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早朝早市

三月十五。

這是一個大日子。所有的東京朝臣,早被通知到了,今天有世外高人李民進獻重寶金龍珠。所有大小官員,不論在職與否,全都必到。遲則重罰。

於是乎,幾乎是半夜三更,一批批地朝臣,打著燈籠,摸著黑,就全都趕朝來了。

正所謂:月明立傍禦溝橋,半啟拱門未放朝。

好在這些朝中的官員們,平常也要聞雞鳴就要趕朝,卻也習慣了。隻是今天這個大朝,來的人,比平日錯開的大朝官員,還要齊全。各人又都被通知了不準遲到,又全都早來了一些。再加上此時天還沒亮,而那些官員們打著燈籠的家人轎夫又不準進入宮門,這些官員們皆暗行而入,相遇非審視不辨,看不清撞上的,以及亂班的現象,越發的格外嚴重。

這位說了,那些官員怎麽就那麽架子大,不自己打個燈籠了。嘿嘿,其實不是他們架子大。而是不允許,一個是朝規說是防火患,免得燒了宮城。另一個,這麽多的大臣自己打燈籠,等站好了,那些燈籠放哪?這開朝會的地方,可不是菜市場,怎麽能亂了朝廷禮儀。故此,這些官員,無論大小,也隻能摸黑了。

而且,由於人多,再加上這個時代開朝會,還沒有提前的會場布置,更沒有什麽預先擺放什麽會議人員標牌。朝班的位置,向來是隨便站。往常還好,各自站的位置,差不多都磨合好了。隻是今天全都到齊了。原本常例的位置,卻又混亂了。再加上天黑占錯的。這就更亂了。

品級高,實權大的還好點,一般沒人跟他們搶位置。而他們這些人,互相間的也都各自肚子裏有一本帳,該怎麽站,都心裏有數,可他們底下的那些人,品級差不多,實權也差不多,各自的派係不同,站在一起,卻要分個高下了。這可不僅僅是麵子的問題。今天站差了,很可能就被上麵的人看不起,今後的發展也就沒了。

故此,哪怕是一個位置的前後,也都是要爭的。

混亂,真是混亂到了極點。

當然,亂也隻能摸著黑的亂,而且,亂也就亂在他們這些品級夠不上今入金鑾殿,隻能站操場的官員上。

這些官員的數量雖多,卻也就隻能站在金鑾殿外呆著。等著那些夠品級的大臣和皇上開完小會,來通知他們散朝。至於皇上長什麽樣,皇上跟那些大臣說了什麽,他們卻是沒資格看和聽得。他們隻是等著可能的傳召和谘詢。如果沒有,他們也就是一個花瓶,一個架子,一個充門麵的儀仗。

故此,當李民在眾人的陪同下趕到的時候。真的很驚訝。這就是大宋的朝臣上朝麽?我沒來錯巴?這不是早市麽?

不過,很快李民就確定了,他沒有來錯。菜市場不可能有警衛把門。那些朝中大臣的轎夫,親隨們,全都被滯留在了宮門外。很不錯,最少這些朝臣的轎夫,還沒有亂停亂放的陋習。沒有一個敢在宮門口停放,堵朝門的。全都放下了哪些官員之後,抬著轎子遠遠的走開,上附近的茶樓喝茶去。

不錯,不錯。很不錯,真的很不錯。

不過,人太多了。李民等人卻也沒找到徐知常他們。

李民正好也沒有朝中站立的位置,同時也不需要應卯。故此也就不跟他們搶了。李民隨即帶著人,全都喝茶去。

別說,李民今天帶的人,卻還真的不少。魯雄、鐵豹、惡虎就不說。知名人物,就有盧俊義、魯智深、林衝、武鬆四個大名鼎鼎的人物跟著。本來燕青應該也能算上一號的。隻是盧俊義跟在李民身邊了,燕青卻是不敢和盧俊義並列的。跑到無回槍四人那裏湊份子去了。

此外,張氏三兄弟、鄭鵬,以及紫金山殘存的好漢,七七八八也是幾十口子。

以至於茶樓的夥計,在李民他們進門時,愣是沒看出來李民他們這些人是幹什麽的。要知道,他們附近開的這幾間茶樓,幾乎都是專門用來招待那些官員上班時,給他們各自的轎夫,親隨一個歇腳、消費的地方。還真沒招待過李民他們這樣的。

好家夥,這一行也是上百口子了。而且和尚、老道俱全,這也是上朝官員的親隨麽?怎麽沒看見轎子?也沒看見馬?

