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又見小三

“怎麽說?”我和落月邊走邊說。

“我親眼看見他走進書房裏,但是過了很久也不見他再出來,我搬開了瓦片往裏看,卻發現屋裏沒有人。”

“這麽說,他的房間恐怕有暗道或者說密室一類的東西藏著見不得人的秘密了?”我推測,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這種事情電視劇裏太常見,以致一度弄得曾經年幼的我以為古代人家都有這種東西,窮苦人家用來儲存白菜,富貴人家用來藏秘密。

“是的。”落月點點頭。

我和落月走進院子裏的亭子裏,在亭中的石凳上麵對麵坐下。

“有辦法找到嗎?”我問。

落月轉轉戴在左手食指的一枚指環,再次點點頭。

“好,那就全靠你了。估計一條大魚就藏在幕後,找到以後不要輕舉妄動,先回來商量一下對策。”

“好的。”

正聊著,一身白衣的殤夜走了進來。

“怎麽樣,有什麽進展嗎?”殤夜在我身邊坐下,側臉問我。

我搖搖頭:“暫時沒什麽大進展,不過落月發現鄭爽家的書房有古怪,具體情況還不明了。”

“是嗎?我這裏倒是有一條信息。”殤夜一句話激起了我的活力無限。

“什麽?”

“剛剛我出宮的時候,看到一個宮女也要出宮。”

我聽出點意思來:“那個宮女是誰?”

“此人正是榮妃的陪嫁丫鬟。”

“榮妃的陪嫁丫鬟?她出宮幹什麽?”我皺皺眉。

“和侍衛說是有榮妃娘娘的特令,要她回家探望病重的母親,但是我尾隨了她一路,卻發現她一直在街區鬧市穿行,刻意繞著圈子,而且神色謹慎,倒不像個丫鬟,好幾次,在人流衝擊下,我失去了她的蹤跡。好在三哥有個手下,擅長追蹤術。”

“等等,三哥?”怎麽又多了一個人摻和。

“嗯,今兒個我是和三哥一起出宮的。其實獨孤將軍的事三哥也覺得不可能,聽說我們正在為他平反,三哥說願意盡一臂之力。”殤夜說起自己的三哥有一絲雀躍,看得出來他和三哥的關係真的非同一般。

“好吧,人多力量大,但是這事情還是不要再牽連其他人了。”我告誡殤夜。

殤夜自嘲地笑笑:“當然,在這宮中,就算我想牽連,也要有人願意讓我牽連啊!”

沒想到又觸及殤夜的傷心事,我的心裏像紮進了一枚極細的針,刺刺癢癢的疼,卻找不出疼痛的源頭。

“殤夜……”我歎息。

“沒關係的,那麽多年了,都習慣了。”殤夜對我露出一個清淡的笑容,“而且,現在我不是有了你們嗎?比起之前,我真是感覺幸福太多了。”

我鄭重地點頭,像是在許一個不離不棄的諾言,落月愛憐地看著自己的小侄子,露出一個期許的笑容。

“好了,我們繼續說。在一處賣折扇的攤位前,她停了下來,擺弄了一陣扇子,然後和商家商量著什麽,我們不敢靠近,怕打草驚蛇,所以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著什麽。這在外人看來,無非是尋常買家在和賣家討價還價,但是這事件本身有一點嫌疑,折扇都是男子用的,她一個宮女沒理由購買。”

“是的,他們一定在交換什麽消息。然後呢?”

“後來她便回宮去了,這是我跟蹤的結果,現在三哥還留在賣折扇的附近觀察情況。”

“賣折扇的沒有行動?”

殤夜搖搖頭:“不知道,我和三哥約好有什麽結果就到君竹苑來通知的。”

“既然現在還沒有消息,要不我們現在過去和他會合,這樣真的行動起來可以不延誤時間。”我建議。

“好。”殤夜點頭。

“落月,鄭爽就麻煩你了。”

落月二話沒說,離身而去。我感歎落月果然有頂尖殺手的風範,雷厲風行啊!

賣折扇的地方離皇宮其實不遠,但是因為那個宮女刻意繞圈子,所以路程遠了不少。這裏有一條人工河經過,河上駕了一座小石橋。殤夜說這橋叫做母子橋,是一位富商為了紀念自己的母親投資修建的。富商,這個詞直接讓我聯想到金瀾疏那張和死人所去無幾的臉,自然而然一陣惡心。那家賣折扇的攤位就在橋頭不遠處,人來人往,倒確實是做生意的好地方。

我和殤夜在橋頭找到了他的三哥,互相道了聲好。另外一個小屁孩--殤夜他三哥從見麵第一刻起便用曖昧不清的眼神看著我和殤夜,神神叨叨的笑容弄得我渾身不爽,好像被塞進了無數毛毛蟲。倒是殤夜處之泰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我強迫自己忽略這個小惡魔蒙拉裏莎式的微笑,將注意力投向賣折扇的人。

那個人就像一般探子一樣,長相絕對平凡,人群裏一抓一大把那種。做探子的,長相總不能太出眾,想象一下要落月這樣的帥得沒有天理的人來做生意,隻消往那裏一站,估計得裏三層外三層全部都圍滿了人,生意絕對沒問題了,日進鬥金都不是沒有可能,但是太引人注意,又怎麽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呢?所以落月這樣的,注定隻能潛伏在黑夜裏殺殺人,拋頭露麵的事絕對輪不到他來做。要不是落月現在不能被發現,我早就可以挖掘他的商業價值了--把他弄到我的棲心驛裏做個櫃台,我的女性消費群絕對劇增,順帶也可以吸引一些有斷袖愛好的同誌嘛!

