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嘯亂魔神劍洗狂 中
琴聲,錯錯切切,回蕩在幽然山穀。
恍如天波浪潮冷冽了寂然眉目,撥弄出一曲怒海之曲,錯眼間一曲破群邪。
涯十滅凜然以對,卻驚見琴曲落音間,欲界困束蒼生的陣法外圍慢慢出現裂縫。
此陣是魔佛布局,再拖上一時,魔佛便能拿下他之人頭,此役決不能有失。
一個示意,身側戰將揮動陣旗,欲修補陣法運轉,忽聞一弦驚勾響,撫琴的人,拈弦如弓,鏗然一崩,陣旗一陣不支,竟爾隨之爆裂。
天下陣法,誰能過玄宗眼?
抬起眼簾瞥了一眼重重妖霧的迷陣……那其中滲透毒霧迷障乃至奇花異能,借的是天地之勢,破之雖不難,但耗時太久,迷達也似乎另有謀劃,不妨先敗眼前群邪,再入陣助戰。
一拍怒滄琴,琴身飛轉而起,砂色拂塵翻卷間,足踏太極玄。
“伏天王降天一天海白虹現蒼音。”
蒼音現,邪魔驚,清聖道氣隨平地玄宗秘陣一驅撲麵魔氛,銳鋒直指……涯十滅!
“無涯十方滅!”感覺周身真氣不繼,隨著玄宗秘陣而起的道門陣法帶起一陣不適之感,涯十滅麵部更顯猙獰,奮起一掌,卻似泥牛入海,十分力卻隻餘了一分落在蒼身上,還被一層莫名護體氣罩抵消反衝。
聖魔元胎……此時此刻,六弦之首蒼內心十分惆悵。
棄天帝,我謝謝你啊。
蒼這輩子基本上沒怎麽生過氣,這時候委實有點虛火上升之狀,回憶了一下蒼生說懷孕期間脾氣變差是正常現象,那他就不妨正常一回。
拂塵勁掃,順勢卷起涯十滅手臂,一個過肩摔狠狠把涯十滅砸進地麵,緊接著足尖一挑再次狠狠拋起,肘尖命中涯十滅下巴,涯十滅頓時仰天噴血。
不得不說欲界功體委實難纏,這樣狠揍,都未見有性命之危,殺之依然是耗時費力。
蒼心思一轉,便平地起了道門困魔陣,把一幹欲界兵馬全數困束在其中,便身入欲界陣法之中。
……
曾經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時,迷達剛派了忘塵緣出去臥底,但一想到忘塵緣要去跟佛鄉的和尚們接觸,就各種不是滋味,其他雙體忍無可忍。
女琊說:給忘塵緣廢六識有毛用,就那弱受樣,誰見誰不推?
閻達說:真是作死。
千防萬防,果然還是給外麵的狂蜂浪蝶給拱了,還不知道懷得是男是女……
一股子邪火躥升,連帶著下手也是招招奪命。
血牛的特點是耐操,但迷達功體一樣難啃,就隻能往死裏互掐。
掐著掐著蒼生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陷陣如此之久他已經有意向一個方向挪去了,卻還未見陣法邊緣……若說其中不是籠著幻陣的話,那就是這個陣法是隨著迷達的移動而移動的!
真氣阻滯,蒼生自打陷進這見鬼的陣法裏就一直被憋屈得壓著打,泥菩薩尚有三分脾氣,殺性一上來還能忍?
“我就跟忘塵緣有什麽了關你毛事!就是賣身了還有產假呢!今天你弄不死我我早遲弄死你!”
作死不是兩三天,每天都有新觀念。
迷達噬人目光緊緊盯視蒼生,手上寸寸青筋暴起,一字一句,像是要挫骨揚灰。
“血印——葬天輪!”
“劍睨千秋塵!”
招接之時,周圍邪氛一陣動蕩,須臾間清聖道氣震破彌天邪障,唯聞浩渺琴聲層層滌散,魔陣竟似反噬迷達而去。
是剛才隱身在側的變數……
道氣纏著魔陣交織成網,反而令自身一時受製。反觀蒼生,一瞬間脫去桎梏,便是招起雄渾,劍勢走奇,流火狂飛,合著一道錚錚琴音一劍刺向迷達。
魔陣反噬未盡,洶洶劍意已至,迷達怒然之下,雙掌一錯,便見血霧迸濺,劍鋒穿掌而過,卻抵在心口一寸處。
“……你以為這樣便能製約吾?天真!”
