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星狂指了指不遠處,“好像有兩個人在拉拉扯扯地走過來。”

“沒,沒什麽。”菲雅克結結巴巴地說道,神情局促不安。

“沒什麽?是嗎?”星狂一肚子的疑惑。

“星狂團長,我去處理一下吧?”菲雅克不敢正視星狂,說著就想策馬向那邊走去。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群無恥之徒,快點放開我!”戰場上此起彼落的哀叫聲,也沒有能遮蓋住一個女人尖叫的聲音。

“居然是個女的!”聽到了那女人的聲音,再加上菲雅克臉上慌張的神色,星狂大概也猜個不離十了,“不用去了,我派個人去把他們帶過來。”

“啊?”菲雅克如芒鋒刺背,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帶著兩個士兵過去,把那兩個人帶過來。”星狂朝身邊一個軍官努了努嘴。

“遵命!”那軍官向背後揮了揮手,依令而去。

“星狂團長,我……”菲雅克臉色漲得通紅,張口結舌。

“住口!”星狂斷然拒絕。

這種情況下,菲雅克當然是難以定下心來,在馬背上,他把屁股向左邊挪挪,又向右邊挪挪,好像生了牛皮癬一樣。這樣一來,不單他自己難受,他**的馬也跟著遭罪,老是把握不了菲雅克究竟要往哪邊移動,有好幾次馬幾乎失去了平衡。此刻的菲雅克就好象一個吃了黃蓮的啞巴一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星狂看在眼裏,心裏是連串的冷笑,可是臉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神色,“菲雅克這個混蛋,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這一輩子也改不了這毛病了。”

皮爾瓦拉城的戰爭仍然在繼續著,勝負早就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雖然慘叫聲依然沒有間斷,鮮血也四處激射,但城下暫時沒有加入戰團的人們卻已經視若無睹。有些士兵開始打著嗬欠,說著類似“晚上去哪裏泡?”“這附近不知道有沒有妓院?”之類的話了。

最飽受摧殘的還是菲雅克,好幾次他想開口,但一遇到星狂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緊緊閉著的嘴巴,也隻好把話活生生地吞回肚子裏,眼睜睜地看著星狂派出去的人帶著剛才那兩個在不遠處拉扯不休的人越來越接近這裏。

“星狂將軍,屬下依照你的命令,把人給你帶來了。”剛才去帶人的軍官向後麵指了指,跪在地上說道。

“知道了,我又不是瞎子。”星狂粗聲嚷了一句,抬眼望向那女子,隻見她的眼睛被散亂的頭發遮蓋住了,口裏依然在咿咿呀呀地嚷著什麽“殺千刀的”,“你們這些強盜,放開我”之類的話,一邊不舍不休地頑抗著。在女子的身邊,是另一個軍官,那軍官的盔甲上還隱約有鮮血在閃耀著,而那女子身上的血跡大概就是從軍官的身上沾染過去的。不過,那女子雖然反抗個不停,但在那軍官的扭絞之下,卻是無計可施。

“為什麽抓她?”星狂打量著抓住女子的軍官。

“星狂團長……”那軍官看了看菲雅克,唯唯諾諾,說不出話來。

“星狂團長……”菲雅克見狀便想插嘴解釋。

“菲雅克,沒你的事!”星狂怒氣衝衝,“說!為什麽抓她?”

依照星狂軍隊的習慣,在戰場本來是不會抓什麽俘虜的,即使是想猥褻女人,也是就地解決,然後殺掉,從來就沒有發生過活捉這種事情,所以星狂才會這樣問。

“菲雅克王子……”那軍官大驚失色,顫巍巍地望了一眼菲雅克,又望了一眼星狂,卻又不敢繼續說下去。

“菲雅克怎麽了?”星狂勃然大怒,“媽的,再不說我讓人把你剁成肉醬。”

“報告星狂團長,是菲雅克王子讓屬下抓的啊!”那軍官知道星狂是說得到也做得到的,嚇得臉如土色,以最快的速度說道。

“菲雅克!”星狂大嚷了一聲,“你為什麽讓他抓這個女人回來?”

“是……因為……哎呦!”菲雅克嚇得從馬背上掉了下去,臉孔朝下,好久也爬不上來。一位身曆其境的士兵後來對別人說起這個故事,他這樣評價當時的菲雅克:“平時衣冠鮮亮,風度翩翩的菲雅克,當時的那個樣子可真是狼狽,太狼狽了,我想狗吃屎大概也就是這樣子了!”

