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別走,我不想一個人

淩晨一點的時候,司空玄才跌跌撞撞的回到了那間公寓,其實,他本來是沒打算回來的,畢竟軟玉溫香在懷,是個男人都不願再動彈一下,可不知道為什麽,當那個女人好不饜足的又一次索取的時候,他突然厭倦了,也突然間發現那樣濃重的脂粉氣竟然讓他喘不過氣來,所以,在匆匆的丟下一遝鈔票後,他落荒而逃。

一個人開著車在大街小巷上遊走,這個時候,他突然害怕見到嚴天沁那雙清冷的眸子,那種心理就好像是在外偷腥的丈夫覺得自己背叛了妻子一樣。但最後他還是回來的,因為不放心她。

在樓下的時候,很意外的竟然看見了那扇窗子裏隱隱透出的一絲光亮,在這個寂靜的夜裏,格外的引人注目丫。

熄火、下車,司空玄的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猶豫,其實他還是有氣的,因為她竟然會在他的麵前拚命的對另一個男人說想他,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和驕傲,雖然,他欣賞她,但她,也不過就是一個女人而已,他放下了自己的驕傲,去為她洗手作羹湯,可得到的是什麽?她哭著對另一個男人說想人家,很想很想。一想到這裏,司空玄的腳步遲緩了很多,但最後還是義無反顧的走進了電梯媲。

看著那數字不停的跳躍著,他突然對即將看到的一幕感到害怕,那平常很遲緩的電梯這次竟然異乎尋常的快,所以還沒給他足夠的時間建設好自己的心防,電梯門已經開了。拿出鑰匙,他試著去開門,卻沒想到隻是輕輕一扭,門就應聲而開。而他的臉色也在一瞬間沉了下來。

走進客廳,觸目的是一片狼藉,那滿地的易拉罐和啤酒瓶,間或著還有幾瓶他珍藏多年的紅酒,短暫的思考之後,他快步向她的臥室衝去。打開門,就看見她正坐在搖椅裏,手裏握著一瓶紅酒仰頭向下灌去。

心,在那一刻揪的生疼!

司空玄小心翼翼的向前邁著步子,而她仍像是恍然未覺,在她身旁站定後,當視線觸到她的臉上時,司空玄隻覺得呼吸都快停滯了。

那,竟然是一張淚流滿麵的臉。

“沁”他小聲的喚了一句,可嚴天沁卻仿若未聞,仍是自顧自的喝著酒,順著酒杯的邊緣,大顆大顆的淚珠滑落,此時的她,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的,任何人都走不進去的世界。

心頭一緊,司空玄從身後靜靜的將她摟進了懷裏,觸感竟是一片冰涼。看著隨風狂舞的窗簾,他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寶貝,我們去床上躺著好不好?”他的聲音極盡的輕柔,柔的就好像是天邊的一片羽毛,隨風輕輕的在空中翻轉。可嚴天沁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握著酒瓶的手再次對準了那張早已蒼白的唇。

“別喝了,好不好?給我。”司空玄輕聲的誘哄著,本來還以為她或許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可這次,嚴天沁竟然回頭衝他微微一笑,那樣的笑竟然有一種別樣的蒼白美。

“楓,不喝了,你是不是要做粥給我喝啊?好餓哦。不信你摸摸,肚肚都是癟的。”嚴天沁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是不是?它在叫哦,怪我不給它吃東西。”

看著她那嬌憨中透著天真,再加上楚楚可憐的表情,眼眶一熱,司空玄將她緊緊的摟在了懷裏,“好,你要喝什麽粥?我給你做。”

“楓好壞,我要喝你的皮蛋瘦肉粥,你做給我喝,好不好?真的好餓。”嚴天沁輕輕的搖晃著他的胳膊,滿臉的祈求,仰起的小臉上有著一種異乎尋常的蒼白。

“好,你乖乖的在這躺著,我去給你做,等做好了,我來叫你吃,好不好?”司空玄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輕輕的哄著她。

“不要,我不要一個人,我和楓在一起。”說著,嚴天沁緊緊的圈住了他的腰。

“傻瓜”看著她眸中含淚的嬌弱模樣,司空玄輕輕的刮了一下她的鼻頭,然後從一旁的衣櫥裏拿出一件厚點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走吧”。

