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真愛還是囚愛?
慕少艾是個鬼修,其實他死很久了,死後魂魄流連人間不願轉生。隻不過後來磨嘰得時間長了,魂力消耗得差不多了,誤打誤撞被正在越境抽靈的綿妃給逮了。中陰界的地氣十分適合鬼道修煉,綿妃又好忽悠,於是本性很懶的藥師就一邊瞧美人一邊修煉,小日子過得很是舒服。
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之後蒼生問他為什麽不投生?魂魄投生是本能,執念超過本能你也算人才了。
慕少艾磕著煙管裏的陳灰笑說,他能撐多久,就禍害這人間多久,或者看別害。
蒼生說你這麽做沒意義,幹看著又不能插手。
慕少艾說投了生丟了記憶更沒意義。
蒼生鄙視地說,有情況。
慕少艾想到至今仍不知在哪裏守寡的羽人非獍心想確然如此。
這都是後話,當前問題是被愁嫁的姑娘繡球砸中該如何是好的問題。
“中陰界的妹子平均水平較高,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
“……”殢無傷本來不想辯但發現自己仍掛著蒼生的id,不辯的話看這情況可能又得搞出點牆頭……於是,於是他把墨劍架在慕少艾脖子上,冷冷地盯著他。
慕少艾:……
藥師覺得自己很無辜,這人是有多難搞?
慕少艾微笑著拿煙管稍稍撥開橫在脖子間的冷鋒,微笑表態道:“我負責。”
文藝青年恃武得逞,消停了。
鬼掌緝天涯,到了婚齡卻愁嫁多年的中陰界著名剩女,慕少艾也不是沒有聽說過。不過以他閱美多年的經驗來看,當是個美女。
不要問他是怎樣看出來的,這是一個老人家青春熱血的直覺。
“你是要準備上轎了嗎?”抬轎的嗜酒貓歪著頭瞧著杏黃衣衫的藥師……長得挺好看,雖然眉毛長長長,但看著脾氣應該很溫和,hold住鬼師的脾氣……吧?
“唉~”慕少艾拖長了調子歎道:“不巧,不巧,不巧。”
“什麽?”
“清明前後,天時不巧,鬼市開集,地利不巧,心有所屬,人和不巧。這姻緣駭人啊~”
“哦?是哪個‘害人’?”一道紫色流光輕柔飛進紅轎,聲音略顯清冷,但飄逸著一絲自信的意味。“閣下是罕見之鬼修,想必生魂已被陰力洗禮……隻是,吾似乎對閣下並無印象。”
鬼師掌管中陰民政局,慕少艾確切地說不是本地鬼口,算作黑戶。但苦境人士的一大特征都是臉皮普遍發育過度,慕少艾更是當中翹楚。
“老人家是高人嘛,高人都是隱世不出的,不然就不值那個身價了~”
來自四魌界的臉皮沒發育好的外星人文藝青年默默轉開臉。
中陰界民政局局長緝天涯是出了名的愁嫁,她是個強勢的妹子,不可能也像某人一樣全文過了一多半才嫁出去,還是被迫的。故而每當鬼市開了,她就定時蹲點襲擊路人。
慕少艾和文藝青年純屬無辜。
緝天涯在陰影處瞧了許久,以她半個大腐女的眼光發現這倆雖然有發展潛力,但目前應該不是一對基,所以她決定插一腳——要真是對基,幸福廣大腐女,不是個基,幸福她本人。
為了幸福,那繡球她是用了七成功力照著人臉砸過去的,本來她第一眼相中的是氣場大美的冰山麵癱攻……這個人讓她有一種微妙的麻麻一樣的親切感,沒想到一邊的腹黑美人受走位比較飄忽,她一個沒瞄準就讓倆人都給躲了過去。
真是失策。
無奈身邊已無存貨,緝天涯心想下次又得批發繡球了。
慕少艾能言善道,加之全然不要臉,民政局局長敗陣。
“吾手中從不奪生魂,你所問之人吾不知。吾父緝仲在泥犁森獄居住,對你們所言紅潮之事有所研究,你們可以前去一晤。”語調一轉:“日前有人不經吾之允準便以秘法釋放拘魂,應是近日前來中陰界之人所為,多半和你們有關,十九日之內,吾不會找你們麻煩,但藐視鬼師權威,緝天涯不會就此幹休。”
“歹勢,找錯家了。”慕少艾回頭瞧文藝青年:“既然都是從苦境來的,又有救魂之恩,老人家就再助你一路,哎?那孩子多大來著?”