“站起來!”星狂心裏暗笑,口中卻怒吼道。

“是,是,星狂團長。”菲雅克身上滿是灰塵,象一個因為偷東西而被抓到的小孩子一樣,畏畏縮縮的,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這是怎麽回事?”星狂沉喝一聲。

“我想……想弄個女人回去……”菲雅克囁囁嚅嚅地說道,一邊還用手扯著盔甲的一個角。

“繼續說下去!”星狂說道。

“我便去找這個軍官。”菲雅克說著用手指了指那個抓住女子的軍官,“叫他在戰場上幫我留意一下,見到好貨色就留給我。”

“哼!色心不改!”星狂鼻子裏衝了一口氣,“那他又為何心甘情願為你做事?”

“我……我說是星狂團長你特允的。”菲雅克望了望臉色如死灰一樣的軍官,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菲雅克這小子還算仗義,要是他對星狂團長說是因為我收了他的錢而願意替他辦事,我可就完蛋了!”那軍官暗自鬆了一口大氣,握著女子的雙手也不自覺地鬆了鬆。

“你奶奶的,居然敢冒我名發布假命令!”星狂罵道,“你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哼哼!難道你不知道假傳軍令是要砍頭的嗎?”

“星狂團長……”菲雅克知道一定會受到星狂的懲罰,卻沒想到會是這麽重,一下子嚇得象一隻軟腳蝦一樣,“撲通”一聲,又癱倒在地上。

“一群不知所謂的狗東西!”那女子冷笑了幾聲,說道。

“小姑娘,在這種情況下說這樣的話可是會掉腦袋的!”星狂玩笑般地說道。但一接觸到那女子澄澈如水的眼睛,還有由於拚命掙紮,過度用力,臉上泛出的紅潮,竟然覺得呼吸有點急促。

“哼!”那女子噘了噘嘴,幾綹頭發在她的唇邊飄忽著,就好像一隻燕子掠過湖麵,留下了一陣陣漣漪。

在千軍萬馬之中,縱橫來去,揮灑自如,麵不改色的星狂生平第一次體驗到有別於他在魔武麵前因驚恐而產生的急速心跳。那女子憤怒的神情,紛亂的衣服和鬢角,使星狂有一種被攫住的感覺。

一時之間,戰爭上的喊殺聲、驚叫聲好像也變得遼遠無比,星狂的周圍寂靜一片。菲雅克跪在地上,直打著抖,兩個軍官也各懷鬼胎,不敢做聲。而星狂則好像癡了一樣,呆在馬背上,手拉著韁繩,許久也動彈不得。

“狗東西,放開我!快放我走啊!”那女子眼睛裏噙滿了淚水,嚷道。

星狂恍若未覺,隻是呆呆地看著她,忽閃忽閃的眼睛,睫毛在上下顫動著,勻稱的身材顯得更加玲瓏有致,曲線分明,胸膛在一起一伏,散發著一股既野性又有點溫柔的吸引力。

菲雅克則是低首垂目,身體幾乎已經貼到地上了,心裏隻盼著星狂能放自己一馬,一時也沒有察覺到氣氛的不正常。

那女子依然在不停地掙紮著,口裏卻還是重複地罵著那兩句話,看來,自小生長的環境之中沒有人說粗口,以致自己也不會說粗口,在某些場合裏也是一種弊病啊!

星狂癡癡地看著那女子,眼裏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熾熱之光,仿佛是兩朵燃燒著的火焰,他**的戰馬好像也知道了他的心事,沒有象往常一樣躁動,而是靜靜地站立著。

“星狂團長!”終於,其中一個軍官怯生生地叫了一句。

但星狂充耳不聞,在他心中,世界已經靜止了,時間也已停頓,戰場上的一切都無關緊要,就連自己,也仿佛暫時被忘記了。

“星狂團長!”軍官提高了音量。

“哦!”星狂微微地應了一下,抬頭看了看,但立刻,又陷入了凝神細看之中,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了,隻覺得那女子有說不出的好、說不出的妙。

“莫非星狂這個混蛋迷上了那女子?”菲雅克暗自猶疑不定,悄悄抬起頭望了望星狂,“這副死樣,眼睛瞪得象死掉的魚,嘿嘿,看來他真的迷上了她。”

