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就是燕青?真是聞名不如見麵。久聞小乙哥是個精細的人,怎麽今日說話,如此不著調?想我那金葉子,日間我原是準備賣於聚寶齋的。是你家主人橫插一杠,定要買去,我看其心誠,想是與寶貝有緣。這才賣於他的。不成想,夜間你到如此說法。算了,你肉眼凡胎,不識寶貝,我也不怪你。盧大員外既然放你來,想來還是與這寶貝無緣,那七十五萬貫的錢引,你雖稀罕,在我眼裏,也不過是一些世間的俗物,算不得什麽。都在這房內,分文不少。我也不追究你家主人無信。你隻管把我金葉子拿來,把這七十五萬貫的錢引拿走也就是了。”

這李民本就作好了還錢的準備,聽聞燕青要錢,自是樂得給他。其他那些場麵話,不過是正正名聲,把這金葉子事件的性質,定性成一場商業糾紛罷了。如此一來,若是燕青把錢拿走了,那盧俊義也就再沒什麽好追究的了。更不可能傳得沸沸揚揚。雖說錢沒了,可卻不會影響李民如今的名聲,更不會戳穿李民這個紙老虎,等李民的亮寶會一辦,再借著民間的聲勢忽悠住北京得主事官人,搭好見宋徽宗的路,那時,李民和盧俊義,那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盧俊義也就不在李民的考慮範圍內了。

隻可惜,李民萬萬沒想到,燕青這個忠仆,是一聽見這事,就自己來的,根本沒奉盧俊義的差遣。他上哪裏尋金葉子去?如此一來,李民這番卻又在無意間,成了一把軟刀子,徑直的插在了燕青的心頭。

確實。買東西,本就是你情我願。就算是事後反悔了,那也是以貨退款,燕青這空口白牙的,算是什麽?

結果,燕青這說不出話來的舉動,落在了魯熊的眼裏,更是認定,燕青就是來此訛詐的。當即在一旁嘲諷道:“小乙哥,你在我北京也算是土生土長,頗有名望的人物,可什麽時候,你這浪子,竟變成了潑皮?也做起這半夜揣門,訛人財物的事了。”

燕青頓時臉紅不已,長這麽大,燕青跟著盧俊義,一直順風順水的,真還沒丟過這人。可問題是,燕青手裏,還偏偏沒有這金葉子,沒金葉子,楞找李民要錢,這走到哪裏,那也沒理。

李民聽著魯熊的話,看著燕青的窘態,臉上雖不動聲色,可心中很是奇怪:怎麽,這燕青不是盧俊義派來找場子的麽?怎麽兩句話就這樣了。

而那燕青卻羞紅著臉,強自說道:“金葉子尚在主人手裏,你隻管拿錢與我,我家主人自不會少了你的金葉子。”

魯熊一聽,果然如此,當即不待李民說話的,就接過話茬諷刺道:“小乙哥,你雖然也有些名望。可你終不過是盧大員外的一個長隨。你的話,還能做了盧大員外的主不成?若是你背主訛錢,這筆錢,我女婿雖不看在眼裏,可終究不是小數目,我魯熊卻不能讓你壞了我女婿和盧大員外的名聲?”

此時,燕青真有心不管什麽道理,大鬧一番。用拳頭說話,可奈何,燕青雖是浪子,卻不是狂徒、莽夫,本人更是十分忠義,若光是燕青自己,鬧上一番,自然無妨,事後就算有什麽事,也有主人盧俊義給打點。可如今,燕青以報了主人盧俊義的名號,說的事,又是盧俊義白天做的買賣,這一言一行,自代表了盧俊義,盧俊義家大業大,乃是大名府的首富。燕青就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能壞了盧俊義的名聲。何況此時,就是燕青本身有些無理。

燕青心中暗暗叫苦:失策,失策。有些莽撞了。

不過,就算如此,燕青也不後悔。與主人的家財比起來,自己受些氣算什麽?隻要不讓他跑了,等主人明白過來,保住了主人的家財,那就足矣!

燕青如此一想,當即坦然,隨即笑道:“老英雄說的是,是小可莽撞了。此事待天明,我家主人醒來,我自會請我家主人給你一個交待。小可告退了。”

說完,燕青轉身就要退出院落,準備在院外守到天明,然後找盧俊義說個明白,讓盧俊義和李民當麵對質,到時候,就不怕李民牙尖嘴利了。

此時,燕青雖隻聽了李民兩句無心之言,可燕青從小到大,卻從沒在言辭中,落過下風,不知不覺中,卻在心中留下了陰影,自覺這李民比自己的口舌還要便給。說不過李民。

而魯熊對燕青這突然沒了半分羞澀,也是十分佩服:這燕小乙,拿得起,放得下。絲毫不在意麵皮。到也是一號人物。

隻有李民暗暗叫苦:這燕青不把錢拿走,這事就不算完。等那盧俊義來了,揭穿這金葉子沒有任何效用,我這紙老虎,豈不是要破?那麻煩可就大了。這燕青,怎麽虎頭蛇尾呢?我沒說不給你啊?

