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人都愛大衣叔 下

玉陽江畔。

數雙陰鷙的眼,冷冷盯視江霧中那一抹模糊船影。

“綬督懷疑江山快手之死真假,如今必要徹底鏟除!”

恨恨一聲,草叢中數門火炮蓄勢待發,直到江中船跡破霧而出,數門火炮齊齊震天而響,打破玉陽江上沉靜。

浪花驚爆,雨簾中模糊畫舫調轉船頭,淹沒在炮火中……

“成功了嗎?”葬刀會眾人走近江邊,正要透過雨簾仔細觀視之時,陡然數道刀光目不及瞬地錯身,便孑然無聲。

江邊惟餘遍地人頭,血染江岸。

雨霧中,純白簾帳後,純白的異獸服帖地臥在一側,銅鏡中映照出柔美容顏,輕輕梳攏著雪色長發,淺香幽幽,蕩人心魄。

“傲骨不遜帝王令,落得焦枝貶洛陽,時人不識殊別豔,魏紫姚黃綺羅香……”金線一匝匝纏上,兩綹垂在胸前。梳理罷,檀木梳子點了點銀白異獸的頭,異獸舒服地哼哼兩聲,梳子主人便無奈地淺笑開了。

“船上這幾日,你卻是重了許多,這叫吾如何向你主人交代?”

漫卷繼續哼哼,仰過來肚皮朝上,無賴地蹭過去,各種求安撫。

順手撓了撓,較之貓兒狗兒更為溫暖的皮毛,摸起來手感倒也很是舒服:“休養時候不短,我們也該辦正事了。”

起身,撩簾,一揮袖,纖繩自動繞上岸邊樁子上,回頭見漫卷哼哼唧唧不想起來,俯下來一點漫卷鼻頭,笑道:“那你是想留下來為吾置辦新衣嗎?”

置辦……新衣?

漫卷抬起眼訥訥地看著美人奶奶領子上雪白的皮草,但見奶奶笑顏如花,意味深長,無端一抖……那個,能屈能伸是好品質。

綺羅生悅,拎上漫卷便往淵藪走去。

甫至淵藪腳下,便忽來一道鬼煞戾氣,偏過身玉扇一揚震散襲來氣勁,疑惑間便見一個衣著襤褸的小姑娘急急逃來。

“嗯?”察覺此女身上鬼煞之氣異常濃重,且目色凶戾,綺羅生本想上前詢問一二,不想身旁漫卷塵囂一聲低嘯周身流火化現,狼身現出往前一躍攔在惡骨身前。

“攔我?你也與他們陪葬吧!”凶性難改,惡骨一見漫卷隨身,當即認定綺羅生是與他們一丘之貉,出手凶狠,不留生路。

縱使溫和,聽到二代七修可能被此女所傷,綺羅生亦是驚怒:“你說什麽?”

不待細說,鬼手之能引發凶兵本性,漫卷塵囂一陣威脅低吼,周身流火躥升,織成漫天火網,狠狠壓製住惡骨鬼手之力。

“可惡——”想到好不容易從淵頂爬下來,惡骨一咬牙,幽綠鬼氛罩身,搏命回擊,登時吐血暴退,忽而身後一道黑影襲來,趁機帶走惡骨。

“剛才那是……惡鬼三凶?”綺羅生眉梢一凝,又憂心二代七修,便對漫卷塵囂道:“你先追,吾看完行雨他們情況後再去。”

漫卷身形化作飛火流星追去……

黑獄。

鬼弦祭惡被留在虛空外圍觀視,妖皇臨行前交代自虛空出來之人多半不死也重傷,不論死活,盡力活捉作為籌碼。

“……來了,虛空風暴,眾人小心。”

虛空風暴一陣收縮,瘋狂回旋成風團,隨即發出不支之聲,風團驟然爆炸,風刃逆卷向四麵八方,黑獄眾人不禁被震退。

鬼弦祭惡猙獰麵孔一陣抽搐,幾乎是瞬間,脖子被狠狠掐住,一張帶著一道血痕的麵容出現麵前,陰森道。

“哥的劍呢?”

