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墅。

溫漾打開畫室的門。

裏麵的畫整整齊齊的擺著。

每一個角落都打掃的很幹淨。

溫漾坐在畫架前,拿起久違的畫筆。

好像突然陌生了許久。

溫漾放下提起的筆。

一幅幅摸著牆上的畫。

她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

傅晏辭肯定知道她奶奶是怎麽離開的。

以前她就算痛個經,傅晏辭都會守在她身邊。

可是現在,她的奶奶被她的親媽聯合繼父害死了。

溫漾抱著手裏的畫。

眼淚一滴接著一滴往下流。

流著流著像斷不了的線,她咬著唇,努力抑製著情緒。

可當悲傷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時,她所有的防線都被擊潰了。

她抱著手裏的畫,哭得泣不成聲。

門外的人沉默地站著,渾身顫抖,額頭和手背上的青筋像是要瞬間爆裂。

不知是五次還是十次,他都沒有打開那扇門。

最後一次進去的時候,幾乎是整個身體陷進去的。

當他看到蜷縮在地上的溫漾的那一瞬間,他甚至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紅著眼眶,像一頭走投無路的凶獸,將溫漾緊緊的抱在懷裏,聲線喑啞道:

“對不起,我錯了,小丫頭,我錯了”

傅晏辭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心裏那種說不出的疼從心底翻滾出來,洶湧地衝向咽喉堵到讓他發不出聲來。

一聽到他的聲音,溫漾徹底崩潰。

整個人軟在傅晏辭的懷裏,放聲痛哭。

傅晏辭感受到透過衣服的濕潤,一瞬間,臉上布滿了斑駁的淚水。

他想要嘶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苦累的溫漾軟綿綿的靠在傅晏辭的懷裏。

本來空靈絕美的容顏,此刻隻剩一片毫無血色的慘白,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對不起,我來遲了”

傅晏辭沙啞地說。

他是在中轉時知道視頻內容的,一下飛機就往回趕,但還是晚了一步。

“傅晏辭,你是在躲著我嗎,還是你打算一輩子就這麽躲著我”

溫漾的聲音很小,啞的都快聽不出聲音了。

“我,沒有躲著你,小丫頭,我不該信任顧清瑩的,也不該不理你,是我的自尊心作祟,我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傅晏辭抬起溫漾的下巴,想讓她看看自己。

也滿足一下自己這麽長時間來的思念。

“我要是不原諒呢”

溫漾揚著一雙淚水朦朧的眼睛,小聲地申訴著。

“不原諒也沒關係,我用這輩子的時間來贖罪”

傅晏辭說著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珠。

“其實我也有錯,我應該聽你的話的,你知道嗎,那天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溫漾說著剛止住的眼淚就洶湧起來。

她說過,這一世,她會誓死護衛屬於自己的一切包括她和傅晏辭的婚姻。

可是這段時間的冷戰讓她失去了勇氣。

她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適合婚姻。

明明連顧清瑩都可以打敗,為什麽就不能解決後麵的事情呢。

如果說婚姻本就薄如蟬翼,那堅持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可是,她舍不得。

直到今天。

她看到視頻被無助包圍卻沒有收到傅晏辭一個消息的時候,她猶豫了。

她在想,

如果今天傅晏辭不出現,她就結束這段婚姻。

讓誰都自由。

可真正感受到他的時候,她才發現,這段關係,陷進去的從來都不是傅晏辭一個人。

“小丫頭,答應我,不管我變成什麽樣,不管以後你遇到什麽事,都要告訴我好不好,你要相信我,不會那麽不堪一擊”

傅晏辭將懷裏的溫漾換了個姿勢,保證他們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對方的眼睛。

溫漾點點頭,指腹劃過他的眼睛。

看著他沉重的黑眼圈。

這些天積攢的怨氣瞬間煙消雲散。

“你瘦了”

“嗯,所以呢,答應我了是不是”?

“看在你這次幫我的份上”

溫漾假裝不情願地說。

“隻要你有需要我都會在”

溫漾:“那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麽辦”

“看來這兩年專業知識是一點都沒實踐啊”

傅晏辭開玩笑道。

盡量不讓溫漾持續地陷入在悲傷中。

“那就這麽辦,可是你知道嗎,我還是很難過,我從來沒想過他們會這麽歹毒,更不知道奶奶走的時候會有多痛苦”

“我知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奶奶知道會很欣慰的,而且,他們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傅晏辭輕聲安慰道。

自從溫漾受傷那天起,他就沒想放過何家任何一個人。

就連何千赫,要不是溫漾,他都會一起搞掉的。

不過現在他手上的何家,也激不起什麽水花。

倒是程野,以他的了解,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而溫漾又絕對不會是一個恩將仇報的人。

傅晏辭看著懷裏的人,心情一下沉到穀底。

腹部也開始劇烈絞痛。

他想要站起來,但已經跪麻的腳瞬間失去支撐力。

讓他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好在這一次傅晏辭意識很清醒,溫漾將口袋裏的藥喂給他不久便恢複了正常。

“別擔心,我隻是腿被壓麻了”

傅晏辭揉著溫漾的耳垂,生怕她多想一點。

“那為什麽要吃藥”?

“這幾天胃有點不舒服,帶了個止痛藥”

傅晏辭說著迅速將藥揣進口袋裏。

溫漾沒再追問。

畢竟小說裏像傅晏辭這種大總裁,有點胃病什麽的很正常。

她重新坐回畫架前。

循著記憶將手中的那幅畫又畫了一遍。

同樣的畫,她這是第五幅了。

像是懷念,像是祭奠。

傅晏辭就在旁邊坐著。

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做法是否正確,但他知道,一旦見到溫漾,他所做的一切,都將無濟於事。

坍塌得徹徹底底。

就像現在,他不想讓溫漾離開自己的視線一秒。

他想告訴溫漾,他已經能想起一些片段了,可每次話到嘴邊,又不敢開口。

因為他自己都不確定,能否完全想起。

“傅晏辭,你有事也不能瞞著我”

正在調顏料的溫漾突然側身,濕漉漉眼睛裏一片真誠。

傅晏辭機械點點頭。

交叉的雙手暗暗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