他卻是不知道,李民和眾好漢一起來,卻又怎麽好自己坐轎。而至於騎馬,這麽多人騎馬,李民也不知道有沒有地方放,故此也就早早的腿著來了。

眼看那夥計發傻,也沒有個支應。王六當下很是囂張的過去喊道:“你這樓裏還有個活得沒有?大爺們來照顧你們買賣來了,怎麽也沒有個活人伺候著。”

李民很不滿。靠!這個王六也太不會說話了。有這麽張揚的麽。被他這麽一弄,我不也成了囂張的反派了麽?回頭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隻是,李民卻也知道這很難,畢竟王六就是一個大悶棍的混混出身。要想叫他不囂張了。真的很難。

不過,王六的囂張,再加上王六身後這麽多的人,這店夥計還就真的吃這一套。當即滿臉帶笑,自己扇了自己一嘴巴子,配笑道:“小人該死。一時昏了頭。被各位大爺的英姿鎮住了。各位大爺恕罪啊。各位大爺裏麵請。”

剛說完,店夥計又苦了。一百多號人。往常也能招呼的起。可今天不知怎麽的,來的人特多,這茶樓幾乎快滿了。卻又怎麽招待這一百多人,尤其是這一百多,大多滿臉橫肉,一臉殺氣,不像個善茬。這可怎麽辦?

好在,這夥計還知道這裏離這宮門近,自家的靠山也不小,應該不會有人在這裏打架鬧事,這才不至於急暈過去。當即再次作揖說道:“各位大爺多包涵。小店太小,實在是招待不過來各位大爺了。您看,您是不是再上別的家看看?”

王六當即一個嘴巴過去,罵道:“混帳!大爺我喝茶不給錢是怎麽的?小瞧我大爺,竟敢把大爺們往外趕。你這茶樓是不準備開了吧?”

王六雖然武功不怎麽樣,可這一巴掌,仍然把那個夥計打了一轉。樓內的掌櫃的,當即就跑了過來,賠笑說道:“這是怎的。各位大爺有什麽不滿,跟我說,小的一定重重罰他。各位大爺好心情,卻是不用跟他置氣。”隨後又對那個夥計罵道:“你這不開眼的東西,怎麽得罪眾位大爺了。”

李民在後麵看著,雖然不滿王六的惡劣,可他如今這一百多號人,確實也要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呆著,而如今看這架勢,其他的幾間茶樓,差不多也全都客滿了,還有不少的轎夫抬著轎子滿處找車位呢。他李民還沒上朝呢,就領著這麽一大幫人的來回瞎溜達,卻也是不象話。故此,李民當下卻也沒有說什麽話。

而那夥計把事情經過一說,那掌櫃的也為了難了。這茶樓的客人,可都不是一般的客人,雖然一個個的身份都不高,可卻都是朝中官員的轎夫,哪一個得罪了,隨便說兩句,讓那些官員以為自己這茶樓看不起他們,那可就是不大不小的是非。

掌櫃的當即給王六作揖打躬的說道:“各位大爺,實在對不住啊。小店確實招待不過來各位大爺了。您看,各位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您就當可憐我,抬個腳,找一家大點的茶樓吧。”

王六一瞪眼,剛惦著耍橫。李民看不下去了,隨即叫住王六,走了上前,和氣的說道:“掌櫃的,多包涵啊。我這個夥計不懂事,亂說話,您不要介意。不過,今天我們這些人要上朝,等著朝廷傳喚呢。卻也不能去遠了。我看其他附近的茶樓,差不多也全都客滿了。我也就一客不煩二主了。還請掌櫃的多幫忙,我一定多給茶錢。”

掌櫃的當即都傻了,一百多人上朝,還都這德行的。你這是上朝啊,還是刺王殺駕啊?真當我傻了。可是,李民今天這一身打扮,卻很讓掌櫃的看不透,月白色的寬大衣服,一雙雲履,頭上沒有發纂,也沒戴帽子,短短的,不知道什麽教派。手挽上更掛著一個鑲嵌偌大寶石的手鏈。這掌櫃的實在是摸不準,愈發的不敢得罪,更不敢跟李民的說話較真。

當即開足了腦力,與李民說道:“大爺,您這是哪裏話。您能上我這來,就是給我臉。隻是我這茶樓太小,您也看見了,都滿了,我也不好往外趕不是!”

李民看了一下,卻是實情。隻是一旁的王六卻當即瞪眼說道:“怎麽不好往外趕!這些人,能跟我家主人比麽?”

“住口!”李民喝住了王六,隨即跟掌櫃的商量道:“也無需樓裏,你與我們些桌椅,我等但求在樓外有個歇腳的地方就可。”

掌櫃的很是鬱悶:我這茶樓開這麽多年了,多晚有讓人在外麵開茶棚的?這不是越開越回去了麽?

可掌櫃的看李民這麽多人,雖然李民說得客氣,卻也不好跟李民叫真。隻得讓夥計們弄了些桌椅出來。照應上茶水。

隻是李民帶來的這些人,除了盧俊義哪幾個員外爺之外,卻有哪幾個喝的慣茶。當即讓人從他處買來水酒喝酒。茶樓掌櫃的臉,也就更苦了。

而一直到七點多鍾,天色放亮,卻從宮門裏麵跑出了四個傳事的太監。滿處學麽李民。

卻原來,早朝開始,今天大夥都是衝著李民進獻金龍珠來的。可李民這個主角,卻找不到了。這能不讓人著急麽?