“可惜啊可惜,太可惜了!這麽好的女孩子,看來難逃星狂的魔爪。”菲雅克又喜又悲,“不過,畢竟她替我擋掉了一災,要不是她,星狂肯定要找我算賬,還好!天涯何處無芳草,以後我再找過其他的。”

“星狂團長,敵人已經全軍覆沒了!”正在此時,維拉驢子般粗大而難聽的聲音從城上傳下來。

而實際上,雖然大部分敵軍早就四處潰逃了,但雷克納身邊還跟著幾個人,一直在頑抗著。他們全身沒有一個地方不沾滿著血漿,兵器都已經卷刃,就連盔甲也殘破不堪。看來,要不是盔甲擋住,他們即使有十條命,也已經死光光了。不過,他們被至少五百個“前進軍”士兵團團圍住,因此,維拉也就把他們都忽略不計了。

正常來說,星狂應該欣喜若狂,因為雷克納跟他有極大的個人恩怨,但現在,他隻是招了招手,淡淡地說了一個字,“好!”又扭頭看著那女子,仿佛永遠也看不厭一樣。而那女子雖然口裏沒有再發出聲音,卻也還沒有放棄掙紮。但是,精神受到嚴重刺激的她,絲毫也沒有覺得星狂熾熱如火的眼神有何不妥。

哎!眼神上的猥褻的確是最隱秘也最保險的做法啊!

“星狂,是條漢子,就跟老子單挑!”皮爾瓦拉城上,雷克納大聲疾呼道。

但星狂理也沒理,雖然雷克納的聲音十分洪亮,隻要在方圓十裏之內,除了死人和聾子之外,不可能聽不見。

雷克納身邊的士兵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了下去,瞬刻之間,除了他自己之外,再無一人了。最後死的那個士兵臨死前隻是嚷了一句:“雷克納統帥,屬下先走一步了。”然後便一命歸西。在這個時候,包圍著雷克納的“前進軍”士兵也再沒有象剛才那樣每一刀、每一槍都凶險無比,要置人於死地,而是慢慢地把包圍圈縮小。因為,星狂並沒有下令殺死雷克納,他們隻想活捉雷克納。

這樣一來,“前進軍”士兵們倒顯得束手束腳的,處處受製。“星狂!”雷克納在一刀把一個敵人的頭顱砍掉之後,臉上被噴滿了鮮血,緊接著血象瀑布一樣沿著臉頰垂掛下去,厲聲喝道,“你還是男人嗎?”

“星狂團長?”菲雅克低低地叫了一聲。

“匹夫~”星狂下麵的話是:我才沒那麽蠢,在這種大好形勢之下,去做無謂的冒險。但是,當那女子鄙夷地看著星狂,那神情仿佛是在說:“你這個孬種!”使星狂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話吞下去了。

“你們都給我退下!”星狂臉孔漲得通紅,舞著大刀,策馬狂奔向城門。

哎!紅顏禍水,放在這裏可真是一點也不錯,就連星狂這麽惜命如金的人也會變得如此衝動。菲雅克冷笑不已。

圍著雷克納的“前進軍”士兵們紛紛撤刀向後,而雷克納也沒有追擊,隻是筆直地站立在原地,象一根柱子一樣。

“讓他下來。”星狂拉住韁繩,朗聲說道,“給他一匹馬!讓他嚐嚐老子的厲害。”

維拉驚詫不已,指了指自己受傷的手臂,“星狂團長,不要衝動啊!”

※※※

數十萬士兵不發一聲,團團圍繞著,中間留下一大片空地,星狂和雷克納眼睛裏都充滿了恨意。

“雷克納,當年的一箭之仇,今天必然要你償還了!”星狂咬牙切齒地說道。

“就憑你?”雷克納冷冷地笑了一笑。

“廢話少說。”星狂低喝了一句。

士兵們都張大著眼睛看著戰場上的這兩個人,一動也不動,而在這兩個人之中,星狂無疑更是焦點,士兵們都想知道,他們的可稱是足智多謀的星狂團長在這樣的環境下,會發揮出多強的戰鬥力。

那女子雖然依舊一臉的鄙視,卻也側過臉望著空地中的兩個人,而且,居然還隱約呈現出些微關切的神色,也不知道是希望星狂贏還是希望雷克納贏,又或者幹脆是渴望著兩個人同歸於盡。

