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一幅畫

二十三章

安心聽的心驚肉跳,但同時也覺得冤枉,有誰扇了自己巴掌之後還在意手上是否沾了胭脂?再說,上次被沛然拍了一巴掌第二天就活蹦亂跳了,這他媽也叫內功深厚?

於是她再次發揮自己超出常人的睡覺功夫,頭一歪就睡了。

琅邪明知道她裝睡逃避話題,也不惱,低聲道:“如果睡的舒服今夜就在這睡吧!”

不知不覺,琅邪覺得自己好像在縱容,縱容這個女人對自己耍心眼!

安心閉著眼睛聽見腳步漸漸走遠然後是關門。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鬼才想在他房間睡覺呢。睜眼,準備下床卻看見床邊上趴著一個人。

安心嚇一跳,連忙縮回床上:“你怎麽進來的?”

沛然伸手指了指門外頭:“剛才我就站在門外!陛下要我進來的!”

琅邪叫他進來幹嘛?難道是報仇?

安心看見沛然臉色有些發白,汗水一層層得累積在腦門上,伸頭向他身下看了看,發現白衣上浸濕的全是紅色。

安心僵硬了一下,又笑起來:“被打了才好,誰叫你非禮我,這下可是給我出了口惡氣!

沛然忽然瞪她一眼,摸樣像極了管漢子的小媳婦。

安心生怕人家撲過來打她,連忙縮到床裏麵躲好假裝很有教養的樣子:“別再動手了,我念你有傷在身不跟你計較!!”

誰知這還沒感化到他,他居然顫顫巍巍趴在床邊上坐了下來,屁股上的傷讓沛然冷冷的抽了一口涼氣,死死咬著唇終於找到合適的位置,這才安穩下來。

“他們說我罪大惡極,殺了實在可惜,就打了我一百軍棍!要是旁人,早就被活活打死了!”沛然揚起臉,居然笑了一下,語氣輕鬆歡快並透著一股自豪。

安心大膽的往前探了探身子,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小子該不會被打傻了吧?用這種口氣跟情敵說話?

“為什麽?”過了許久,沛然再次開口幽幽問道。

“啊?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要救我?”

安心大驚:“你都知道啦?”

沛然老實的點點頭,抹了額頭汗珠瀟灑一甩:“步真太子說的!”

“什麽時候?”

“我受刑的時候,是他進來要人別打了,等人退出去時,他跟我說的!”

安心納悶了,步真怎麽會突然管起琅邪後院閑事來了?

“你應該打多少下?”

“一百!”

“步真什麽時候進去的?”

“不知道,當時我都被打糊塗了,反正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訓斥打我的人,說他們下手太重。。。哎呀真不曉得,原來步真太子是這麽好心!”

安心一口氣沒憋過來險些嗆到,這個二百五,要殺你的人也是他啊!!!!

先不說她對步真了解的怎麽樣,不過從沛然描述的場景來看,步真應該是幸災樂禍的在窗口看了半天,等一百下快打完了再進去裝好人。

“原來琅邪王一直知道我是大殷的奸細!”沛然淡淡道,語氣不像失望,反而有種輕鬆感。

安心一頭黑線,就你這種貨色當奸細不被人發現才有鬼呢。

“那你以後準備怎麽辦?”她開始關心沛然以後的生活問題,琅邪既然已經知道他是奸細,那麽更沒有理由留他在身邊,這次沒有殺他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大殷他估計也回不去,據她對曆史的了解,完不成任務還被人發現的奸細回去肯定沒有好下場。

沛然茫然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本來我也隻是在山上跟師傅學藝,後來下山惹了禍,是大殷人救了我,從此我便為他們效力。”

“所以你為了報恩便來琅邪身邊當探子竊取機密?”安心接著往下說。

他把頭埋在安心手邊吃力的又搖了搖頭:“我不是來竊取機密的,隻是來這找一個人!”

“什麽人?”

“我也不曉得。他們說隻要找到這個人,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那個人長什麽樣啊?你見過沒有?”茫茫人海,皇宮少說也有萬兒八千的人,僅憑他一人怎麽找?

“唔。。。我懷裏有他的畫像,你看看唄!”

好奇心的驅使讓她從沛然懷裏掏出一卷小小的畫軸。

畫軸慢慢打開,安心的表情從剛才的好奇轉瞬間變為驚歎,再從驚歎變成不敢置信。

世上真的有這樣的人?

花飛滿天,融融綽綽的西府海棠下,一位紅衣男子安靜的坐在樹下撫琴,夜那樣的深沉,那身紅衣紅的泣血!紅的淒豔!紅的耀眼!紅的奪目!

在他背後是一群圍著篝火歡唱的人群。男子側過半邊臉,幽幽然看著那群玩耍的人,手指撥弄琴弦。。

畫這幅畫的人真的很神奇,他把握了最美的一瞬間,同時也刻下了最寂寞的一瞬間。

美麗的瞬間屬於在他身後那群歡快的人,而寂寞的瞬間則是畫上的男人。他靜靜的坐在那,靜靜得側臉看著身後歡樂的人,仿佛他存在的這一瞬,天地間就多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那一邊是喧鬧,這一邊是屬於他的清冷寂寞,畫紙上隔得那麽近,那麽近,可是,那麽多火焰,那麽多歡笑,那麽的快樂,卻仿佛有他在的地方,就被無形的隔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那悠悠然的一瞥讓安心從頭冷到腳。。。這眼神她是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