殢無傷回憶了一下槐破夢關於年齡的痛腳,道:“該四歲了。”
被放出來後既有美人陪同又有正太調戲,藥師幸福了。
一念之間。
鼇天和端木燹龍對毆了三天三夜,期間蟲爺處於衝突中心,被拆了卸卸了拆,比平胸欠虐受還淒慘。
就在蟲爺連報複射會的想法都興不起時,已經殘破不堪的一念之間驟起佛光曠照。
“蘊果是非因,諦魂千萬身,原鄉飄渺處,天佛度貪嗔。”負後眾生相,手執枯禪輪杵,一步一步,不緩不急,一雙眼無悲無喜:“聖魔之仆不能死,兩位施主,請住手。”
鼇天一見蘊果諦魂現身,便覺拖戰不利,又想到自己盜了忌霞殤的id,臉色一肅便道:“”
“忘世麒麟君子之風,善相,亦需善心相襯。無善心,善相不過偽飾。”一言淡淡,莊嚴目光,鎖定鼇天。
“哼,不愧佛鄉地藏王,鼇天再會。”
“你走得掉?”端木燹龍好戰,眼一沉便追上去,卻見枯輪禪杖橫在眼前。“佛者要一試焚業邪龍斬之能嗎?”
蘊果諦魂一方麵為保素還真中陰之行而來,不能讓鬼覺神知有性命之憂,另外,他有心渡端木燹龍,便道:“閣下相殺許久,可是為了中陰入口?”
“嗯!”
“聖魔之仆重傷,吾需將其送至蒼宇醫樓求醫,以求其安穩。聖魔之仆若死,則中陰入口不複存在,你是要繼續相殺,還是尋中陰界為先,蘊果諦魂奉陪。”
“三日之內打不開中陰通道,端木燹龍必取你性命!”
很好,都說二貨好忽悠,果然如此……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武林中有個詭異的地方叫做蒼宇醫樓,裏麵四大玄醫醫術高超但一個比一個重口。送進去的人大多是被拆過的,小部分是未遂的,當然,未遂的基本上都死翹翹了。
當蘊果諦魂左手一隻蟲右手一條龍地到來時,正巧看到三教仲裁悠閑地在院子裏喝茶。對麵四玄醫之一的華鳳奴,一臉激動地撓桌子。
蘊果諦魂頓時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其實吾覺得那老樹皮麵具挺帶感的不如縫回臉上去吧!還有挖走他的厲元後能拆嗎能拆嗎厲族的身體挺耐玩的呀~=v=”
龍紋灑金扇輕搖,憂患深呷了口茶,溫文爾雅道:“玄醫勞心,隻不過太過非常手段仍是失之殘忍,吾唯恐他有所損害。”
“喲~你抹殺他的記憶這種抖s的行為就不瘮人嗎?”
憂患深繼續爾雅:“有一種愛叫遺忘,若是再過些年頭,也許吾便狠不下心來了,可惜他後來沒能繼續偽裝到令吾不分立場地放縱的地步。”
蘊果諦魂確定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但業務還是得跑,打了聲佛號,道:“地藏聖者特為聖魔之仆求醫而來。”
“地藏聖者。”微微一點頭致意,銀眸掃過躺屍狀的鬼覺神知和瀕臨爆發邊緣的火龍君,憂患深道:“聖者若有要事,吾也便不宜多做打擾,請了。”
“仲裁請。”
憂患深踱進光線昏暗的醫廬之中,床帳後並沒有人,輕笑一聲折扇向身後一擋,擋住來襲的拳頭。
那拳勢毫無章法,力道卻大得很,一轉眸,對上一雙凶狠的虹彩獸瞳……一如初見時銳利野性。
貪穢腦中一片混沌虛無,極端不安全地感覺,但厲族凶殘的本性此刻毫無保留地體現出來,如同困獸,便是死局,也要拉著獵人同亡!
“你是誰?!”