“放馬過來吧!”雷克納譏刺地說道。

星狂沒有再搭理雷克納,身體保持不動,臉上一片肅穆,須發在風中飄揚著,右手緊了緊刀。

雷克納隨之嚴肅起來,他感覺到星狂身上散發出的殺氣。雖然,雷克納自己也知道,無論輸贏,在敵軍千軍萬馬的重重包圍之中,是必死無疑的,但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無論如何,他都要盡力一博。不過,星狂居然單獨應戰也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兩個人都把馬匹拉了拉,正對著,兩匹戰馬已經在踢著蹄子,蓄勢待發。此時,四周響起一陣陣呐喊聲:“星狂團長必勝,星狂團長必勝!必勝!”翻江覆海般,象是要將整個地皮都掀起來。刀、槍、長矛、劍、戟等等武器在半空中舞動著,時而碰撞在一起,鏗鏘之聲,不絕於耳。在這種陣勢之下,雷克納居然卻好像是絲毫也不為所動,隻是凝神注視著星狂,如此修為,令在場所有的士兵也都震撼不已。

“雷克納,受死吧!”

“雷克納,去見閻羅王吧!”

“雷克納,你這個豬頭,死到臨頭還執迷不悟。”

呐喊聲越來越大,要是說雷克納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那是不可能的,雖然,在表麵上,他平靜如水,甚至還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慢著!”眼見搏鬥就要開始了,星狂突然高高舉起雙手,向下壓了壓。

不到10秒鍾的時間,“前進軍”所有的士兵便都安靜了下來,如果說剛才的景象如同翻騰的大海,那麽,現在則是無風的湖麵。

“在我們搏鬥的時候,你們全部都給我保持平靜!”星狂喊道,“還有,今天,要是雷克納贏了,放他走!”

“前進軍”的士兵們一聽都傻了眼,這樣一來,星狂還有何優勢可言?但是,沒有人發出一聲不滿的抗議,在某些時候,他們會抱怨連連,但在這種特定的場合,他們心中也都明白: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雷克納再沒有絲毫的不屑之情,星狂此舉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無論從那一個方麵來說,星狂都已經盡力讓這場生死拚鬥公平了。而“前進軍”的紀律嚴明,也讓他又是驚訝又是佩服,他實在想不到象星狂這種大老粗,居然也能把軍隊訓練到這種程度。

“我真是低估他了!”雷克納意念一動,臉色卻還是沒有絲毫變化,口中說了一句:“謝謝!”

整個戰場上的士兵心中漸漸升起了一種自豪感,他們的團長真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除了菲雅克,由於星狂很可能會霸占他的那個美女,他心中不自禁地對星狂有了一種恨意,甚至到了希望星狂被雷克納一刀劈死的程度。

“哼!貪圖美色罷了。”菲雅克恨恨地想,“要是沒有那美女那麽一瞪,星狂這小子早就縮到馬肚皮下去了,哪裏還敢去單挑?”

旗幟在風中卷曲著,纏繞著,“嘩嘩”直響,天上的雲朵散合無定,變幻出各種各樣的形狀。夕陽懶洋洋地照射下來,把戰場上人們身上綴滿鮮血的衣甲襯托得更加豔紅。

士兵們呼吸越來越是急促,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他們的團長就要在這一役中命喪黃泉。

星狂輕輕拉了拉韁繩,屁股在馬背上移動了一下,腳又在馬鐙上用力地蹬了幾蹬,以便調整出最好的姿勢。

“我要殺了星狂,殺了他!”雷克納心中隻剩下這麽一個想法了,仿佛隻要殺死星狂,他這場仗就不算一敗塗地;隻要殺了星狂,他便可以挽回敗局,甚至東山再起,或者即使不能東山再起,至少也挽回一點顏麵吧!

“準備好了沒?”星狂咧嘴笑了一笑,表麵看似輕鬆,實際上,心中不免忐忑,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有親上戰場了。而且,根據他自己的估計,雷克納的戰鬥力絕不會在自己之下,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居然會衝動到選擇和他單挑,還自願舍棄一切援助。

雷克納點了點頭,一手勒住韁繩,一手揮了揮大刀。

“得得得!”兩邊都響起響亮的馬蹄聲,並揚起濃重的灰塵。

士兵們眼睛一眨也不眨,站後排的雖然看不到戰場上的境況,但在沉重、肅殺的氣氛感染之下,也是全神貫注。

“鏘!”隻聽一聲清脆的響聲,兩匹馬交叉而過,兩把刀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濺。

士兵們隻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受到了碰撞,狠狠地往上跳了一跳。就連那女子臉色也變了幾變。

