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亞並不知道從波爾察馬傳來的消息究竟是什麽,他心中也極為忐忑,如果泰格.豪斯老大勃然大怒要執意進攻塔爾圖,那麽損失會成為長期的隱患。因為塔爾圖的薩博.尼斯薩滿法師的號召力,足以讓塔爾圖周邊地區的三到五萬牛頭人為其效命,在沒有看到王中王血脈的絕對優勢之前,牛頭人同樣不是蠢笨如驢的生物,他們也知道良禽擇木而棲,一旦諾頓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實力,或者說塔姆薩盧方麵沒有他們想象的那樣強大,自然會變成僵持。
哪怕泰格.豪斯逆天過人,也不可能完成這種任務。
“不知道頭兒的答複會是什麽。唉,死就死吧,如果這點兒事情就退縮,老子也不混軍隊了!還是回去打鐵算了!”卡亞自言自語,難得如此扭捏猶豫,沒有絲毫的果斷和沉著,麵對這種狀況,確實心中有不少擔憂。
不過到了塔爾圖的中央部落,卡亞還是表現出了一個優秀將官的鎮定沉著。
不論兩邊的牛頭人戰士如何的神情嚴肅凶狠,他都不為所動,一副刀斧加身我自巋然不動的坦蕩蕩,頓時讓周遭的牛頭人佩服不已。心中暗想,若是換了自己,怕是早就臉色發白,嚇的嘴唇哆嗦了。
哪裏還會像眼前這個男人這樣,走在這全副武裝的帳篷左右,還好似閑庭信步,很是自得。
“你就是卡亞?”
薩博.尼斯是個老頭兒,眉毛花白,有一尺多長,從兩邊垂下來,顯得極為神秘和魔幻色彩,讓人覺得這個老家夥有一種深不可測的姿態。稍稍有一股殺念,似乎都逃不過這個老家夥的雙眼。而卡亞進來的一瞬間,內心卻是閃過一絲殺意,他想過如果此時暴起刺殺,恐怕薩博.尼斯連反抗的可能性都沒有。但是,卡亞並沒有這麽做,身為牛頭人戰士,並沒有理由去這麽做。眼前的老人不是什麽深仇大恨的敵人,而是不在同一條路上的同族法師而已。
“大師知道我?”
卡亞不卑不亢,隻是撫胸行禮,然後抬頭挺胸,很是驕傲地反問。
這讓左右的牛頭人戰士很是不滿,薩滿法師在這個大帳內大概有五六人,無一不是老的不像話的老家夥。胳膊盡管還有著牛頭人種族的那種粗壯,但是和戰士們的身軀比起來,顯然有些佝僂了。但是,並沒有人因為他們這樣的佝僂和瘦弱,就覺得他們是弱不禁風的無用法師。
正相反,這些家夥的強大,不是很多人可以想象的。
在大多數時候,這些法師的一些秘技,絕對是殺傷力超過絕大多數的戰士。甚至,在太古時代,有過一個薩滿法師全殲一個重步兵大隊的壯舉。這個曆史事實如果放在如今,自然是沒有人相信,但是在牛頭人眼中,這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薩博.尼斯往前方篝火裏扔了一塊紅柳木塊,這是紅柳的樹根,燒的火很旺,嗶嗶啵啵的聲音傳出來,也讓這個寒冷的春天顯得沒有那麽的淒涼。外麵的天氣並不是很好,有時候大風刮起來,能讓人冷的連骨頭都散架。帳篷裏的暖和,確實有些讓人舒適,感覺到了無盡的安逸。
“十年前我也參與了驅逐酋長的事件,包括你在內的另外二十二名少年酋長,都是由我命令仆從押送到北方愛沙尼亞放逐的。”薩博.尼斯平靜地說道。
話音剛落,卡亞渾身一顫,目光犀利地盯著薩博.尼斯,隻是這個老頭兒依然是那副淡定的模樣,一副天下紛紛擾擾於我無關的樣子,隻是他越是這樣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越是讓卡亞感到一陣憤怒。麵對這樣的敵人,很是危險,但是,有些時候,卻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老家夥,確實有資本這樣做。