可就此時,就聽一陣馬蹄聲傳來。院外頓時有人喊道:“員外來了。員外來了。”

燕青當即大喜,更是快步得迎了出去。而李民則暗暗得叫苦:該來的,總還是來了。

隻是燕青和李民全都萬萬沒想到,那盧俊義進得院來,看見燕青,二話沒說,劈麵一掌,就把燕青扇到在地上,隨後一腳把燕青踢出二三米遠,也不管燕青的死活,衝著李民就拜道:“仙長恕罪。在下禦下不嚴。以至這廝,深夜驚擾了先生。我定重重的處罰他。還請仙長恕罪。”

隨後,盧俊義又對這燕青罵道:“你這畜牲!仗著自小在我家裏長大,平日坊間胡混,也就算了。今夜竟敢背著我領人出來,還把不把我放在眼裏。還不趕快過來給仙長磕頭賠罪。還在那裝死不成?”

盧俊義的這番舉動話語,把李民和燕青徹底弄暈了。

燕青從小到大,沒挨過盧俊義這般打。雖然打的生疼,可卻比不了心疼,可燕青猶自向著盧俊義,生怕盧俊義上當的說道:“主人,他是個騙子,他在騙你的家產?”

盧俊義當即更加憤怒的喝罵道:“放肆!越來越不像話了。翅膀硬了?竟連我也要教訓了不成?趕快與仙長賠罪。還讓我趕你出家門不成?”

燕青聞言,當即明白盧俊義動了真怒,連忙叫道:“主人,你打也打的,罵也罵的。不要趕我走。我給他賠罪,也就是了。”

說著,燕青走過來,頂著一張腫脹的臉,跪在李民麵前說道:“仙長在上,燕青多有冒犯,還請仙長恕罪。”言罷就要磕頭。

這算什麽?盧俊義這是演的哪一出?難道是先禮後兵?可這也太過了吧?要不然,這個盧俊義,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落差太大,因此失心瘋了?

李民雖心中搞不懂。可李民總明白,這盧俊義暫時好像不是來找麻煩的。而李民更不好受燕青這個頭,畢竟,從某些方麵,李民這個成長中的神棍,暫時還沒這麽厚的臉皮。

李民搶前一步,扶住燕青說道:“小乙哥雖然有過,可也是為了主人家的忠義。我哪裏怪的。快快請起。”

燕青本就不願拜李民,李民這一扶,也就借勢起來了。不過,燕青還是對李民會如此,暗暗感動:確實,他燕青來此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主人盧俊義麽。請不自禁的,燕青心中也對李民暗暗有了些好感。

而李民扶起了燕青後,當即以退為進的說道:“盧大員外,你那七十五萬貫的錢引,我分文未動,如今既然你盧大員外親自趕來了,你把金葉子還我,把錢拿走,也就是了。”

李民原本是想借此把事了了。可誰成想,那盧俊義聽完,當即緊張的不了,沒有半分天下第一高手的樣子說道:“仙長休聽那個畜牲的胡說。我那有反悔的意思。今夜我全靠那寶貝,好了多年的心病。一得知這畜牲領人出來耍潑,我立刻就快馬趕來了。今後我盧家還要指著那寶貝傳宗接代呢。仙長若是還有氣,我與仙長重重的責打那個畜牲也就是了,仙長千萬不要和我開這樣的玩笑?”

盧俊義這倒不是說謊,他今天大展雄風之後,心中高興,本想喝杯酒,高興高興,可誰成想卻聽人傳報,燕青領了一百多的家奴找人李民麻煩去了。盧俊義這才大怒趕來。盧俊義生怕仙家寶貝,暗中還有什麽聯係,觸怒了李民,把寶貝收走了,那他盧俊義,可就麻煩大了。燕青在重要,那也絕對沒有盧俊義的雄風重要,更沒有盧家的子孫後代重要。故此,盧俊義才有先前那麽一處。

而李民聽完,卻有些呆了,那金葉子的底細,別人不知道,李民自己可是清楚的很。這金葉子不過是普通的吊飾,又不是偉哥,怎麽還能有這作用?

不過,李民看著盧俊義那神完氣足的模樣,想到一種可能:看盧俊義這樣子,也不是什麽有毛病的樣子。莫不是盧俊義的不舉,隻是傷了腎氣後,一些時日不能行**,以致於在傷好了之後,也照樣有心理障礙,這才不舉得不成?若是那樣的話,這就對了,他花了這麽多的錢,自然信心大漲,又幾年沒發泄了,雄風大振,那也是完全可能的。

別說,這回還真讓李民蒙著了。事實上,還就是這麽一會兒事,隻是這年代沒有什麽性心理學家,這才讓李民撿了一個漏。

可是,此時盧俊義那裏知道這些,隻看李民半天無語,以為李民還在生氣,怕李民收回寶貝,隨即對李民說道:“若是仙長還不解氣,我就把這燕青送與仙長,由仙長日日打得,罵得。隻望仙長莫要再提收回這寶貝。”

說完,盧俊義連拜不已,沒有半分高手的樣子。

欲知,李民要不要燕青,燕青跟不跟李民。明天請來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