“殺!”幾乎在同時,雷克納和星狂掉轉馬頭,再次向著對方衝殺過去。

馬蹄打在地上,象是幾個小鼓在敲動著。

“媽的!”馬匹再次交叉而過,星狂雖然擋住了雷克納的刀,但是手臂卻也受了一點輕傷,鮮血汩汩而流。

“啊!”士兵們情不自禁地張大了嘴巴。

“活該!”那女子低罵了一句。

“來吧!”雷克納示威般地看著星狂,又捏了捏刀柄。

馬匹又再次向著彼此衝殺過去,士兵們額頭上滿是汗水,所有的人都感覺到,自己的手心也已流滿汗水。

“好險!”星狂驚駭不已,頭盔的頂尖被削掉了一大半,雷克納果真是神勇無比,要是這一刀削在頭上,星狂怕是早就一命嗚呼了。

那女子見到星狂那副狼狽樣,更是笑靨如花,幸災樂禍之情溢於言表。

“星狂團長!”維拉一聲驚叫,幾乎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就要衝過去。但菲雅克死死地拉住了他,在他耳邊說:“你這樣衝過去,會讓星狂團長很丟臉。”

維拉迷惑地望了菲雅克一眼,“為什麽?”

“星狂團長要自己解決這場搏鬥,你加入的話,他會生氣的,到時大家都不好受。”菲雅克大義凜然般地解釋道,實際上,他心裏還是在打著他的如意算盤:“星狂要是死翹翹了,那絕色佳麗就是我的啦!”

維拉無奈,隻得點了點頭,隱忍不發。

“來吧!”星狂摸了摸自己頭盔的頂尖,意念一動。

雷克納也不說話,再次扭轉馬頭,衝向星狂,咬了咬嘴唇,暗自下了決定,這一次一定要將星狂斬之馬下。

“鏘!”一聲尖銳的響聲,象是要把人們的耳膜都刺破。

“星狂團長!”士兵們不禁高聲嚷道。

隻見星狂的刀在碰撞之後,竟然脫手飛了出去,在這間不容發之際,星狂從馬背上飛身撲向雷克納,用頭去撞雷克納。

“啊?”雷克納沒有想到星狂會使出這樣冒險的招式,不禁驚叫了一聲。

緊接著,人們隻見星狂把雷克納從馬背上撞了下去,兩個人廝滾在一起,然後是雷克納兩腿一伸,星狂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鮮血從雷克納的喉嚨奔流而出。

星狂臉上沒有顯露出絲毫的得意,剛才,要不是他頭盔的頂尖如他自己所願,插進雷克納的喉嚨,恐怕,現在臥地不起從此長眠的便是他而不是雷克納了。勝負,往往隻在一線之間。

“星狂團長萬歲!星狂團長萬歲!”士兵們一愣之後,不約而同地嚷道。

星狂一句話也沒有說,滿身疲憊地牽著自己的馬,走回那女子身邊,看了看。

“星狂團長,怎麽處置她?”一直抓住那女子的軍官問道。

“帶回去!”星狂側頭想了想,“不要虧待她。”

※※※

時間已經是晚上了,涼風四起,戰場上,幾隻瘸著腿的馬匹緩緩地走著,走著,鮮血一滴滴地滴打在地麵上,滴打在死去的士兵身上。它們避開了躺著的屍體,一步一步的往前行走,逃離了這個地獄般的地方。

星狂站在城頭上,借著月色,看著四處橫躺著的屍體,內心湧現出一種無比暢快的愉悅之感。他用手指撫摸著城牆,沾上了血,放在嘴巴裏舔了一個幹淨,表情無比舒服,就好像在走過了千山萬水之後,在溫泉裏好好地泡上一澡一樣。

“菲雅克,考一考你,弄段文字出來聽聽。”星狂說道,“就說說這戰場上的人吧!

“在戰場上死去,是一種莫大的光榮,根本不需要別人的懷念,不需要那些從沒上過戰場的人假慈假悲的悼文。”菲雅克想了想,“就讓這些人、這些屍體永遠地留在這裏吧,留下他們的痕跡,唯一的痕跡。

“什麽烏七八糟的,不成樣子。”星狂鼻孔朝天哼了一句,“要我說,隻有一句話:他們都去見閻羅王咯!”