“你是不是覺得很憤怒?嗬嗬,換了是我被放逐,確實也會憤怒的。但是,卡亞啊,如果不是我,或許你會被扔到遙遠的北斯拉夫,然後成為那兒的奴隸,為莫斯科的那些貴族表演角鬥,然後到了十年後的今天,你就是一具麻木不仁的屍體,誰也不會去理會你的感受和生死。”薩博.尼斯似乎很是平靜,微笑著抬頭,這個老頭兒沒有想象中的那種乖張和倚老賣老,相反,他像一個鄰家大叔一樣,在那裏絮叨著和卡亞嘮家常一般。
說了一會兒,又說道:“那樣你就遇不到穆斯特韋的三人眾,啊呀啊呀,那真是非常硬朗的三個男人啊。忍耐如諾頓,強悍如沙希利,豪邁如泰格.豪斯,你們這群家夥,還真是幸福呢。”
老頭兒頓了頓,又用燒火棍在篝火裏攪動了兩下,一旁的侍從給他批上了厚重的羊皮襖子,他手裏的拐杖拄著,走了兩步,似乎覺得有些倦了,又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繼續有氣無力地緩慢說道:“諾頓我是知道的,這個小家夥很是能忍啊。在穆斯特韋這麽些年,能夠這樣過來,還真是對得起他的血統啊。純正如王中王血脈,如果沒有那麽多的曆練,還真是讓人感到有些不服氣呢。”
卡亞隻是低著頭,仿佛在聆聽著,他實在是有些費解,盡管這個老頭兒的資曆非常高深,但也不至於能夠這樣將穆斯特韋三人眾看的這麽低吧。
抬頭又偷偷打量了一下薩博.尼斯,這個老頭兒還是那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眼睛半眯著,嘴角上的胡子偶爾用手捋順,不時地睜開一隻眼睛,卻又是滿懷精光,讓人精神一振,不得不一直提防著他。
“沙希利那個家夥……呃,維京人像他這樣的,還真是越來越少了呢。算起來,我也就在七八年前見過一次他們的首領。到了這一代人,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什麽狂戰士的血統。真是一堆沒用的垃圾,如果不是沙希利還能看兩眼,這個什麽維京人,早就應該扔到一旁去了,誰還會高看這種沒有想法的種族?”
薩博.尼斯的這種自言自語,確實讓人感到有壓力,卡亞隻是沒有說話,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水,仿佛是打了一架一樣。
看著這個老法師能夠如數家珍一般地說著一些秘辛,卡亞隻覺得頭皮發麻,更何況,還是一個曾經掌握過他的命運的老頭兒。這樣麵對著,心中的芥蒂也就更深刻。
“不過……那個泰格.豪斯,還真是讓人看不透呢。兩年時間,滅一國,殘一國,還能遊刃有餘。縱然沙希利和諾頓有著無上戰力,卻始終讓人看不透的,就是這個家夥。到底有什麽樣的能量,讓這個混蛋男人走到這一步?這真是讓人費解啊。看不透,看不透。”薩博.尼斯一邊搖著頭,一邊嘴裏自言自語,手裏摩挲了一顆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水晶球,然後背對著卡亞,突然又轉過頭,問道:“連薩滿的水晶球都不能看透的一個男人,會是什麽樣的男人呢?”
卡亞此時終於感到一陣忌憚,深深地吞了一口口水,但是還是覺得口幹舌燥,眼前的這個家夥,是不輸給羅姆帝國魔法大臣麥克.羅素的老家夥啊。從一開始,卡亞就發現自己有意無意地小看了他。為什麽呢?