“楓真好”在他的臉頰上印下重重的一個吻,嚴天沁笑了,笑得毫無保留,就像是終於驅散了陰霾的陽光給這個世界帶來了絲絲的溫暖。這一刻,司空玄忽然沒有了一絲怒氣,如果他做替身可以讓她高興的話,他不介意。

在淩晨兩點鍾的時候,那棟位於海邊的別墅裏的電話被撥響了。管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跌跌撞撞的連衣服都沒顧上穿就跑了出來,卻在接完電話後,嘴巴張得足以吞下一下雞蛋。

“老婆,老婆,趕緊起來,少爺要做粥。”

一時間,那一片漆黑的別墅登時燈火通明,因為他們那高高在上的大少爺竟然在淩晨兩點的時候打了一個電話,而電話的內容隻是要學做一碗皮蛋瘦肉粥。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了,一向信奉“君子遠庖廚”的大少爺竟然會想著親自去做粥。

沒有理會那端的抽氣聲,司空玄拖著嚴天沁在廚房裏走來走去的,還好,上次銘過來的時候,這些材料都給他準備過,否則的話,這深更半夜的上哪裏去買啊?

“沁”他低低的喚了一聲,自始至終,她都趴在他的背上,緊緊的摟著他的腰,一聲也不吭的將臉貼在他的後背上。

“楓,我不想做大小姐。”幽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司空玄的心中一驚,不過他沒吭聲,隻是默默的聽著,雖然用另一個人的身份聽這些不太光彩,但突然間,他想了解她更多。

“今天,他們告訴我,說他快要死了,肝癌晚期,說他很想見我。”嚴天沁繼續說著,聲音裏有一種濃濃的憂傷,“那一刻,我發現我突然不恨他了,或許是我自己的命不好吧。要不然怎麽會出生在那樣的家裏,怎麽會有那樣的父母?”司空玄輕輕的攪拌著鍋裏的粥,感覺到後背涼涼的。

“可我終究不想再見他,我讓他們告訴他,就說我已經死了。死了的人怎麽會和活人的見麵,是不是?我發現我真是越來越聰明了。”說完,嚴天沁低低的笑了,笑聲中夾雜著微微的啜泣聲,“楓,我累了,好累好累,可不可以不要這麽累了?”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司空玄站在那裏一動未動,隻是攪拌著粥的手劃動的越來越慢。

半晌,他才慢慢的轉過身來,將已經熟睡的她輕輕的摟在了懷裏。心中五味雜陳,和她相處的越久,他發現自己竟然越來越不了解她。她本身就是一個謎,或許,她根本沒有表麵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關掉爐上的火,他彎腰將她抱了起來,走進臥室,將她輕輕的放在了床上,拿出睡衣給她換上後,他躺在了她的身旁。屈肘托著腮靜靜的看著她,即使是睡著,她依然是睡得不安穩,那緊鎖的眉頭,還有時不時發出的囈語,間或著,還有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緊閉的眼角滑落。

司空玄感覺自己的心像針紮一樣的疼,那種陌生的心悸讓他不安,心底的某處漸漸的柔軟起來。俯身,他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了輕輕的一個吻,然後吻去了她眼角一滴晶瑩的淚。

或許是他身上的溫暖吸引了她,嚴天沁使勁的向他的懷裏拱著,小臉埋在他的胸前,而一雙小手則是緊緊的抓住了他的前襟。

“楓,別走,我不想一個人。”她喃喃的說道,眉頭再次緊鎖起來。

“好,我不走,我會在這裏陪你,哪兒也不去。”為她蓋上被子,司空玄隔著被子緊緊的將她摟在了懷裏。

屋裏彌漫的是皮蛋瘦肉粥特有的清香,很好聞,很難得,第一次做,就做出了這樣的味道,應該也會很好吃吧。是誰說過,摻雜著愛的飯菜,即使是白菜蘿卜也堪比海參鮑魚。

懷裏已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低下頭一看,她那長如蝶翼的睫毛上還沾著一滴晶瑩的淚,俯身,吻去。倦意慢慢襲來,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看了一眼,淩晨四點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