OK,聯想到此結束,我繼續注視著小販擺著一張惡俗的笑臉招徠來往的客人,竟然沒有一點異常,頗有小隱隱於世的才能啊!日頭越升越高,汗水瀑下,濕透衣衫。還好古代的裝束都不準暴露肌膚,這才使我免於皮膚直接暴曬的痛苦,隻是可惜了我的臉蛋,這裏可沒有什麽防曬霜。殤夜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我的身邊,待我發現時,殤夜已經回來了。他站在我的身邊,撐開了手中的油紙傘,一瞬間,一大片陰涼取代了之前的驕陽似火。我抬頭看著傘麵,迎著刺眼的陽光,我眯起了眼,那片紫色尤其絢爛,像一朵紫羅蘭怒放在半空中,這是天堂的顏色嗎?

正在感動間,殤夜一把把傘柄塞到我的手裏,別著臉哼哼:“我看你快被曬死了,給你買了把紙傘。”

我忍著笑看著殤夜越憋越紅的臉,不停地點頭:“是,我快被曬死了,殤夜真善解人意啊!”

某個小屁孩充滿詭異味道的笑意更加濃了。他展開了一把縮小型的折扇,在自己胸前愜意地搖著,順便把自己此時癡呆的弟弟拉到身邊,也幫他扇扇,可惜殤夜臉上的緋紅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還好這樣的尷尬在賣扇人收攤的時候緩和了。這時候收攤也不會引起其他人過多的關注,時值正午,街道上漸漸安靜下來,大家都收拾家夥回家吃飯去了。我們一行人跟隨他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巷,看著他把自己的扇子全部棄置一處,輕身行路,沒想到的是,其貌不揚的他竟然是一個高手,隻見他一轉身,便已經飛上了一處屋頂,噔噔噔踏著瓦片遠去。可惜我們隻是一般人,不具備這樣的追蹤條件。這時候那個小屁孩終於發揮了點用處,他吩咐自己的手下跟上那個人,於是他的兩個手下一拱手,也重複了剛剛那人的動作,一躍上屋頂,追著去了。

“誒,他們功夫好強啊!”我讚歎。

“特殊禁軍衛出身的都有這般身手,不然哪兒有資格保護皇室?對了,原來保護殤夜的飆豹和承滄身手可也不差啊!最近倒也好久沒見了,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小屁孩詭異的眼神飄向我,嘴角噙著的笑分明暴露了他的虛偽。

童言無忌,大風吹過。隻是這兩位可以用一般孩子的標準來判斷嗎?答案是明顯的。

不過之前倒真是不知道飆豹和承滄還有這一手,把他們留在茶館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以後一定要好好發揮一下他們強悍的本領,最好能幫我調教出一群強悍的繼承人來,我好發展一下鏢局業務。

“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吃頓午飯?”小屁孩終於說了句人話,敢情他之前說的都不是人話啊?

“好,三哥要不去君竹苑嚐嚐我家的手藝?”殤夜盛情邀請。

“甚好,想來我也好久沒去你的君竹苑了。”小屁孩答應了。

於是我們一行三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對了,殤夜,這位姐姐叫什麽名字啊?”小屁孩問著自己的弟弟,雖然眼神的餘光望著我。

“齊望舒。”我自己介紹。“你呢?”

“咦。”小屁孩竟然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不了的事,“難道你不是我國人士?瞾國每個皇子出生以後,他的名號等都會昭告天下,你怎麽會不知道?”

於是我又生搬硬套了一遍陶淵明的《桃花源記》,這才覺得中華文明果然博大精深,關鍵時刻還能救命。

“這樣啊,那倒是有趣的緊,有機會的話一定要聽你說說你家鄉的事。”小屁孩又說了一句非人話。

我隻能趕緊搖手:“沒甚意思,和尋常農家的生活沒有什麽區別的,無非犁田耕種,打獵捕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這樣啊!”小屁孩看來興趣索然,“怪不得你要逃出來,要我我也憋死了。”

“對對,就是這樣,無趣的很啊!”我急迫地點頭,生怕慢一拍就沒有後悔藥賣。孩子的天性在關鍵時刻救了我一命,小屁孩到底是小屁孩。

“那我就告訴你一遍,我的名字叫做炎瀾琪隱,記住了嗎?”張牙舞爪的蠻狠,皇家的孩子的通病。

“琪隱是嗎?可以這麽叫你嗎?”我知道皇家條條框框的規矩多。

果然,小屁孩皺起了眉:“叫我琪隱?”

殤夜自作主張替小屁孩回答了:“三哥,這樣不是很好嗎?叫三皇子顯得生分了。”

“就是就是,名字不就是要人叫的嘛,藏著掖著幹嘛,再說了,你的名字很好聽啊!”我打算給小屁孩講一課。

“不生分嗎?”琪隱忽然難得沉寂了下去,然後又露出一個笑容,不像平時看慣的那般邪惡,反而有了天使的聖光,“好,就叫琪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