或許卡亞並不明白,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泰格.豪斯這個混蛋向來是小看天下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剛.科爾那種傳奇人物,在泰格.豪斯的眼中,也不過是一位曾經風光過的老頭子,而現在,正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時光。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老大,才會有越來越多的小弟們小看這對手。盡管這不是自大,但是,卻始終讓這些家夥們有著無上的心理優勢。有些時候,這是好事兒,但是有些時候,這卻是類似於累贅的個性。
“好吧,把那個男人的信箋給我吧,看你的樣子,恐怕是很猶豫呢。”
薩博.尼斯伸出了幹枯的手掌,有些戲謔,讓這個戰士變得這樣拘謹,真是一種惡趣味,有時候,老家夥們也是喜歡享受享受這種無聊的快感,哪怕隻是一種口舌之快。
卡亞恭敬地遞上了信箋,內心頗為忐忑,泰格.豪斯的脾氣如何,連塔姆薩盧的一條狗都知道,更加別說是卡亞了。毫無疑問,這封信中絕對不會出現服軟的話,而是否出現諸如涉及辱罵對方女性直係親屬的文字,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卡亞確實擔心老大突然發表,讓薩博.尼斯下不了台。
薩滿法師掃視著信箋,現實臉色一變,略有怒意,但是馬上又變得無比平靜,到了最後,這個老頭子居然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尼羅混蛋,竟然是這樣的狂妄啊,不過呢,老頭子我很喜歡這種年輕人啊!”
薩博.尼斯打了一個響指,突然手指一搓,一團火焰從手指指腹上冒了出來。騰的一聲,信箋被燒成了灰燼,羊皮的肉香味傳了開來,然後灰燼落入篝火堆裏。
薩博.尼斯低聲說道:“那個男人要我這個老頭子拄著拐杖去波爾察馬呢。真是沒有憐憫之心的家夥,不過呢,老頭子我不想被這個混蛋給打死在地上,所以,隻能乖乖地前往波爾察馬。好吧好吧,已經變強的卡亞,你就勞煩一下,帶路吧。這個塔爾圖,老頭子我要著也不能壯大,與其死在我的手裏,倒不如讓那個混蛋來糊弄一下,說不定,能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也未可知呢。”
“薩爾!”
幾個薩滿法師突然驚呼出來,大法師的尊號是薩爾,自然是傳自初代獸族大法師,但是這樣公開地稱呼薩博.尼斯為薩爾,確實有些托大。不過,似乎這個老家夥很是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稱號。微微點頭,有些無所謂地走出了帳篷。
對左右的戰士們說了些什麽,於是這些戰士們立刻召集了塔爾圖的一些職業牛頭人戰士,總數不過是兩千人不到。
隻是這些職業戰士的裝備確實淒慘了一些,不過三分之一的人擁有鐵器防具,很多人都隻是拿了一麵木盾,站在那裏。絲毫不能夠給任何人壓力。
相反在塔爾圖的邊緣地帶,那些從波爾察馬趕過來的黑老虎傭兵團成員,就顯得極為自信和煞氣十足。騰騰的戰意似乎總似乎消弭不幹淨,讓剛剛很是淡定的薩博.尼斯一時色變。
他看到不少人都是極為年輕的後輩,這些人如果按照常理來推算,最起碼還要三五年才有這樣的澎湃氣勢,可是在這支詭異的軍隊中,他們過早地表現出了一位優秀老兵的素質。薩博.尼斯此時真的開始對泰格.豪斯有些懼怕了,這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牛頭人本來就是直來直去的種族,麵對這種質量上的差距,再怎麽進行耍花招,除了給自己帶來諸多不利,根本就不能做出什麽其他的事情來。
“泰格.豪斯已經強橫到了這樣一個地步麽。唉,真不知道這樣的家夥,為什麽出現在北方大陸。”薩滿法師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身後的幾個薩滿法師說道,“心存僥幸隻會給部落的族人帶來傷害,我相信諾頓這個王族血脈不是蠢鈍之人,麵對強勢的尼羅勇士,與其讓人感覺到我們力不從心,倒不如做的更加完美一些。去吧,去波爾察馬,我們或許會給塔爾圖謀求一些利益,至少不會像過去那樣過的清苦。”
卡亞顯然已經呆了,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大居然這樣堂而皇之地讓薩滿法師中的中堅人物就這樣前往波爾察馬,這種魄力和膽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一定會認為那個家夥是瘋子,要不就是傻大膽。
但是泰格.豪斯就是這樣做了,於是此時就不是傻大膽,而是認為泰格.豪斯英明神武勇氣過人。
無知之輩自然是不知道薩滿法師的厲害,事實上,馬虎確實不知道薩滿法師到底有什麽厲害的。
如果薩博.尼斯知道泰格.豪斯是因為無知而如此大膽,恐怕到時候氣的噴血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