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蛇女圖

?蛇島在哪裏?

談起蛇島,民間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

清順治八年陰曆七月十五日,南陵鎮煙雨蒙蒙,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男子在雨中漫步,他是江東四大鬼才之一,名號花間客的大畫師楚雨山。

楚雨山十六歲已經名滿天下,擅長人物繪畫,美人圖更是一絕,素有:江東花間客,楚人望雨山。若得美人圖,甘願舍江山。

從這幾句讚詞裏,就能看出世人對他的推崇。

楚雨山此時二十多歲,生的眉清目秀,不光才華橫溢,而且是有名的美男子。

但凡是才子,總是會有一番與眾不同的經曆,邂逅美麗的佳人,然後就是一段淒婉的愛情故事。

山是青山,水時綠水,鎮是古鎮,雨是微雨,就差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同行。

楚雨山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著,過了三條街,已經走出了南陵鎮。

眼前出現了一片荷塘,荷花已經凋零,荷葉略顯枯黃,蜻蜓點水飛來飛去。

看著眼前的場景,真是一片荒涼,像任何一個孤獨的文人一樣,他倍感落寞。

楚雨山雖然名滿天下,但越是這樣,孤獨感就越強。

無奈的吟了一句酸詩:“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就在這時,旁邊的小樹林裏傳來了女子清靈的笑聲,楚雨山精神大震,急忙踮著腳扯著脖子。

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一時間百爪撓心,瘙癢難耐。

他本打算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在那邊,光聽著聲音,一定是個美人。

剛要挪步,嘩啦嘩啦的樹葉聲響起,一個女子笑容滿麵從樹林跑出出來,確實長的非常美麗。

但讓楚雨山失望的是,女子身後跟著一個嬉皮笑臉的男子,楚雨山這才注意到二人衣冠不整,定是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

男女二人拉拉扯扯的遠去,楚雨山歎了一口氣,隨即又吟了一句酸詩:“莫道人間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楚雨山一甩袖子離開了。

回到古鎮的楚雨山整天飲酒,直到有一天,他決定遠行。

那日,楚雨山在南順酒樓飲酒,聽人說,在東海之濱,有仙山瓊島。

其中一個酒徒說:“那些仙山都是徒有虛名,真正有本事的人,到蛇島才算不枉此生。”

四下一片嘩然,紛紛議論,吵著說:“柳南山,你倒是說說蛇島在何處?”

那名叫劉南山的酒徒仰頭喝了一碗酒,一抹嘴說:“嘿嘿,那蛇島,說來是地獄,也是天國,毒蛇猛獸遍地有,五丈長的大蟒蛇,那是平常的稀鬆事,最大的有水缸那般粗,全身紅鱗金甲……”

“切!不就是幾條大蛇嘛!有什麽稀罕的,當年老子在寺蟒嶺,見過磨盤粗的呢!一口,吞掉了一口大黃牛……!”

還不等那人說完,柳南山冷笑著說:“蛇不算什麽,關鍵是,蛇島之上,有蛇美人,那可是人間尤物,世間難求,若是能見一見,嘖嘖……”

眾人七嘴八舌,紛紛言論著,最後柳南山牽了頭:“有願意到蛇島去的,可以報名,隻有我知道那仙島所在,想想那蛇美人,真是太……”

柳南山這等人,都是一些酒肉之徒,吃喝嫖賭那麽稀鬆事兒,這種事一呼百應,當下就拉起了一夥人,嚷嚷著要去蛇島。

楚雨山知道了這個消息,心裏對那蛇美人也是惦記著,如是能一見也是美事一樁,要是再能畫幾幅蛇美人圖,那更是求之不得。

他懷著希望報了名,這才掀起了驚濤巨浪,命也丟在了蛇島之上。

一夥人租了桐木大船,上麵刷著鬆油,散發著濃濃的鬆香。

升起了白帆,桅杆上扯著手臂粗的麻繩,起了錨頭揚帆而去。

大船在黑色的海浪中漂行三天三夜,眾人登山了一座黑色的石島。

石島被鬆林覆蓋著,看上去有些荒誕,而這些酒肉之徒,手持刀槍帶著一眾家丁,倒也是不懼毒蛇猛獸。

第一夜,眾人搭建了帳篷,打算天一亮就搜尋蛇美人的下落。

楚雨山由於孤僻,和這些渾人合不在一處,夜裏獨自呆在船上過夜。

半夜,他聽到了慘叫聲,當下被嚇得癱軟了。

作為一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哪敢強自出頭。

但他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還是出了船艙,往眾人帳篷走去。

隻見帳篷被鮮血染紅了,橫七豎八的屍體就像雜亂的筷子。

活人片刻變成的無頭屍,脖子處就像被巨口咬斷的一般,人頭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見到這種場麵,本來就被嚇的不輕的楚雨山,一下子直接懵掉了。

雙腿打顫,也不辨東南西北拔腿就跑。

那些人離奇的死亡,屍體更是詭異,楚雨山心裏也是發了狠,拚了命亂躥。

身上背著書箱,裏麵盡是筆墨紙硯等物,跑了一陣兒,已經是雙腿發酸,隻好停下來。

不料,腳上突然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低頭的瞬間,看到一條大花蛇吐著信子,腿腳也開始發麻了。

