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嘭嘭嘭的聲音傳來馬車仿佛要被掀翻一般,車廂裏頭盡是些嘈雜的摔打聲,還有女人的發狂躁動,使得這一路上的行蹤,越發的讓人看不懂。但是,當這群禽獸一想到能夠綁架一國公主,並且像一群野狼一樣來去無蹤,那種暴發戶上了貴族女人的快感,油然而生。這種粗俗的、無聊的真情流露,也徹底地點燃了這群原本不知道該被稱作什麽玩意兒的男人們。

嘭!

一陣更加強悍的敲打聲將裏頭的一切躁動都給解決,然後傳來一個男人的咆哮:“如果你這個臭娘們兒再繼續吵鬧下去,老子不介意將你扒光了在雪地裏幹死你!”

這頭牲口的聲音讓左右的混蛋們眼前一亮,很顯然,他們非常樂意看到這種狀況。

隻是很快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因為這個混蛋頭子藐視著周遭的一群走狗們,怒罵道:“趕路!想都別想!”

一陣哄笑,卻讓馬車內的女人消停了下來,再也沒有了動靜,仿佛死了一般。

另外一輛馬車內,載著的是納爾瓦爾大公的屍體,這似乎蘊含著什麽高深的意義,不過對於死人向來比活人要尊敬的馬老大用異常猙獰的眼神瞪著他的手下們,然後極盡暴君本色地吼叫起來:“去塔姆薩盧!回家!讓這群該死的納爾瓦爾人見鬼去吧!下次我們再回來的時候,將不是隻有這麽一點點人,納爾瓦爾公國,老子收下了!”

囂張狂放的家夥,宛若半獸人一般的野蠻,肌肉、汗水、煽情的表情,眼神極具狂熱,還有著那種狂信徒追隨的應有品質。這種人物,如果放在創世紀的時候,絕對是一個英雄了得的大豪傑,但是到了這個年代,顯然,他隻是一個讓諸多國家頭疼的問題人物。最重要的是,如果他隻是一般性的問題人物也就罷了,可怕之處就在於,他竟然如此地囂張,並且還有和他囂張成正比的實力!

有實力的人,總是發言權要重一些,這似乎也表明為什麽裏約爾.伊凡諾夫為什麽這樣看重這個男人,拉西亞的皇族能夠看穿這一點,斯拉夫帝國的人,自然不會真的像傳說中一樣,和北極熊一樣的蠢。

泰格.豪斯暴露出來的野心,自然是赤裸裸的讓人有些戰栗。膽戰心驚的家夥可不缺那麽幾個人,就像現在,曾經還在宮殿裏詛咒著泰格.豪斯應該在秋天就死去的菲尼克斯,居然走在了馬老大前麵。誰能相信,這黑老虎傭兵團的團長大人居然是這樣堅挺,並且他的那些所謂對手們,都有些力不從心。

說到底,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宿命論?

唯陰謀論的家夥們,會覺得這個瘋子先生在下一盤很大很大的棋,卻哪裏知道,這個混蛋連最起碼什麽叫做布局都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本能,有人擋住他的路,那麽他就狠狠地將那個可憐蟲的鼻梁骨給打斷。並且是毫不猶豫地一拳頭揮下去!

菲尼克斯這位號稱是不死鳥的家夥倒下了,留下了一個國家,大公府邸內的廢墟,還有人巴望著繼任者能夠將這個國家持續下去,卻不知道,這個國家連最後的保障,都沒有了。

沒有領袖的一個國家,自然是會被毀滅,不管它曾經是多麽的頑強。

泰格.豪斯可以說無意中走了一步絕殺,在愛沙尼亞王國的國王陛下還在喘了一口氣的時候,這個混蛋的所謂所謂,無疑是將這個王國往死路上逼。盡管這一切發生的是那樣突然,並且還有很多人並不知道,那納爾瓦爾僅有的幾個大城市,首府約赫維,居然就這麽被一把不明不白的火給燒了。

