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絕色蘇唯

一覺醒來,我已經躺在了中心醫院的特護病房裏。好像我這段日子和醫院特別有緣分,尤其是這一家。

看了看表,已經早上九點五十了。要是放在平常,這點兒正好是所裏忙瘋了的時候。

趕忙坐起來給所裏掛個電話,我一頭虛汗,就怕所裏不知道我這邊的情況直接廢了我,那我豈不是冤枉?

蘇莫的電話一直沒人接,我舉著電話舉了好久,也該徹底死心了。給楊濤掛了個電話,那邊倒是很快就有人接了,不過他聽到我聲音的時候好像挺驚訝的:“周未末?”

“啊,楊律師!可算有人接電話了。”阿彌陀佛,能把這個大BOSS搞定就功德圓滿了。BOSS大人說我能安心休養,我絕不多走一丁點腦子。

誰知道楊濤在那邊反問我一句:“你什麽時候醒的?”

“呃……”怎麽我感覺我的事楊濤已經知道了?

“怎麽了?”楊濤有些好奇:“我還以為你要昏迷個十天半個月呢。怎麽樣,現在的狀態還好吧?”

“還好,我就記得自己進了醫院,後麵的就不記得了。”說起來也是慚愧呀,那天被人從地下室廢墟挖出來,看見舒冬了,我腦子裏最後繃緊的那根弦就鬆開了,閉上眼睛就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幾天。想想都怕,沒聽人家演小品說啥麽。眼睛一閉,一睜,一天就過去了。眼睛一閉,不睜,一輩子就過去了。

楊濤那邊傳來了另外一通電話的聲音,他用流利的英文問了那邊一句:“what’up?”

看來又有人來找楊大律師谘詢了,我聽他聲音似乎離電話還很近,就跟他說了一句:“那楊律師,你先忙吧,我會盡快回所裏工作的。”

“嗯,不急。等我空了就去看你。”楊濤雖然騰出空來應付了我一句,可他和那邊說的更歡,有好幾句就跟要咬人似的。我隱約聽到什麽accordingtomaritimelaw,大概又是什麽國際海事官司找上他了。看看,同樣是律師,楊濤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別人拚命找案子做,案子卻主動來找楊濤。

感慨同人不同命的空當,為了節省我我並不富裕的電話費,我這邊主動掛了電話,也省的楊大律師分心。

病房的門忽然打開了,身穿粉紅色製服的年輕護士端著盤子走進來,看見我醒了,她回頭看了看樓道,不過什麽也沒說。

“感覺怎麽樣?”她問我。

感覺?想了想,告訴她:“嗯,還行。”

“我就挺奇怪的,怎麽受傷的那個當天就醒了,你就那麽特別昏迷了兩天。”小護士伸手把架子上的點滴換了,可她還是告訴了我一些很重要的信息,比如我昏迷了兩天,蘇潛已經醒了。

在我還走神著的功夫,小護士已經把針頭插到我血管裏了。我沒注意,下意識的躲了一下,就隻看見一塊血順勢倒流回導液管裏,看著真嚇人。

小護士白了我一眼,吩咐我一句:“多休息吧,這瓶液快沒了的時候你再叫我。按你床邊的那個按鈕就好了。”

抱著完全合作的精神,我老老實實的在雪白的病床上躺下,就是這個枕頭太低了點,低的我有點難受。

朦朦朧朧的,我剛要睡著,手機鈴聲大作。趕忙接起來一聽,卻是郝大姐的聲音,她那邊似乎挺亂的:“小周律師呀?我想問問你我的事辦的怎麽樣了。這兩天我給你打電話總是沒人接,我都快急死了。”

昏迷了兩天,能接她電話才怪呢。可畢竟是答應過她的事,沒想到還是把這事兒給耽擱了。想到她的處境,我心裏有些歉意:“姐,真對不住,我這兩天住院呢。這兩天我可能不方便走動,如果姐信得過我,我給你找個同所的律師幫你把事兒辦了。其實也就是幾張證明的事兒,您看成麽?”

郝大姐倒不是那種光想著自己事兒的人,聽說我病了,趕忙問我:“小周律師,你住院了?什麽病?哪家醫院。”

我摸了摸鼻子,心裏卻不知道要怎麽跟老大姐說我的病情,其實我什麽病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是在地底下悶壞了,也可能是前些日子忙壞了,不然怎麽會睡了兩天都睡不醒?

“姐放心,我沒事兒,就住中心醫院裏。”剛把手機換了個手拿,想起來我那隻手上海插著針,眼角一瞥,乖乖,血又流回去一塊!