青絲落在眼前,憂患深本就是愛極了這般去了道者華麗的偽飾的麵貌,不失優雅地幾個輕點在貪穢防備的目光下卸了他的力道,慢慢俯□,扇頭挑起瑩潤的下巴。
“你不必急,以後,除了吾,你便不會再知道別人是誰了……”蒙著他的雙眼,動作優雅地困進懷裏,語調幾分無奈:“要珍惜你最後的無知啊。”
有一種最殘忍的愛,嘴上說的是愛,心裏埋的是掠奪,手裏緊抓著禁錮,從來不知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麽,但卻不計代價地占有。不怕你逃,就看你逃不逃得了……
中陰界,泥犁森獄。
慕少艾不愧專業對口,黏上去沒兩個時辰,終於拿捏住文藝青年的喜好——文藝青年喜歡聽別人的苦情史,越苦情他好感度就越高。
文藝青年好感度第一位與仇恨度第一位的都是蒼生。前者是因為蒼生沒有苦情史,蒼生基本上都是苦逼史。後者是因為蒼生的苦逼史基本上都能被yy成苦情史。
文藝青年一輩子都隻是想好好談個戀愛,不幸的是即鹿缺乏父愛毅然投奔雅狄王,師尹持續性無可救藥刷下限坑人為樂……現任基友蒼生大部分時間都不在狀態,在狀態的時候基本等於死人一個,言而總之,前途無亮。
文藝青年需要借鑒案例以及情商支持……慕少艾不得不講,嗚呼哀哉。
至於慕少艾的苦情史……擱在他嘴裏就隻能嗬嗬嗬了。
身為苦境倒貼團四席的他,對比起明明有攻的屬性還在強迫症一樣倒貼窮酸道士的華麗團長,以及到退隱都沒能逃脫素還真光環輻射的談副團長,慕少艾已經是拿繩命在倒貼了,其實拿繩命倒貼的還有一個,但三席紫荊衣純屬反麵教材,不可取。
慕少艾講起來聲情並茂,好像是說笑話,間或有點自嘲的意味,讓人聽了無端鼻酸。
“……他就是這樣天煞孤星的命格,我隻是在想啊,他要是死了,去了仙山是要禍害誰呢?所以也便做了件善事,啊,你不用太仰慕我,雖然我也覺得自己很偉大。”
“你雙目黑沉,眼光清湛,但隱有豫色,似是執念太深,烙得遺忘了自身的性命。”
“那你心中做何想法?”
“吾是想他能與吾退隱,但他放不下那一身風沙,吾也便隨之瀝塵。”
“他若死了,你也跟嗎?”
“不知。你有想法,不妨一談。”
“我覺得兩個人總要留一個才好,而且必須是對方。別信那些什麽活下來的人最痛苦的鬼話,活下來一切都有希望。”
“嗯?”
“因為老人家我很自私~很自私,希望自己相熟的都好好活著,下輩子就可以投胎到他家吃他的住他的。”搖頭晃腦,淡淡的煙氣裏帶著幾分滄桑沉澱。“命是我給的,便由我來收,我死了,也會從仙山爬回來。我不收,便不準別人收,天也不行。”
“你之態度令吾欣賞了。”緩步踏在泥犁森獄脆弱的土地上,身後墨劍陡然一聲低鳴示警。
地脈一陣異動,瞬間陰軍破土而出,包抄圍殺而來。
“大塊頭的死屍~夠力,夠殘……”雖是這麽說著,手中煙管哪容情?起勢走急,氣勁掃過陰軍頸部脆弱處,卻不想陰軍悍不畏死,轉過頭苦笑道:“少俠?壯士?能勞動尊駕否?”
話音甫落,沉靜麵容,陡然泛殺,天地終末悲愴之氣無可阻擋地吞噬一切,原本靜謐的山水墨色,倏忽易景峭壁深淵。
陰軍一陣悲號,銅頭鐵臂的身軀,在墨色劍氣掃過時,忽然出現一絲絲枯朽的裂痕,老化崩解……
陰軍……竟是在老化!
慕少艾微微眯起眼……好奇特的劍境,不止是單純噬生,而是直接奪取了目標的時間……這不合理!
直到陰軍一個被徹底吞沒在終末之境中,另一個拖傷遁逃。殢無傷這才緩緩收鞘,沉吟不語,正當慕少艾準備開口一詢時,殢無傷背後一道銳風瞬息破空殺到。
並未感到任何殺氣……微垂的眼,露出一絲疑惑,身形卻全然未動。
白羽驚鴻,月戟不帶殺氣地從頸側掠過,狠狠切斷
作者有話要說:我對仲裁的印象總是有那麽一絲拉鬼畜感,放大後發現……真尼瑪合拍啊!
抹掉呱呱的記憶囚禁梗神馬的……唔,一yy總覺得太給力了~
於是,衣叔粗線了,但是可惜撞上的是文藝青年……貴圈好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