如果說納爾瓦爾人的入侵會讓愛沙尼亞元氣大傷,那麽約赫維的焚毀,則是讓納爾瓦爾這個國家沒有了存在的必要,尤其是,當那些忠仆們驚恐地發現,他們那個即將繼任的女大公,凱瑟琳.納爾殿下,並沒有出現在這個國家中。

楚德湖的伯爵知道這個消息比較早,畢竟,這位曾經被不死老鳥菲尼克斯.納爾欺負過的家夥,對納爾瓦爾的好感幾乎為零,而這個消息傳遞到楚德湖的首府穆斯特韋的時候,伯爵隻是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然後吩咐手下人不要聲張,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於是這位伯爵大人繼續開著他的宴會,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神情。

他本可以將這個消息傳遞到塔林城,向國王陛下邀功。但是在這一次戰爭中,他當然看明白了拉夫特三世就像他的前幾任國王一下,是一頭不一樣的蠢驢。那麽這一切,就非常的好辦了。他隱瞞了這個驚人的消息,最後,還囑咐了很多人,將這個消息封鎖了起來。

看到那個不死老鳥最終死了,這種快感充斥滿全身,仿佛有無數道電流在流淌著,這種肌肉和血管中的爽利,又豈是幾個人就能夠了解的?

存在的合理性,於是成為了諸多理由和借口。

而隻有楚德湖的伯爵心中才明白,他並非是因為看穿了國家的孱弱和無能,而是明白了塔姆薩盧的強大和殘忍。他更加知道,那個曾經被他訛詐了一條鱷魚皮的家夥,如今正像一條楚德湖中的溫血大鱷魚一樣,將獵物毫不留情地咬殺,並且生吞。這種家夥,他早早就警惕著,並且在自己的身邊,擺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伯爵知道未來他不得不選擇妥協或者離開,但是至少現在,他可以開一場最好的派對,來慶祝納爾瓦爾這個公國這個和愛沙尼亞王國對抗了數百年的國家,就此消亡。

當得知泰格.豪斯無比瘋狂地做了那件事情之後,斯拉夫帝國和羅姆帝國方麵,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一個沉默是為了未來的聯手計劃,而另一個,恐怕沉默的目的,是為了醞釀更加強大的暴風驟雨。

那前往納爾瓦爾的公使,還沒有抵達納爾瓦爾,就離開了那裏,他們這一行人,出來的是那樣的信誓旦旦,現在看來,是那樣的搞笑。

法蘭克皇帝陛下有些煩躁,他不知道一開始為喀爾巴阡伯爵出頭算是什麽原因和目的,至少現在,他感覺自己一直在做虧本的買賣。為此,似乎他一手促成了泰格.豪斯在北方的爆發,原本,如果慢慢磨的話,黑老虎傭兵團根本就是沒有任何機會的。

這一切,似乎都預示著一件事情,皇帝陛下和拉夫特三世國王陛下,同時幹了一件蠢事兒。

當然,這事兒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提出來,除非他覺得自己的小命實在是活的太久了。

這一次狂暴而野蠻的行動,直接導致約赫維就此崩潰,難民二十三萬,陸陸續續離開那裏的人很多,但是更多人的就地重建,盡管還沒有找到他們的女大公閣下,但是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除了對上天表示憤怒之外,人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把大火,居然是人為燒出來的。

納爾瓦爾公國亂了套,而塔姆薩盧城內,全城似乎在戒嚴,宵禁的部隊不停地盤查著什麽,隨後黑老虎傭兵團的兩位大佬,維京大漢沙希利,牛頭戰士諾頓前往塔姆薩盧和納爾瓦爾的一些交叉地區,在那裏宣布,說他們的女大公,凱瑟琳.納爾公主殿下就在塔姆薩盧城中作客。而事實上,這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合理。

連最起碼的反抗都沒有,率領兩個軍團共一萬人的沙希利拿下了納爾瓦爾的西南部地區,四分之一的國土淪陷,而像樣的抵抗卻絲毫都沒有。

貴族們原本以為稍稍地堅持會讓他們有所價值,但是沒有料到的是,僅僅是第一次拒絕,那些不合作的貴族們就被砍掉了腦袋,或者絞死,又或者,被綁在教會的專用火刑柱上,神父們做著彌撒,而一旁的人還在那裏吼叫著觀看火燒貴族。

