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線索中斷

君竹苑正廳。

噴香的飯菜已經端上了桌,我們一行三人坐在桌前,那兩個小大人正襟危坐,倒是我反而有些難以自持:美食當前,怎能忍受?雙手上上下下在筷子旁邊遊移,想拿又不好意思拿,隻能巴巴望著那兩個鎮定得不像孩子的孩子,卻一直不見兩人有任何動靜。我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索性把雙手擱在膝蓋上,也在那兒裝淑女。可是眼神卻一直在各式美食上飄搖,鼻子努力吸取著彌漫在空氣中獨屬於食物的香氣,我在忍受著越來越難耐的饑餓。

說實在的,我不是沒吃過好東西,但是每次碰到食物,我都會變得難以自持。不管是五星級飯店的經典美食,還是街頭隨處可見的小吃,都會引起我的食欲無限。物質帶來的安慰勝過一切虛無的精神所擁有的能量,精神重要嗎?當然,可是有物質重要嗎?明顯還是沒有,馬克思不是說過,物質基礎決定精神建築嗎?好吧好吧,就吃一餐飯,我沒必要上升到如此高度。於是我繼續期待動筷的時刻。

菜還在上來,終於侍從端上了最後的一道菜,然後鞠了一個躬退下。我懷疑我臉上就要笑開花了,無窮無盡的折磨終於要結束。我看看殤夜,又看看琪隱,卻看到兩個人還在優雅地喝著小茶,一點沒有要吃飯的意思。好吧,我忍。又忍了一會兒,我的肚子終於背叛了我的精神,顧自個兒在那兒狂抗議。於是我的臉慢慢熱了紅了,快熟了。我慌忙拿起自己的茶杯,遮住自己的臉,裝模作樣地喝起茶來。

坐在右手邊的琪隱斜著眼看我,滿臉的奸笑。

還是殤夜好,說了句大赦天下的話:“我們吃飯吧!”說著,還持筷體貼地幫我夾了一塊水晶糕放到碗裏。

我放下茶杯感激地對著殤夜笑,繼續忽視琪隱詭異的笑容,然後毫不客氣地夾起水晶糕塞進嘴裏。

“你從來沒吃過飯嗎?真是沒見過你那麽粗魯的女子。”琪隱誇張地瞪大了眼睛。

“所謂的淑女是對女性本性壓迫後的產物,我還是按照本性好好過活吧!”我咽下水晶糕,慢條斯理地解釋道,順便又迎接了琪隱的白眼。

毫不客氣地解決掉豐盛的午餐,正喝著小茶促進消化的時候,落月回來了,還帶回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雖然被落月製住了,但看得出來,他一直在掙紮著試圖脫離落月雙手的桎梏。大概覺得我們都沒有反應有些奇怪,那個人抬起了自己的頭。

在看清那個人臉的時候,我們一齊驚呼,其中反應最強烈的是琪隱。

“瓊銘,你怎麽會在這兒?”

琪隱口中的瓊銘便是他剛派出去跟蹤賣扇人的手下之一。

“三皇子,恕手下辦事不利。”剛被落月放開的瓊銘立馬跪在地上請罪。

“怎麽回事?”我走到落月身邊,輕聲問道。

“我確實在鄭爽的書房裏找到了一條密道,於是我便試圖探尋密道的出口。密道的出口是一處枯井,沿著井壁上去,便到了一處院子。但是沒來得急一探究竟,我便看到兩個黑衣人鬼鬼祟祟出現在院子裏。已經來不及躲藏,於是我們便動了手,我抓住了一個,還有一個很快逃離。我怕打草驚蛇,於是先帶他回來了,希望從他口中打聽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三皇子,屬下辦事不利。”正說著,又是一個人到來。

“還有一個逃離的就是他是嗎?”我指著又一個跪倒在地上的人。

“是。”落月苦笑,“看來自己人動上手了,無功而返。”

“這怎麽能算是無功而返呢?”琪隱端起茶淺淺抿了一口。

“是的,落月和瓊銘他們會碰上就已經證明了一件重要的事了。”我抄著雙手,微微點頭。

“那裏是哪裏?”我,殤夜和琪隱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們一起走吧!”落月笑著看著我們三個。

四個人相視一笑,默契地走了出去。

“賣扇人和鄭爽還有榮妃的上司是誰呢?”路上,殤夜問道。

“絕對是條大魚。”琪隱回答,難得收起了調笑的容顏。

“這個人還有能夠調動大軍的權力,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人極有可能是--祁陽國的碩雷王子。”我的腦中一瞬間閃過碩雷狡黠如狐的眼。