魔氛逸散,蒼生餘光瞥見周圍景象,卻是悚然一驚。
滿地……人頭!
真特麽喪心病狂,這是抓了多少僧人?全活埋在這裏!
剛才身陷迷陣,纏鬥間卻不知不覺挪移了近百裏之遙,前麵便是金獅壁窟,但現在這裏顯然是欲界有埋伏……還是這種埋伏!
迷達可以不顧及這些僧人的死活,但是若是放開手腳起戰,便是些微餘波,也是人命無數。
這些僧人中有的是老弱病殘,一見兩位正道來戰迷達,有的目露殷切之色,有的卻是求死誅魔之誌。
“不要管我們!為誅魔而死!老衲無憾!”
“別殺我!你難道不是來救我們的嗎!”
“住口!波旬亂世,佛門中人雖死何惜!”
“嗚……嗚嗚,我還不想死……”
聲聲切切,敲的是人心取舍兩難,敲的是俠心何由,蒼沉吟間,卻見魔佛囂狂之色彷如掌控全局。
“感覺如何?阻波旬者,就是這樣的下場!”
一下子氣笑了,蒼生眼睛一點一點沉下來:“我不懂你們這些謀策,不過你要是想用這些人來製約我,我也隻有盡力來,你殺誰,我便救誰,耗到你隻願與我相殺時,就沒有這個問題了。”
蒼略略驚訝,隨即慢慢露出一絲略感無奈的笑……俠心無悔,率意奇行,是癡傻,倒也是瀟灑。
迷達冷笑一聲:“狂妄。”
足頓地,欲一式血染立威,魔佛無匹威勢環形蕩開,眼見血祭千鈞一發,平地驟起佛唄,金風玉露,護住被困群僧。
“七情不昧四重恩,八筏常歸十界魂。負業諸塵賢劫渡,無邊水月大千存。”不似過往寶相莊嚴,褪去了一身的華飾,一世的鉛華,天佛至此,已是明空見性。眼是淡漠,心是慈悲,唯有餘光瞥過身後默然護航的佛者,才浮現點點溫情。
算是老戰友,蒼生愉快地打了個招呼,得到微微含笑的示意,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這塊骨頭難啃,但我也咽得下,要參戰隨意。”
淺笑,樓至韋馱神色坦然:“樓至韋馱護生而來,不為其他。”
又有外援……究竟是誰在布計?
迷達終是神色一沉,冷冷道:“罪佛,原鄉諸佛之中,吾本是對你最為好奇。今日本想就此印證你禪天九定,但……哼。”
迷達也並非莽夫,眼前這架勢顯然是布局圍殺,與其在此耗時,不如先行釋出閻達。
星雲河裂縫之下,聲聲崩碎漸止,隨著不斷攀升的氣勢而來的,是及其可怕的死寂。
不待多言,迷達口誦密咒,靈識順著裂隙探入星雲河裂縫,隨之強忍來自一頁書的佛氣衝擊,連上閻達意識。
一頁書還活著……不過好在閻達也無妨大礙,聯手之下再去烽火地坑,尋找女琊靈識,若是能成功虛合回歸波旬之體,便是隻有一刻鍾,那這一局也是欲界贏定了。
一側,蒼生等人卻是靜待星雲河崩裂之時來臨。
魔佛雙體共鳴,邪氣隨著密咒之聲驟然攀升,星雲河一陣恐怖吱吱作響後驟然毀天滅地驚響,空間封口,崩裂!
兩道光影自裂縫出爆出,神情狂亂,卻是驚見百世經綸佛身舍利不見,滿目繚亂雪白發絲,額心大日如來紋昭示竟是與烽火關鍵入體後的修羅佛軀。
“一頁書!”
微微迷茫的神色過後,乍聞天之佛梵唄低喃,寧和人心之力,尋回靈台清明。
“吾無事,”一句無事,定住人心,隨即拂塵怒掃:“魔佛波旬,今日於世不存!”