這是一個暴走和瘋狂的時代,想要開啟新時代的人,顯然都在這一片狂熱之中。

猛虎的嘯傲之聲,總歸是會讓人顫抖,萬獸附耳,不過如此。

但是,塔姆薩盧城的人是狡猾的,在這一片地區,離納爾瓦爾的約赫維並不是很遠,黑老虎傭兵團的人為納爾瓦爾的前任大公閣下,不死鳥菲尼克斯.納爾舉行了隆重的葬禮,並且一些頭麵人物都被請到了這裏。樸茨茅斯的戰錘撒克遜,普蘭格利島上的領主老普蘭格利和繼承人小普蘭格利,斯拉夫帝國的公使奇科夫,還有穆斯特韋的楚德湖伯爵。

當人們以為這一次泰格.豪斯也會出麵的時候,卻沒有料到,他並沒有出現在這裏。

而是帶著那個凱瑟琳.納爾,出現在了納爾瓦爾的南部地區,當著很多忠於大公之人,兵不血刃地將五千人的部隊繳械,隨後塔姆薩盧的六千人控製住了這個地區,納爾瓦爾半壁江山,已經被泰格.豪斯蠶食鯨吞一般,吃到了肚子裏。

這個瘋子早上還和凱瑟琳.納爾在南部地區威脅恫嚇,正當人們以為這場葬禮上,菲尼克斯將連見女兒最後一麵的機會都沒有。卻沒有想到,泰格.豪斯親自騎著戰馬,黑駿馬乘著兩個人,風塵仆仆地抵達了這裏,然後看著菲尼克斯.納爾的靈柩入土,神父們的彌撒讚美,還有花圈和敬意,就這樣隨著泥土的不斷下落,成為了曆史。

凱瑟琳.納爾本應該哭,但是最後她並沒有哭,因為她已經麻木了。麵對這種局勢,小國之君不如大國之民,這種無奈和自卑的感覺,衝擊著她的最後驕傲。到了這個地步,她唯有相信的,就是佩服泰格.豪斯的話,說不定她還能夠保證以後的奢華生活,因為那一切,同樣是她不想放棄的。

所有的事情在畫上句號之前,隻有幾個人感覺到了不愉快,而最突出的,毫無疑問,是塔姆薩盧城中的兩個女人。如果說露絲.馮克因為達芙妮的狗屎運而感覺到時運不濟,那麽凱瑟琳.納爾的出現,則是讓她深刻地感受到,如果一如既往地使用她爺爺的那一套所謂控製方法,絕對是沒有任何出路。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還在想著如何控製泰格.豪斯,那麽不是白癡就是不識時務。

盡管老馮克已經感覺到自己一直在被牽著鼻子走,和社會脫節的老家夥,根本沒有能力去了解這個世界的變化是多麽的巨大。

露絲.馮克在打定主意改頭換麵的時候,卻輪到達芙妮開始頭疼了。

是的,她曾經討厭過泰格.豪斯這個男人,他高傲,自大,無恥並且讓人發覺臉皮厚實到了極點。他繼續就是那些吟遊詩人口中的反麵角色的典範,英雄人物的哪一點因素他具備?沒人知道。

但是,正是這樣一個家夥,還是讓這個女人淪陷了進去。她本以為自己是堅強的,卻沒有發覺,連這個男人身邊出現一個女人,哪怕這個女人根本就不可能威脅到她的位置,也會讓她感受到不忿和嫉妒。是的,狂熱的占有欲,使得這個從最好淑女學校出來的劍士老師,像一個管家婆一樣愁眉苦臉,生怕自己的男人在外麵拈花惹草。