“碩雷王子?他怎麽可能離開自己的國家,到敵國來冒險,不要忘記,他可是祁陽國的儲君啊!”殤夜又習慣性地皺起了眉。

“前段時間我倒是偶然聽到父皇說起祁陽國國君身體不大好,按照祁陽國的規矩,王子在登基之前必須做出對國家有大益處的事,才能獲得民眾和大臣的支持,不然他帝君的資格就會被質疑,地位岌岌可危。要說他是為了即位做準備,想要拔除獨孤蒼岩這個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大隱患的人物,倒也是行得通的。”琪隱說道。

“可是這一切隻是猜測,畢竟要一個儲君冒險還是不大可能的。”殤夜繼續皺眉。

“那些蠻夷一向血性,什麽事幹不出來。戰場上,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割下自己同伴屍體上的頭顱帶回去,想著就讓人毛骨悚然。”琪隱嗤之以鼻。

“其實我見過碩雷。”我猶疑地說出了這句話,果然引起了軒然大波。

“怎麽回事?”殤夜緊緊盯著我,那頗具壓迫性的眼神要我喘不過氣來。

“還記得茶館剛開業的那天嗎?我那天之所以回來得很晚,是因為我被那位碩雷王子請去做人質了。”想起那一夜,我歎了一口氣。

“那天,你是被碩雷綁架了?”殤夜抓住了我的手,神情緊張,“怎麽回事,為什麽都不和我說?”

“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最後都解決了不是。那個碩雷看上了我大哥,想用我做人質威脅他。不過最後我大哥順利解決了。”我拍拍殤夜的手,附贈一個大大的笑容。

但是沒有預料之中的輕鬆,殤夜的眼中忽然浸滿了失落。

“是嗎?那天晚上我問你到哪兒去了,你都不曾解釋,難道不怕我誤會嗎?”

“誤會?怎麽會誤會呢?”我哈哈幹笑兩聲,然後我發現這笑聲頗為尷尬,環視四周,每個人都默然地看著我和殤夜。於是笑容僵住。

“不會誤會嗎?你和林步微……”沒有後話,尾音拖在空氣中。殤夜直直地看著我,眼睛依然是我熟悉的漆黑,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那麽悲傷,我手足無措。

“以後有危險要告訴我。”殤夜終於垂下了頭,幽幽說出那麽一句話,然後轉身繼續前行,一路無言。

唉,誰能告訴我該怎麽辦?古代的孩子都這麽難搞嗎?

在一處看起來極為破舊的屋子前落月停下了腳步,眼神示意我們。於是落月和琪隱的兩個護衛在我們麵前戰成一條圓弧,把我們護在身後。

破舊的門在風中吱吱呀呀地嘶鳴,讓人毛骨悚然。我們一眾人踏入院子,卻發現院子裏卻沒有一絲人氣。不敢放鬆警備,於是就這樣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可是還是沒有任何發現,房屋是破敗的,似乎從來沒有住過人;院子是荒蕪的,野草叢生。

門還是吱呀吱呀地晃著,我們一眾人走進大廳,然後一行寫在牆上的血紅色的大字震懾了我們的眼球:諸位,揮袖作別為好,不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下一次會怎樣,沒有人會知道。

竟然暴露了!我們自以為隱蔽的行動,竟然暴露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落月和瓊銘他們打鬥的時候。但是以落月這樣的身手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暴露了,隻能說明碩雷的情報工作做得很好。

於是線索又斷了,但是我們至少知道這個陰謀的具體情況了。或許想辦法告訴皇帝,隻要皇帝不要對獨孤蒼岩不要那麽忌憚,那麽一切就有轉機。

我們又回到君竹苑,一眾人鬱悶地圍著桌子喝茶,歎氣聲此起彼伏。

我們動不了碩雷,但是榮妃和鄭爽這兩個已經確定的奸細難道要這樣放任不管?還有壓在邊界的大軍,如果真的動手,那該怎麽辦?

“你們父皇現在怎麽處理祁陽國壓境的事情?”我問。

“父皇已經派公冶白為大將軍帶領虎豹騎七萬精英部隊回擊祁陽敵軍。”琪隱回答。

“虎豹騎可是獨孤家的親軍,他們會聽從一個不是獨孤家的人的命令嗎?”我皺眉,這安排聽起來不怎樣。

“這還不是重點,公冶白這個人雖然熟讀兵書,但是真的論行軍布陣,我甚至覺得他和我差不多。典型的紙上談兵。”殤夜歎了一口氣。

“這事連你都知道,沒道理你父皇不知道的。你父皇到底怎麽想的?”

“聖心不可揣度。”琪隱無奈搖頭。

“我怎麽感覺這次你們父皇是在拿這大好江山玩賭博啊!總不會現在還像小孩子一樣賭氣吧!”我氣悶,“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殤夜輕輕重複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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