尤其是徐知常他們,早就跟李民說好了在宮門口見麵。更在宮門口安排了人等著,並專門在宮裏給李民安排了歇腳的地方。卻也一直沒等到李民。自然更是著急了。他們那裏知道,李民一看人多,根本就沒過去擠。

好在哪幾個小太監一通喊,再加上已經開朝了,宮門外的轎夫親隨們,也全都各自找地方呆著,等著自家老爺散朝呢,此時宮門外卻也清靜。倒是讓李民留的一個人,聽得清楚。連忙跑回來通告李民。

李民這才在滿茶樓的驚訝中,帶著盧俊義等人腿著上朝了。

隻是,到了宮門口魯雄,盧俊義等人,卻沒被讓進去。別看這天沒亮時,亂的跟菜市場一樣,可這靜鞭三響之後,那卻規矩的很。這皇宮大內,畢竟不是菜市場,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

不夠品級的官員都進不去,那就更別說魯雄、盧俊義他們這些充其量隻能算是自發護衛獻寶人李民的小老百姓了。李民有傳喚能進去,他們卻隻能在宮外等待。就跟那些朝中大員的轎夫一樣,乖乖的回宮門外老遠的茶樓裏繼續等待。連停留在宮門六十丈內都不可。

盧俊義等人隻能繼續乖乖的腿著回去。各自心情緊張的擔心或期盼著。

魯雄就不用說,那是李民的老丈人,李民出息了,他自然風光,緊張一些,也是正常。就連盧俊義和林衝也是如此。盧俊義好歹還有一點隨行李民,護衛有功的功勞。估計李民受到封賞後,起碼也能封點小官坐坐。那林衝卻是有罪之身,被李民弄了特赦,跟在了李民身邊,初來乍到,除了和魯智深關係特鐵,與盧俊義算是師兄弟之外,跟其他人,卻是沒有什麽關係,更沒有在李民身邊立了什麽功勞,雖然李民自他林衝投效之日,就一直很待見他林衝,幾乎就差上馬一錠金,下馬一錠銀了。而且還保證一定給他林衝也弄一個官。可林衝還是心裏沒底,患得患失。

而至於那無回槍四個被盧俊義叫來沾光的,更是連林衝得修養都沒有,他們可不算是李民手下,隻算是半拉客情,隻說道上護衛有功,可這個功勞能封賞到什麽地步,他們四人,卻是全都沒底的。而且,他們幾個,雖然有心巴及李民。可李民先前諸事纏身,這兩日閑了下來,卻又一直不是練功,就是與新來的武鬆和林衝等人套交情,他們卻是始終沒的近前,故此,心中全都是七上八下。這回,連麵聖的宮門都進不去了,自然更是緊張。

唯二比較輕鬆的,也就是花和尚魯智深,以及打虎英雄武鬆了。

這兩人,一個是沒把這朝中官職當回事,另一個也是認定了李民的星主身份,自認為乃是李民的隨身護駕,自然也就不把朝廷能給他們什麽封賞當回事了。

故此,一群等候的人裏麵,也就這兩人還能興致高昂的喝酒。其他人,雖然人人身邊都有一盞茶,卻一個喝得沒有。

而此時,李民一個人,首次在沒有護衛的情況下,獨自跟隨著領路太監,行走在恩賜行走的禦用通道上。心情很是異樣。

雖然在這皇宮大內,不用擔心有什麽突發事件。可要知道,今天這個日子,對李民來說,實在是有點兄!

315

這可是一個打假的日子啊。剛才人多的時候,李民還沒意識到,如今一個人了,李民卻不禁有些胡思亂想溜號了。李民很不希望在這個日子裏被人打假。可是成不成,卻不是他李民說得算的。

好在如今這個年月,還沒有打假辦一說。而且皇上趙佶身邊唯一能鑒定他李民真偽的,也成了他李民地徒弟。再加上他李民前期作秀比較成功,鋪墊打得好。其他文武大臣,就算對他李民有敵意,卻也無能揭穿他李民的真偽。

故此,李民走在禦用的通道上,還算比較放心。

隻是這長長的禦用通道,雖然是一種榮譽,卻也實在是太長了。而且,今天百官朝賀,金槍班,禦林軍,密布左右。在這麽多人的注視下前進,這本身就是一種壓力。

好在李民本來就是人來瘋,又知道今後吃肉吃糠,就看今天這一哆嗦了。李民倒是格外興奮。

而相對於李民走的輕鬆和興奮。那些在禦道兩旁的朝臣們,卻已經站了老半天了。他們一個個偌大年紀了,可卻連進入那個殿門口的資格都沒有,如今看著一個連胡子都沒有小子,就這麽大模大樣的進去了。心中的滋味,自然也就不一樣。

隻是,如今李民的名聲,卻實在太大了,那些看著李民的官員們,卻也沒什麽更多的想法。

不多時,李民已經走到了金鑾殿上。此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十五了。李民手腕上的手表,按照當地時間校正後,走的還是比較令人放心的,隻要不出這個東京城,應該沒有什麽誤差。而李民也就要正式迎接他的考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