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覃浩出手推算李沐然命運?”
念凝冰平靜地問道。
熊芳潔沒有回答,而是像沒聽到一般自顧自道:“他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將有問題的藥丸放在小苒藥盒裏。”
“他根本不是為了小苒,而是要毒害小苒,最後讓她不得不依賴他而活,他怎麽會這麽歹毒!”
她越說越激動,越說恨意越濃。
念凝冰無奈地搖了搖頭,想起對方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忍不住開口打斷:“你說李沐然曾偷窺過你?”
熊芳潔一愣,停了下來,有些厭惡地嗯了一聲。
“既是偷窺,可有證據?”念凝冰輕輕敲著桌麵問道。
“當然有,人證物證俱全。”
熊芳潔肯定地說道,“我發現被偷窺之後,立即穿好衣服追了出來,一眼就看見了他。”
“看到了他的臉?”
“沒有,可我看到了他背影,而且親眼看見他跑進了自己的宿舍!”
“然後呢?”
“等我闖進去的時候,他已經從窗戶跑了。”
“難道你沒想過,那個人可能不是他?”念凝冰提醒道。
熊芳潔冷冷一笑,“他為人卑鄙下流,可當年的他還知羞恥,第二天就承認了所作所為。”
念凝冰張了張嘴,卻被打斷,“聖女殿下,現在不是討論那個人的時候,而是用天機術找到李沐然那個殺人凶手。”
“我做不到。”念凝冰平靜開口。
她已經明白覃浩是因為推算了李沐然反噬而亡。
沒人可以推算,就算是身為天機閣主的師父,也因此重傷。
熊芳潔狐疑地打量著她,仿佛發現了什麽般,重重地歎了口氣。
苦口婆心道:“聖女殿下,每個人都有七情六欲,可人生之重莫過於擇一良配。”
“身世、品行、才華他有哪一樣?”
“我承認,李沐然長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人心最是難測,他那樣的人就像一條毒蛇,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反咬你一口。”
眼見她越說越離譜,念凝冰打斷道:“你被偷窺的那天,李沐然根本沒住在國子監宿舍,那間房子中住的是李野。”
熊芳潔的聲音戛然而止,愣了一下,緊接著臉色漸漸變冷。
“聖女殿下,你想詆毀小野?”
她死死盯著念凝冰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警告你,如果你敢為了李沐然那個敗類傷害小野,我必和你不死不休。”
念凝冰的目光同樣變得冰冷。
“熊芳潔,你摸著你的良心說,李沐然有何處對不住你?如果不是李沐然讓出機會,你能進內院?”
聞言,熊芳潔頓了一下,嘴唇蠕動,臉色迅速漲紅。
理論上來說,晨字院每兩年可以推薦一位弟子進入內院。
可名額往往會被某些大人物借走,就連師父也隻能捏著鼻子接受。
連續四年時間,真正落到晨字院的隻有一個名額,而那時無論是資質還是資曆,進入內院的人都應該是李沐然。
可他最後卻將名額讓了出來,熊芳潔這才得以進入內院。
“那是...那是他偷窺我的補償。”
她紅著臉,非常肯定地說道:“沒錯,不是做賊心虛,怎麽會把機會讓給我?”
“那李野呢?第二次機會為什麽會輪到他?”念凝冰問道。
這一次,熊芳潔徹底沉默了。
李沐然讓出了第一次機會,按理說第二個名額應該輪到他,可當時,整個晨子院似乎誰也沒想起他。
就算他讓出來,那個名額也應該屬於晨曦苒,可最後卻落到了李野手上。
可無論是資曆還是天賦,他似乎輪不上啊!
一時間,熊芳潔竟然陷入了疑惑中。
兩人沉默不語,直到晨由紀敲響房門。
念凝冰沒有任何阻攔,任由他將人帶走。
望著兩人的背影,她輕輕搖了搖頭。
出了門,晨由紀安慰了幾句,沉默著朝前走去。
他似乎心事重重,眉頭擰在一起就沒鬆開過。
熊芳潔雖然情緒低落,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師父,發生了什麽事嗎?”
晨由紀哦了一聲,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沒事。”
說完,不自覺歎息了一聲,剛舒展開的眉頭再次擰了起來。
緊接著,他忽然問道:“小潔,你覺得這次在大街上和李沐然斷絕關係是不是一個錯誤?”
熊芳潔臉色一變,連忙道:“師父,他已經無可救藥,你難道還抱有幻想?”
“倒不是這樣!”
晨由紀擺了擺手,歎氣道:“為師隻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這次在街上鬧出那麽大的笑話,讓晨字院名聲遭受了不小損失。”
今天他去黑衣衛接受談話,明顯感受到了異常。
前兩年,黑衣衛上到總指揮使下到守門的衛士,對他都恭敬異常。
甚至可以說,他能影響到黑衣衛。
譬如兩年前,國子監萬毒流靈紋泄露,黑衣衛將所有人都請去談話,就連天機閣也沒例外。
唯獨在調查晨字院的時候非常客氣,隻是簡短地做了個記錄便草草了事,甚至都沒審問晨字院弟子。
那件事最後不了了之,晨字院也漸漸聲名鵲起。
可今日他再去國子監,所有人都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負責談話的百戶更是一副審問態度,神色疏離,語氣強橫。
這讓他不禁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因為那件事導致名聲受損。
“應該是丹藥導致的。”
熊芳潔暗暗想道,臉上卻露出一副微笑。
“師父,最近變故太多,你隻是太累了。”
“你放心,晨字院的名聲有我、有小苒還有小野我們維護,李沐然那樣的人本性難改,留著隻會害了所有人。”
晨由紀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你們三人是我最得意的弟子,等小苒今年進入內院,我就放心了。”
提到內院,熊芳潔將剛剛壓在心底的疑惑直接問了出來。
“師父,去年那個名額怎麽沒先讓小苒進入內院呢?”
“去年的名額?”晨由紀一愣,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去年的名額好像是給...”
頓了一下,他這才想起來。
那個名額原本應該輪到李沐然,可當時他偷盜財物卻抵死不認。
一氣之下,他便將名額收了回來。
原本那名額按理輪到自己的親女兒,可晨曦苒卻將名額讓給了李野。
想到李野出身貧寒,品性高潔,他也沒有反對,將其舉薦進內院。
仔細想來,似乎有些不妥。
他搖了搖頭,將回憶壓下。
“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