“好!好!太好了!星狂團長真是太有氣魄了!”菲雅克撫掌讚道。

“那個女子應該怎麽處置呢?”星狂突然又想到這裏,心猛地一沉,眼前的一切勝利仿佛一下子化為烏有。

史載:聖曆2109年9月7日,星狂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攻下了皮爾瓦拉城,史稱:皮爾瓦拉會戰。

※※※

從沛水城和冰河城逃走的原雷克納士兵成群結隊逃向埃南羅,他們急急如喪家之犬,也不顧什麽道德約束,軍隊紀律了。一路上,他們打家劫舍,橫行霸道,所過之處,埃南羅人民飽受蹂躪,怨聲載道。

最令埃南羅政府無可奈何的是,這群敗兵在戰場上完全不是黑暗鬥士的對手,在逃亡的路上卻是神出鬼沒,移動速度非常之快。而且,也許是盜賊出身,天生的觸覺使他們總能趨吉避凶,埃南羅軍隊根本就捕捉不到他們的蹤跡。並且,就算是跟上了他們,人數一旦太少的話,反而會受到這群敗兵的反擊;而追捕的人多的話,又不夠敗兵們跑得快,所以,總是無功而返。

堂堂埃南羅給這些敗兵弄得惶惶不可終日,消息越傳越廣,最後,埃南羅國王辛夷聞訊,龍威大怒,一聲令下,花了很大功夫,才總算把這些人殺的殺,抓的抓了。

聖曆2109年9月9日,埃南羅國都卡納亞。

“佛都,‘前進軍’勢不可擋,輕而易舉就戰勝了雷克納!”辛夷對佛都說道,“有軍事評論家這樣評價這場戰爭的:雷克納雖然有謀有略,也不失勇猛,但是,由於他忽略了勇氣乃是一支軍隊的主心骨,把訓練軍隊的重任托給了一個不適當的人。另一方麵,星狂的戰術也運用得當,截斷了埃南羅大軍支援皮爾瓦拉的必經之路,使巴蒂空有百萬軍隊,卻隻能徒呼奈何,將皮爾瓦拉孤立起來。再加上“前進軍”氣勢如虹,勝負其實是在戰爭一開始便已經決出來了。而到了最後,雷克納困獸猶鬥,毫無鬥誌,在搏鬥中死於星狂的手下也更不足為奇。”

“所謂的軍事評論家不過都是些事後諸葛,所謂的評論都是牽強附會。”佛都對此嗤之以鼻。

“但也有些人讚同,認為分析得合情合理啊!”辛夷說道。

“不過,軍事評論家對也罷,錯也罷,我們都無須理會,事實上星狂攻下了皮爾瓦拉,並將以皮爾瓦拉為跳板,向我們進軍!”佛都清了清嗓子,說道。

“不過,雷克納遺留下來那些敗兵還四處滋擾埃南羅居民,雖然目前已經解決了,但朕心依然甚憂!”

“區區一個星狂,王兄不必過分擔憂,佛都我自有辦法。”其實,佛都心中也很憂愁,區區一個星狂,是不用多大注意力,不過,他現在要麵對的可不僅僅是一個星狂啊!但麵對辛夷的問話佛都卻也隻能強自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但連日來收到消息說,風楊、傑倫也都將揮軍來到這裏,對我們埃南羅可是大大不利啊!”辛夷說道。

“王兄,不是我佛都自誇,這等鼠輩又豈是我們的對手?”佛都哂然一笑。

“巴蒂元帥有什麽反應?用不用傳命令讓他好生準備一番?”辛夷問道。

“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佛都說道,“巴蒂元帥是身經百戰的高級將領,自然會有應對的辦法,依我看,我們就不必顧慮重重了。”

辛夷也不是笨蛋,“佛都是害怕我們意見多了反倒影響巴蒂元帥的思考?”

“王兄英明,佛都確有此意。”

“那是我多此一舉了!”辛夷點頭說道。

“王兄,佛都我一點都沒有這個意思,幸勿誤會!”但是佛都卻誤以為辛夷生氣了。雖然辛夷不當自己是國王,但是佛都可不能不當他是國王,誠惶誠恐之心什麽時候都是要有的。

辛夷也懶得解釋,歎了一口氣,“佛都莫怪,哎,最近煩心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現在正是我們埃南羅的轉折點,王兄,能否實現光輝大業就看這一次了!”