真是磨難重重,剛上蛇島就中了蛇毒。

楚雨山心裏叫苦,嗚呼哀哉了一陣子,意識漸漸朦朧了。

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間木屋裏,心裏暗自奇怪了一陣子。

屋子四周種著各種花,非常的美,隨即又是幾句酸詩:“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畫家看到美景就像見到美人,恐懼和壓抑也一掃而空。

雅致古樸的小樓,繁花綠葉蝶飛蜂舞,楚雨山當即打開了隨身的小木箱,在平地上將一卷竹席鋪開。

筆是湖筆,紙是宣紙,揮筆潑墨一陣之後,一幅美麗的小樓繁花細雨圖躍然紙上。

但他總覺得缺些什麽,內心掙紮幾番歎氣道:“有景無人不成境,美景何能勝美人。”

這時,閣樓的窗戶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女子倚窗而立。

看到女子第一眼,楚雨山呆住了,女子麵若桃花,雙眸含情,頓時心生愛憐。

他拿起畫筆畫著,最後滿意的點點頭。

女子叫柳蝶,父母早亡,家裏除了一個殘疾的哥哥,並沒有他人,正是她救了楚雨山。

半年後,楚雨山和柳蝶兩人感情升溫,情投意合,結為了夫妻。

在蛇島上,日子過的也是清閑,與世無爭,時間一晃就是三年。

這天,楚雨山在外取景回家,像往常一樣進門,喊了幾聲也沒人回應。

楚雨山心裏開始犯嘀咕,在院子裏叫道:“小蝶,我回來了!”還是沒人回應,妻子柳蝶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天漸漸昏暗了下來,陰森的氣氛瞬間籠罩了大宅。

楚雨山推開了臥室門,看到桌邊的一隻椅子倒了也沒人扶起。他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聽到衣櫃裏哢的響了一聲,立即引起了他的警覺。

夜幕已經降臨,屋子裏黑漆漆的,楚雨山點了蠟燭拉開衣櫃的門,突然一個東西直挺挺的撲了出來,楚雨山習慣性的躲開了,一看那物臉色嚇得煞白,半天沒緩過氣了。

柳蝶雙眼圓睜嘴巴大張著,蒼白的臉上有幾片暗紅的屍斑,脖子上滿是紫色的印記。

櫃子後麵,竟然是一間暗室,裏麵盡是一顆顆骷髏頭,一層層堆疊成了骷髏牆,楚雨山倒吸一口涼氣。

更加詭異的是,柳蝶全身的皮就像被扒掉了似的,血肉淋淋甚是嚇人,暗室裏一張金鱗紅甲的蛇皮,足足有水缸粗大,四五丈之長。

楚雨山終於明白了,原來自己的妻子就是蛇美人。

三年前,慘死的那些人都是被柳蝶咬掉了頭。

楚雨山倒在地上痛哭流涕,抱著妻子是屍體一待就是三天。

人瘦成了皮包骨,發黃的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就像行屍走肉一般。

屋子裏浮動著腐肉的味,蒼蠅嗡嗡嗡的亂飛著。

這天,楚雨山給柳蝶披上了蛇皮,化妝之後,將她最喜歡的黑毛掐死放到了懷裏。

楚雨山拿起畫筆一下一下的畫著,將自己的靈魂注入了畫筆中,畫完最後一筆的時候,楚雨山倒在了地上。

鮮血順著地板的縫隙流動著,鬼才花間客長辭於世……

民國十二年陰曆四月十八日,南陵鎮。

有一個林姓的商人盤下了大宅子,將其改名為林家宅,由於是37號,又稱林家宅37號。

林老板住進了大宅子,將宅子翻修了一遍。

這時他得到了一幅畫,經人鑒定正是楚雨山佳作。

從楚雨山失蹤的時間判斷,應當是楚雨山的絕筆,這幅畫被稱為“蛇女圖”。

林老板得了鬼才的絕筆之作,樂得合不攏嘴,但是災難也隨即纏上了他。

起初,家裏小貓小狗的陸續死亡,林老板感到幾分詭異,但並沒有注意。

可是,之後每天死一個下人,死者全部是女子,死後被裝入了衣櫃中,這讓林家宅上下恐慌,下人一夜間逃到不見了影子。

林老板發現了什麽秘密,這天他打開蛇女圖的木匣子,臉色大變急忙寫了一份遺書,告訴妻子他死後必須將蛇女圖燒掉,不然將大禍臨頭。

林老板寫了遺書第二天就暴斃,醫生檢查的結果為心肌梗塞。

林妻貪財,沒有舍得燒掉,將蛇女圖裝裱掛在了臥室,一夜睡醒兒子已經死亡,表情僵硬瞳孔擴大大張著嘴。

林妻尖叫著,突然門開了一條縫,一道白光亮了起來,像一輪升起的太陽。

林妻大張著嘴臉色蒼白,瞳孔快速放大,喉嚨裏咯咯的響著……

從此,凶畫殺人的消息不脛而走,“蛇女圖”這個詞讓人聞風喪膽。

之後的幾十年裏,再也沒有人提起蛇女圖,這件事也就逐漸被人遺忘。

這就是蛇島的傳說,蛇女圖不知流落何方,裏麵的秘密,也成了未解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