“姐的事兒不急了,不急了!”郝大姐連忙說,“你可要多休息,什麽事兒也別想了。”

“嗯,好的。”跟郝大姐有寒暄了兩句,掛了電話,給孫瑾發了條短信,算是把郝大姐的事兒托給她了。在昊天所裏,論正義感和使命感,估計沒幾個人能比得上孫瑾,把這差事交給她我放心。再說了,整個兒所裏,我算老幾……

屋子裏除了我一個大活人,什麽都沒有,除了桌腳的一疊報紙,我還真沒看見什麽東西。

費了點力氣去夠那份報紙,下麵還壓著兩本雜誌,索性一塊拽過來給我解悶。剛翻了兩眼,我就鬱悶了。

我在病房裏昏迷了兩天,這裏倒是清靜,可外麵卻鬧得沸沸揚揚的。不才晚生在下我竟然上了晚報頭條,一張半死不活插著氧氣的衰相,那張正好和蘇潛並排推進救護車的照片尤為醒目。

報道標題更是比當年任玉錦綁架案的標題更加誇張,什麽舍生忘死,什麽天職什麽真情流露。

下麵那張照片則是劉凱那傻小子淚流滿麵,向記者陳述著自己身世的畫麵。

更難得的是我居然在報道裏看到了我的名字,周未末,哈哈,原來上報紙就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兒。

隨手翻了翻,看到了娛樂版麵。有一抹影子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照片上那個穿著白色禮服的女人沉著一張臉跑開,身邊那個向她搭訕的男人很不幸的被碰撒了一身的酒。

這不就是舒冬麽……

看看這小標題起的——豪華晚宴,小助理迷倒大明星,奈何佳人不領情。

天呀!八卦!紅果果的,新出爐的!舒冬的八卦!

我咧開大嘴哈哈傻笑,津津有味的把這篇報道從頭看到尾,可惜在我銳利的X光點眼下,我還是沒發現字裏行間中明顯的奸情味道,頓時掃興。想了想,恐怕八卦報刊就靠我們這些好事者養活了,不然誰還願意去做狗仔隊?

媒體是個神奇的東西,你生活中百分之八十的信息都是從媒體中得來的,而這一部分信息裏又有百分之八十是你不能完全相信的,好像觀眾和傳媒人的鬥智鬥勇一樣。

其實我這個人還是有點虛榮的,剛把手裏的報紙扔到一邊,又忍不住拎起來看了看頭版頭條。

雖然裏麵提了不少次“周未末周律師”,可報道的中心點還是蘇潛,蘇何地產的老總。有的人把他認真負責、對待處理民工賠償問題上一絲不苟的態度給與大加認可;還有的人對此嗤之以鼻,笑稱早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就要加強工地施工的安全措施問題,說到底還是公司製度不完善才讓劉凱的事;還有另外一部分人認為,這一次民工索賠,施工現場塌陷的事純屬是炒作,讓別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一片尚未開發完畢的樓盤上,日後價格也會提高。

我看著這篇報道有些哭笑不得,有的事以訛傳訛難免誇大,有的事並非本意,卻被添油加醋的說的天花亂墜,到最後都不知道是給自己臉上貼金了還是抹灰了。作為整件事的當事人,這些報道總有種讓人啼笑皆非的感覺。

靠在病床上,我無聊的看著天花板。人有的時候就是那麽容易孤單,平時在所裏忙慣了還好,讓我猛的這麽閑下來我還是真不習慣。抬頭看了看架子上的點滴,還有大半瓶沒輸完,我又有點急性子,恨不得現在就拔了針頭,去看看蘇潛也好。

我隨手抓起剛才那一疊報紙,沒滋沒味的翻閱起來。可心裏卻好像有個洞,像是沒什麽東西能把它填平了似的。

中心醫院,我好像和這個地方份外有緣。隻不過那個本應該在這裏陪著我的男人,為什麽到現在都不回來?沈飛呀沈飛,為什麽我總覺得我們的關係近了,可你離我卻遠了。

病房外麵出來了咚咚的敲門聲,我放下報紙,對著門口叫了一聲:“門沒鎖,進來吧。”

如果來的人是舒冬,她是肯定不會客氣到敲了門才進來的。本來我以為會是所裏的人,可我一抬頭,先看見了一條纖長白皙的腿把我病房的門踹開,第二個映入我眼簾的卻是一大捧的百合花,等那捧完全超過普通型號的百合都進到病房裏,我才看到一個女人晃晃悠悠的進了我的病房。她腳底下那雙高跟鞋看著跟舒冬有一拚,臉被花擋著,看不見她長什麽樣子。不過她個子沒有舒冬高,所以我才不會輕易認錯。

她毫不客氣的把我床頭那幾朵蔫了的玫瑰花扔進垃圾堆,順手把自己帶來的百合插上,動作利落純熟,專業非常。我這才看清她的長相,瓜子臉,短而層次感強的頭發,眼睛大而有神,總是透出一股精明勁兒來。這女人可以用“精致迷人”四個字來形容,五官就像是最好的藝術家雕刻出的水晶一樣漂亮。等等,我在哪裏見過這樣一張臉呢?

我呆愣愣的看著她在我病房裏忙來忙去,終於忍不住開口:“護士?保姆?走錯屋了?”我一一猜想,美女一一搖頭。

似乎這美女控製欲太強了點,等她把我的病房用最快的速度折騰完一遍以後,她才正式走到我麵前朝我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蘇唯,蘇潛的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