“我現在倒不求什麽光輝大業,稱霸天下,隻求能捱過這一關。”

“王兄,我們埃南羅人可不是輕易就給一點小挫折嚇倒的,偏安一隅是那種小國寡民才會有的想法,弱肉強食、優勝劣汰向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不二真理,因此那種想法通常所導致的結果是國破家亡。”

“朕錯了。”辛夷滿麵愁容,“但其實朝野上也不是沒有人說佛都你的壞話,而且說實話,朕心中也沒有什麽底,萬一輸了,我們可就都是埃南羅的千古罪人了。”

“佛都一定盡力而為。”佛都眼睛裏閃現出一絲冷峻之光。

辛夷麵色略有猶豫,但語氣卻是很堅定,“總之,我無限量你。”

王兄畢竟不是個十分堅強的人物啊!佛都看在眼裏,心裏歎道。

※※※

埃南羅雪岩城。

此刻,巴蒂正在和從各地趕來的三個軍團的團長舉行軍事會議。

“這麽說來,大家都準備好了?”聽了三人的匯報之後,總指揮巴蒂滿意地說道。

駐軍在千和城的凱羅、駐軍在風遠的巴羅、駐軍在天鵝堡的鐵諾都凝神點了點頭。

“雷克納已經戰敗,全軍覆沒,星狂現在駐足不前,就等著風楊、傑倫前來與他匯合了,接下來的目標自然就是我們了。”巴蒂皺著眉頭。

“明白!”凱羅和鐵諾齊聲答道。

“隻是想不到星狂居然可以那麽容易便打敗了雷克納。”巴羅歎氣不已。

“再正常不過,‘前進軍’的士兵久經沙場,雷克納雖然智勇雙全,但是獨木難支,又哪裏是他們的對手呢?”巴蒂說道。

巴羅莊重地點了點頭。

“由此也可見,‘前進軍’士兵從野戰能力來說,確乎在我們之上。”巴蒂說道,“因此,我的主要軍事策略很簡單,那就是固守,堅不出戰,等待他們來攻城,等到消耗光敵人兵力和氣勢之後,再圖勝算,諸位認為如何?”

“屬下倒認為不宜死守,應出城迎戰,否則顯得我們埃南羅無人,而任由他們在我們的領土上肆虐。”鐵諾義憤填膺。

“星狂和魔武所過之處,幾乎是寸草不生,實在是殘暴不仁之輩。父親大人,我同意鐵諾團長的意見,我們應主動出擊,否則我們的人民必受塗炭。”巴羅說道。

巴蒂看了凱羅一眼,“你呢?凱羅。”

“屬下同意巴蒂總指揮你的意見,‘前進軍’來勢洶洶,實在不可以輕易出戰。”凱羅說道,“而且,其實有哪一支軍隊所過之處,附近的人民不大受其害的?”

鐵諾連皺眉頭,“可是象星狂和魔武這樣的也太少見了。”

“不是少見,簡直是絕無僅有啊!”巴羅咬著牙齒,“前幾天我有幸得到一份普蘭斯私印的報紙,裏麵說普蘭斯有一家人一個個都被‘前進軍’士兵殺死了,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這還是人嗎?”

“巴羅、鐵諾,你們都要弄清楚一點,那就是我們現在是在打仗而不是意氣之爭。”巴蒂說道,“兩軍對壘,誰沉不住氣,誰就已經落了下風。”

“巴羅,如果你恨‘前進軍’就應該把這種恨用在殺敵立功上麵,而不是在這裏憤憤不平。”頓了頓,巴蒂又補充道。

“所以我主張出城迎戰,就是為了殺敵立功。”巴羅抓住時機。

“你這樣非但立不了功,反而很可能適得其反。”巴蒂說道,“隻有采取死守的辦法,跟他們打消耗戰,才能最終戰勝他們。”

“可我們打仗難道不是為了保衛埃南羅人民嗎?如果我們一味龜縮,導致前線的埃南羅人民傷亡慘重,有家難歸,妻離子散,我們這個仗還打來幹什麽?”鐵諾質問道。

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巴羅絕對不會因為巴蒂是他的父親而刻意逢迎,這相當一部分也應該歸功於巴蒂在小時候向巴羅灌輸的思想,“父親大人,我也同意鐵諾團長的意見。”

“你們兩個未免也過於短視了,世界上的事情總是有得有失。”巴蒂直斥道,“假如我們急功冒進,輸了此仗,吃虧的便不隻是前線的人民了,而是整整一個埃南羅!既然我們不能保證一定戰勝‘前進軍’,我們便也隻能是不得已而求其次,先隱忍不發了。”