小命當前,眼前這人顯然不是什麽善茬,鬼弦祭惡抖了抖指著煉池方向:“已經被鬼荒投入煉池……”

“哼!”狠狠丟開妖人,蒼生略有後悔……總感覺自己越來越渣了孩子還隨便亂丟,鬼荒真木下限,居然對紅塵煙跡做出這種事……

兜兜轉轉跑到妖界煉池邊,一感應到池內妖力濃鬱,蒼生當即身入其中,池水沒頂,視野漸漸清晰,隻見紅塵煙跡在池底泛著幽幽藍芒。

還好沒怎麽被侵蝕……嗯?這是什麽?鎮湖石?

一個巨大的陰影同樣沉在池底,蒼生湊近了一看,竟是一尊巨大石雕。

一邊收起紅塵煙跡一邊默默地打量著尊石像……嗯,很猙獰,很威武霸氣。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心情……不如做點什麽破壞公物的事吧。

蒼生剛這麽想著手上已經在石像胸口上刻下‘xxx到此一遊’,盯著看了看,果斷把主語寫成忘塵緣。最近不知道怎麽的總想黑忘塵緣怎麽回事……

破水而出,剛一衝出黑獄,本想直接去尋一留衣,便聽到一聲嬰啼,生生紮住腳步。

有孩子?

奶爹本能發作,蒼生握著拳頭堅信以衣叔的韌性要救也不差這一會兒,果斷就掉頭往嬰啼方向掠去。轉過一道岩壁,卻見屍骸滿地……

皺起眉,喃喃:“屍體上鬼煞之氣未散……看來是鬼荒地獄變下的手,妖界內鬥了?”

嬰啼之聲越發清晰,蒼生撥開兩具妖屍,便看見一紅色繈褓中嬰孩不斷發出哭聲,然而蒼生此時卻神色劇變——

逆時計?!

搞笑呢這種回檔利器到處扔,最光陰不要命了?

……最光陰是誰?

記憶疏漏,本能反應過來的名字,卻想不起其人為何。

搖搖頭抱起嬰兒,蒼生估計這嬰兒可能本來是個成年人,愛心頓失三成,斜著眼看嬰兒裝哭,不過以奶爹的經驗看……他確實是餓了。

這會兒上哪兒找個天之佛來【誤】奶你?

哭得鬧心,蒼生無奈,咬破指尖,絲絲摻雜著金色光砂的血滲出,刻意壓製了傷人火元,血液自然飽含靈力。

“妖比人體質強健,看著你是妖胎的份上,應該能吸收得住。”

嬰兒似是聽懂了,血一入口,眼睛竟然閃過一道火光,抱著指頭閉上眼細細嘬著,似乎極為享受。

感覺差不多得了,蒼生抽了一下竟然沒**,熊孩子抱得死緊。沉默了一下,麵無表情道:“我這個月血量餘額不足,你確定要繼續?”

熊孩子僵硬了一下,兵退三千裏。

不多浪費時間,抱著嬰兒化光離開。

“不可啊!!!”

一留衣甫一脫出黑獄追殺,便看見意琦行進入幽夢樓,驚悚之下大喝一聲:“意呆住腳!一入紅燈深似海從此貞操是路人啊!不可啊!”

絕代劍宿一瞬間變成絕呆劍宿,還沒反應過來之時,黑獄追兵便已殺到。

“惡浪無儔,滅古今神祗作史;皇途不絕,封天地魍魎為尊。”一身攜殺,冷眼覷向七修,沉聲:“武道七修,以天機懴換取全屍之機吧!”

拂塵掃,衣袂揚,春秋斜點,欺霜傲雪的眼,直視黑獄來者:“吾眉睫之前,不容妖邪猖狂!”