此戰不容變數,迷達眼見閻達靈台大亂,竟是入狂失憶征兆,心下一狠,強行以同體神識侵入閻達靈台,豁命一催念力,勉強控製回閻達□靈識。雙掌聯招,浩然雄力,一抵一頁書掌勁,便是急急抽身前往烽火地坑方向。
雙佛隨一頁書追擊入烽火地坑,蒼落後一步,一回頭卻見蒼生直直地盯著虛空一處。
“蒼生?”
“……時間,不夠了。”
雲宮渺渺,寸草皆兵。
手指一點地圖,朝天驕看發布過作戰命令,淡淡道:“所以界尊騙禦宇你們是……半個字都沒勸住?”
胤蒼狼低著頭道:“回稟鳳座,界尊說依照苦境風俗,敗壞名聲且不及時嫁娶者就要浸豬籠,禦主這才跟去以致貽誤戰機……不過禦主既已回歸,而且是帶回一頭巨魔神,鳳座不妨就當做將功補過。”
“閑話少說,隻有一頭巨魔神,為免上次之事重演,吾仍需坐鎮戰雲。禦宇此時應該到冰樓了……”
胤蒼狼抬起頭來又道:“如今煙都罪證已經在手,鳳座何不延請風島出山?”
朝天驕掌下的石台哢一聲裂了。
胤蒼狼自覺自己問了個蠢問題……鳳座和一劍風徽好像是,微妙的情敵關係。
過去湊一起開會時經常有人想讓冰樓和風島聯姻,那時一劍風徽杜舞雩還是個宅男,破天荒第一次是跟著當時還是少年樣的冰王出來了。後來又有人背地裏嚼舌說冰樓就算是聯姻也不找舉界二貨的戰雲肯定找風島啊~
次奧,戰雲怎麽就二了?!
那時是感覺冰王好像是暗戀鳳座又好像不在意,搞得大家都很糾結,朝天驕表麵上很不在意,在界尊不知道多少此逼婚下才表示願意娶了,她要娶杜舞雩,言辭灼灼說是這樣的聯姻可以製衡煙都什麽的……但後來大家才了解鳳座這是寧願親自上陣禍害杜舞雩去也絕不容杜舞雩染指冰王……
估計是被嚇到了,於是杜舞雩永恒地宅了下來,聯姻之事不了了之。
這會兒煙都搞事要去請杜舞雩?朝天驕半生戎馬怕過誰?要在情敵麵前落眉角,沒門。
此時雲宮忽然一陣震蕩,巨魔神又似現出狂亂之態,朝天驕眉頭一凝,指化雲能,隻見指尖一道異芒衝入魔神封海,隨著一陣更為激烈的震顫,雲宮暫且平息。
“巨魔神躁動不安,是為何?”
朝天驕閉上眼想了想,忽然神色一變:“不對!煙都沒有來犯戰雲,那就是……冰樓危險了!”
……
“……煙都大宗師既已自欲界方向掌握控製巨魔神之法,為求穩妥第一戰便挑釁戰雲界幾率隻有兩成,這也是吾說服戰雲界暗地派人支援的原因,隻有灼焚之日的冰樓才是最易攻取並占據克製風島主動權以便煙都下一步蠶食……隻不過,動用巨魔神,表示煙都已經沒有下一步了。”香爐點點,波旬那邊拚的是武力,師尹再多加參與反而束手束腳,四大奇觀風雲環環相扣,倒是很合適布局。
眼前紫衣文士是有三餘與蒼生同時作保,一番暢談,玄冥氏自知眼前之人乃是令人心折飛智者,旁觀之論頗有撥雲見日之感,索性全權交由其掌控全局。
自己昨日上風島卻隻見杜舞雩人不見,隻留書說魔鬼出閘亟待解決,也隻得失望而歸。
“先生計劃周詳,隻是不知先生要玄冥如何配合?”
“煙都大宗師實力非常,還要勞煩冰王……哈,說實話,吾手頭能調撥之戰力基本上全數遣往矗天壁戰場解決波旬,那處凶險異常且變數迭生,實則還是要靠吾義兄調撥周旋。至於此處,牽製煙都者,或許吾之侄孫殊十二可勉為襄助,此刻應在路上了。”
談話間,驟見煙籠嫋嫋,一股宗師級劍氣隱而不露,聲色冷靜優雅。
“古陵欲請見冰王,不知可有冒昧?”
作者有話要說:據說樓至是色界之人,和色界的人一比人間最美的人如同蟲爺一樣……這是真的嗎?好心水的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