“哎!”鐵諾歎了一口氣,“巴蒂總指揮言之有理。”

“父親大人,可是人民怎麽辦呢?我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白白送死吧?”巴羅翹首說道。

“當然不能,人民是立國之基本,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難免眾叛親離。因此,為免受到戰爭的荼毒,我決定讓老弱病殘的平民搬離前線,暫時撤到後方。”巴蒂說道。

“撤離?”鐵諾望了望巴蒂,“恐怕比較難辦到。”

“不大可能,這四座城之中,至少有居民八百萬,老弱病殘者少說也有上百萬人,一下子,這麽多人往哪裏塞去?這上百萬人弄到後方去,整個埃南羅還不亂成一片?”巴羅皺了皺眉頭,“別的先不說,最基本的,怎麽樣解決他們的吃宿問題?”

“這些問題我已經向佛都王子提過了,用預備役的士兵來護送這些人,將這些人弄到後方的卡拉大草原附近,糧草方麵絕對不是問題,居住的問題比較突出,但也可以解決。”巴蒂說道。

“原來佛都親王已經同意了!”鐵諾恍然大悟。

“佛都王子基本同意,不過他也讓我征求大家的意見,盡量避免出現什麽紕漏。”巴蒂說道。

“那我沒意見了。”鐵諾說道。

“我也同意。”巴羅說道,“不過這上百萬人民要走幾百裏路才能到卡爾草原,一個個攜兒帶女的,這一路走過去也不知道會出現多少事故!”

“我們這樣做的話,人民們會不會怨聲載道?”沉默了許久的凱羅說道。他的父親是一個酋長,自小生活在部落裏,對普通百姓在這樣的事件之下可能產生的反應還是看得比巴羅和鐵諾要深一層。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巴蒂說道,“我們做事總不能老是前瞻後顧,拖泥帶水。”

凱羅默然不語,悠悠地歎了一口氣,眼前仿佛浮現著許許多多搬遷之中的人民咒罵、哀泣的景象。

“好了,大家還有什麽意見沒有?”巴蒂問道。

凱羅、鐵諾、巴羅都是搖了搖頭。

“凱羅留下,鐵諾,巴羅你們即刻啟程回到你們的駐地吧!”巴蒂揮了揮手。

“遵命!”鐵諾和巴羅行了一個軍禮,雄赳赳地邁步走了出去。

“巴蒂總指揮,有什麽事情要特別吩咐屬下的嗎?”凱羅問道。

“據說你手下的一些士兵時常發生衝突,不知道是真是假?”

“屬下管教不嚴,請巴蒂總指揮降罪!”凱羅躬身行了一禮。

“其實,這也沒有什麽罪不罪的,我隻是想提醒你,大敵當前,一定要妥善處理好士兵們的關係,必要的時候大可殺一儆百,千萬不要手軟。”

“屬下明白。”凱羅說道,“但由於屬下手下的士兵有些是來自屬下所屬的部落的,又有些是原來的埃南羅軍隊,地域不同導致習慣、風俗都大相迥異,所以這種衝突其實也在所難免,但屬下一定會盡力處理好。”

“好!我知道引起問題的不是你的部落裏的人,反倒是原來的埃南羅士兵搗的亂,你也不用有所顧忌,盡可放手去做。”

“屬下明白。”凱羅說道。心想:巴蒂果然是巴蒂,明明是想說不要讓我部落裏的人仗著我是團長而胡作非為,卻偏偏說成了是埃南羅原來的士兵的錯。

“另外,聽說依維斯、西龍和你都是同門師兄弟?”巴蒂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

終於說出他的真正目的了,凱羅笑了一笑,當即承認,“沒錯。但他已經死了。”

“我也知道凱羅你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但是一方麵是自己的國家,另一方麵卻是自小生活在一起的兄弟的舊部,這種事情要是發生在我的身上,我也未必不會彷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事情關係到埃南羅的存亡,也關係到埃南羅人民的幸福,在這種大是大非麵前,我絕對不會有任何一點私心。一上戰場更絕對不會留情。”凱羅說道,“請巴蒂總指揮放心。”

蒂莊重地點了點頭,“這樣不單是我,佛都王子也可高枕無憂了。”

“那屬下就此告退。”凱羅頓首道。

“你去吧!”巴蒂揮了揮手,“埃南羅的前途就維係在我們這群人身上了啊!”

凱羅臉上流露出堅毅的神色,“就算是把自己的命丟了,我也在所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