而事實上,泰格.豪斯的彪悍還是讓人低估了他的狂妄和大膽,他不僅僅通過武力實際控製住了這些地區,還通過打感情牌,讓其餘的納爾瓦爾地區成為了他的影響力範圍。當人們還在品論這件事情的時候,塔姆薩盧的救援物資分秒不差地抵達了約赫維,救濟者那些難民。

一瞬間,這位魔鬼先生立刻從地獄到了天堂,人們讚美他,將一切溢美之詞加在他的身上,仿佛這位男人就是聖潔和高貴的化身,是神的人間代言。

但是清醒的人自然是知道那是扯淡,如果這個混蛋男人是神的代言人,那麽不是神明大小便失禁,就是眼睛瞎了,反正就是沒有好結果。

內牛滿麵的人恐怕有很多,拉夫特三世肯定是其中之一,他的祖先花了幾百年都沒有做到的事情,某個不知道是不是從尼羅南方偷渡過來的雜種居然在一年出頭就做到了。白雪皚皚的天氣中,黑老虎傭兵團的人看上去是那樣的風塵仆仆,這些年輕人都是好樣兒的。於是納爾瓦爾人仍舊被埋在鼓中,誰也無法了解和知道真相。

即便是知道真相的人,卻也有苦說不出。

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的遭遇,恐怕最是悲哀。

並且,知道這些的人,都是那些肯合作的貴族們。

這些曾經略有囂張跋扈的家夥,郝然發現泰格.豪斯對他們的土地非常感興趣,盡管他們的財產有很多,但是當泰格.豪斯大聲宣布這一切都會成為公共財產的時候,萬民歡呼之後,又是興奮中的冷卻。

和這個天氣相反的是,每個人都充滿了激動的心情,也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麽。但是,這位尼羅來的勇士,確實征服了他們的心。

樂善好施,英雄氣概,為了道義和原則可以獻身,這種使徒一般的純潔聖人,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太少了。

演技到了一種程度,會讓人驚訝的同時,還會恐懼。

凱瑟琳.納爾隻是訥訥地蹲在她的小屋子裏,這裏有著天鵝絨的被子,蠶絲,羊毛,駝絨,小皮包是楚德湖的極品大鱷魚,珍惜魔獸的獸角僅僅是為了做一把精致的小木梳,侍女是最安分守己的南方姑娘,有著良好的家庭教育,據說有些人還是淑女學校出來的畢業生。

但是不管怎麽樣,不論是打劫還是說拐騙,反正凱瑟琳.納爾公主殿下的手下們,使喚起來宛若手足,那種絲毫沒有不暢快的感覺,讓這個女人以為回到了家。但是每當這樣,就會讓她想起國破家亡,盡管臣民們都覺得現在的狀況還不錯,但是,泰格.豪斯的手伸的實在是太快了。

一個月之前還隻是在村子裏演講了一次煽情的話,一個月之後,一支像模像樣的民兵隊伍就出現在了那裏,並且配備一名黑老虎傭兵團的軍官,這種半軍事化的管理,讓一切都變得井井有條起來。

農田被統一管理,似乎這些都有些不尋常,人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體驗,那種主人翁的感觸,像是毒藥一般,一旦嚐在口中,就死活都不願意放手。哪怕,為那些寬恕的人做劊子手,他們也願意。

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一群迷途的羔羊,變成了一群迷途的蒼狼。這實在是一種恐怖的轉變,但是,事實上就是如此,誰也沒有任何辦法去解決這個問題。

就是一個瞎子,也知道這個世界的風潮在不停地轉變,大國之間的博弈,原本是那樣的風平浪靜,哪怕是地下暗潮湧動,也絕對不會影響到表麵上的平和,但是某個雜碎在那裏肆意地搗亂,似乎就是不按照常理出牌,並且還在那裏攪局,讓那些下棋的人頓時憤怒不已,卻始終抓不住那個小滑頭,因為,一不小心,他就閃的無影無蹤,根本就來不及抓住他。

泰格.豪斯成為了無數人的恥辱,很多人想要幹掉他,卻沒有想到,一次虎嘯,卷起來的風潮,竟然是如此長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