了這麽大一房子。
入口都已被大火圍住,連窗戶都沒留下。
溫漾的前行之路步履維艱。
盡管已經足夠謹慎,但還是生死難料。
屋頂的的大燈落下,恰巧砸在溫漾的腿上。
她不得已跌坐在樓梯上。
看著熊熊大火想自己漫卷而來。
如此濃烈炙烤下她不由得生出一股悲涼。
她才二十四歲,就要死了。
二十四歲。
溫漾重複了一遍。
去他媽的人間美好。
爹不在娘不愛就算了。
還要被討厭的妹妹陷害,狗日的男人冷眼。
好不容易和相戀四年的男友結婚。
還在新婚夜被親媽和婆婆合計下藥。
懷上別人孩子。
成為北城的笑話,富家子弟的談資。
本就對她不滿的婆婆沈雲霓更是以此為話柄對她百般辱罵,萬般虐待。
而自己的母親也隻會惦記傅家的錢。
她溫漾,活得真是夠窩囊的。
想到這,溫漾摸著自己臉上那塊醜陋的傷疤,眼淚奪眶而出。
屋頂的掛件掉落,又一次砸在溫漾的腿上。
她突然笑了。
明豔,悲愴。
這一刻,她在想,要是他們都能死掉就好了。
最好都燒死,麵目全非,投不了胎。
可轉念一想,自己這樣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在死的時候看見那一張張惡心的嘴臉。
惡心的嘴臉......
溫漾靠在欄杆處,她終於還是決定放棄了。
要不是他的突然出現。
火光中,他的身姿依舊高大挺拔,周身清冷。
可今日大火。
他的冷便是如此微不足道。
“溫漾,溫漾,溫漾”?
是傅晏辭。
傅聲揚的小叔。
商界最儒雅斯文的閻羅王,北城公認的高嶺之花。
長著人神共憤的臉和迷倒萬千少女的身材,就是沒有情趣。
溫漾沒想到唯一來找自己的人竟然是這個沒有情趣的“啞巴”。
他的身影沉穩、有力。
沒有躲避,沒有害怕,甚至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
溫漾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畢竟這破敗的人生已經讓她失去了求救的本能。
“溫漾,溫漾”
他焦急的聲音拉回溫漾的思緒。
“小叔”
溫漾虛弱的聲音隱隱傳過去。
傅晏辭站在上下躥動的火光中頓了三秒,循聲而來。
看來她還是命不該絕。
可他手還沒伸過來。
房頂的物體滑落,重重砸在溫漾的胸口和肚子上。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下體黏糊,骨頭斷裂。
真是死無全屍。
可溫漾卻沒有喊疼,她看著焦急的小叔,笑靨如花。
真好,還有人惦記她,她還以為,自己的屍體要被燒焦了和著這屋裏的垃圾扔出去了。
“溫漾”
傅晏辭嘶喊,脫掉他著火的西服外套。
焦灼的扯下領帶綁在她的傷口處。
屈膝。
跪在地上將溫漾抱起。
“漾漾,不要睡,我帶你出去,不要怕,我一定帶你出去”
他低聲安慰,但手裏的顫抖掩藏不住此刻的緊張。
原來,他也會緊張啊。
“小叔,快走,我,我要死了,解脫了”
溫漾的嘴角溢出鮮血混雜著煙灰,蒼涼驚恐。
傅晏辭,雖然是傅家人,但冤有頭債有主,他不該死。
“漾漾,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傅晏辭依舊手裏的動作,隻是在看到溫漾白裙子上的血液時,眉頭鎖緊,眸中悲愴。
他將溫漾抱在樓梯拐角處。
試圖做一些緊急搶救,被溫漾攔下了。
他將手裏的單子遞給傅晏辭。
男人一眼掃過,看著上麵的陽性。
眸色黯然。
“對不起小叔,孩子不是聲揚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溫漾知道自己活著出不去,著急的說著這個隱藏在心中的秘密。
她希望,有人找到那個人。
傅晏辭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誰都知道何千冰出現之前她和傅聲揚感情不錯,不然,他也不會一直痛苦隱忍。
“結婚前一晚,我被人下藥了,所以.....,聲揚他厭惡我,傅家也......我想知道,他是誰,為什麽要害我”?
溫漾拚命的說完。
嘴裏的血止不住往上湧。
雙腿之間,也是紅色盡染。
傅晏辭一拳砸在角落的牆上,高聲怒吼,聲音悲愴。
如果不是極致的痛,他不會這樣。
他是個斯文內斂的人。
很會克製情緒的。
溫漾伸出已經模糊的手,擦掉他的眼淚,輕聲道:
“小叔,我髒了,下輩子,我”
溫漾瞳孔發散,奄奄一息。
“漾漾,別睡,漾漾,溫漾,溫漾,我娶你,你不能死”
廢墟般的別墅傳來一陣陣哀嚎,天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暴雨將紅色的火披上黑色的被子,也衝走了傅晏辭唯一的念想。
他向天怒吼。
歇斯底裏,眸色猩紅。
這是溫漾從未見過的傅晏辭。
在她的記憶裏,傅晏辭冷漠,沉穩、內斂。
不善言辭,感情淡薄。
可是現在的傅晏辭,像一隻發瘋的困獸。
冷漠的可怕。
可,溫漾還是死了——
雨,依舊在下。
傅晏辭抱著溫漾的屍體,筆直的行走在路上。
後麵一行人跟著。
大雨淋濕了所有,但沒人退縮。
傅晏辭抱著溫漾走了一夜。
但並沒有將她送到傅家老宅,而是帶回了他的住宅——北山墅。
那裏種滿了山茶樹,下雪時一定會很美。
可惜,她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