雙方劍拔弩張之時,忽而空中落花點點,香霧中,乍現一張花床,錦帳後伊人口吐魅惑之語。

“吾隻邀了絕代劍宿,怎地接二連三來了如此多的佳客?若要動武,不妨一同進入樓中,大家戰個香汗淋漓如何?”

冷場。

最後還是場上最攻的純爺們鬼荒地獄變冷冷開口:“你是何人?!”

“哎呀呀~吾自然是此地主人,至於是怎樣的人,那邊想走的大師,你難道不想一起共襄盛舉嗎?”

忘塵緣本為天機懴而來,一見是步香塵的地盤,整個人都斯巴達了一陣,準備悄悄路人化的時候驟然被點名,頓時成為焦點。

“額……夫人說笑了。”

“若不是為吾而來,那是為這位很有藝術品味先生而來嗎。”妙目一轉,笑了笑:“這位先生懷璧其罪,以至於雙方糾纏不已,感想如何?”

“感想無,感傷倒有那麽一絲拉,夫人若有閑,不妨約定今日誰若敗,則要出財力將此地再整修一遭如何?”

“哈,先生倒是風趣,若非幽夢樓有五日留客之慣例,吾倒真想留先生一敘幽情啊~”

一留衣同樣兵退三千裏……聽不下去了。

“多言無益,來戰吧!”誌在必得,鬼荒一對意琦行,鬼言組合,玄力匯聚,硬抗襲來劍罡,當即與意琦行交手,氣勢霎時將戰團兩分。

妖皇意在天機懴,後路雖有忘塵緣但幾可忽略,下令奪首妖魁與之糾纏,自己長袖一震,三途苦一指忘巧雲戟,妖能一催,熒綠光暈映著妖冶麵容,帶殺。

交戰未幾,一留衣雖有,但畢竟先前一戰受傷還未曾來得及調養,身形便顯支絀,又感一陣香風陡然彌漫而來,眼前模糊間,三途苦金芒一劃,隻見一泓鮮血向天縱,月冠高高飛起……

“一留衣!!”一聲撕心,卻是蒼生姍姍來遲,見得月冠帶血飛起,腦子一陣空白,拔足衝去。

與鬼荒交戰之中意琦行乍聞此聲,心下亦是一跳,失聲道:“一留衣!!!”

墨藍發絲如瀑垂落,傷口涓滴流血,眼前視線昏蒙,一留衣踉蹌後退,張了張口,隻見意琦行與蒼生兩人神色焦急地……特麽的都追月冠去了啊!!!

“魂淡!喂我人在這裏你們要去哪裏啊!”

你們兩個豬隊友啊!說是豬隊友都侮辱了豬啊!!

嘈爆了的一留衣無助地看著兩個二貨屬性爆棚的遙遙遠去,再一驚悚回頭,發現現場異常安靜。

世上有一種美,叫反差美。

步香塵坐起來眯著眼細細打量……都說武道七修專業美人,本來以為這是個另類,沒想到啊~

墨藍發絲柔順地貼在頰側,眉眼清俊到了極致,若說意琦行如高山孤雪,綺羅生如月光照水,那一留衣就彷如幽夜冰綃……一言以蔽之,欠壓。

猶記得當年一留衣初入江湖遇到一神棍批子,他看完內容當即把神棍踩到地上碾壓。

批字內容很淺白也很憂傷——

長戟獨守苦境魂,一朝脫帽就嫁人……麻痹,不妙。

作者有話要說:母親節小劇場——

素續緣:母親,節日快樂~

風采鈴【摸】:乖仔~

十二&破夢:母親,節日快樂~

戢武王【摸】:乖仔~

蒼生:節日快樂~

綺羅生:……

十二&破夢:師父,節日快樂~

蒼生:=皿=!

綺羅生:……現世報=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