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香葉一聽到聲音,先是驚詫了一聲,而後趕忙用裙擺擦了擦手,又抬起袖子將嘴上的油擦幹淨,再瞧了一眼桌上的小餛飩後,更是著急忙慌地將碗勺藏進了櫃子裏!
謝二公子最重規矩,要是被他發現她們在寺廟裏偷吃葷腥,怕是要罰她們了。
沈昭月亦是有些慌亂,怎還追到這裏來?她等到香葉收拾好了桌上的東西,這才走到房門口,拉開了門,“見過二公子。”
麵對著沈昭月人前一貫的疏離問好,謝長翎暗自歎氣,許是剛才裴玄和戒律大師的話縈繞在心頭,讓他此時麵對沈昭月時,竟有幾分失了底氣,他提起右手的食盒,塞進了沈昭月的懷裏:“自明日起,我會命人定時送飯菜來。”
沈昭月因他的話,愣了一秒,“每日都送?”
雖說南山寺人少,可若是日日都有人送飯菜來,怕是不妥,畢竟她是來為老夫人祈福的,不是來享福的。沈昭月抱緊了懷中的食盒,麵上掛上了一絲糾結,她道:“二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也無須日日都送,那也太麻煩了些。”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沈昭月知道謝長翎最不喜人反駁他,因而她留了幾分話,又道:“不如每隔三日,送一次?”
如此,能讓李掌櫃歇歇,倒也行。
謝長翎原本因她拒絕而陰沉的臉色,聽了這話,才有了些好轉。每次想對她好些時,她總是會拒絕他,似是將他當做了外人。“為何?”
沈昭月嗬嗬一笑,隻好將話說完:“來此處,本就該吃些苦才對。若心不誠,佛祖如何能信?”
這話,剛才戒律大師也說了。
謝長翎這才發現,比起往日裏在謝府中的嬌俏,今日沈昭月換了一身純白的衣裳,麵上未施粉畫眉,素顏如水,清麗動人。想來,是真心為祖母祈福。“好,那就依你。”
說罷,謝長翎往右側移了一步,沈昭月才看到他身後跟著一個麵生的男子,年歲不大,但看著倒是精明。
謝長翎遞了一支竹哨給她,“這是衛九,衛安的弟弟。你若有事,吹響哨聲,他就會來幫你。”
沈昭月接過了竹哨,多一份保障也好。隻是,她不喜被人監視,因而多問了一句:“上次壽宴,是你救了我?”
衛九剛滿十四,但被**的很好,他低眸往著腳尖,回道:“是屬下。”
聽他的聲音稚嫩,沈昭月心下有數了,原是個孩子。
“不過這處是女子客院,他一個男子,怕是不方便。”沈昭月語氣中含著擔憂,她望向謝長翎問道,“我怕人多眼雜。”
謝長翎點了下頭,此事他已經考慮到了:“衛九平日在夥房做事。至於香客,我剛來時已看過,今日除了你,沒人。”
他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
“是嗎?還是二公子考慮的周到。”沈昭月站在門口,隻覺得此刻在寺廟內的氛圍越來越奇怪,但心中莫名有些擔憂,他不會在佛祖眼皮子底下,還想進她的房門吧?
謝長翎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麽,最後說了一句:“我最近比較忙,應當是沒空來看你。”
沈昭月一聽這話,心底樂開了花,但麵上不顯,隻默默點了下頭,“無妨。”
而後,謝長翎輕“嗯”了一聲,轉身走了。衛九也一溜煙跟著去了外頭。
關上房門,沈昭月將食盒放在桌上,香葉迫不及待地打開,清蒸鱸魚、白灼蝦、蓮藕燉排骨,還有一份小白菜。“哇!這也太豐盛了吧!”
沈昭月嚐了一口鱸魚,雖有些冷了,但是爽滑入口,“味道不錯。”
香葉不免誇讚道:“二公子對姑娘真好,不僅救了姑娘,還特意給姑娘送好吃的。要我說,若是姑娘真嫁給二公子,那也是有福了。”
福?沈昭月拿起筷子,敲了下香葉的腦袋,“做妾的福氣,你要不要?”
“做妾?”香葉摸著頭,不解地問,“為何做妾?當然要做正妻了!”
你看,連香葉都知道,要做正妻。
沈昭月放下了筷子,從櫃子裏將那碗沒吃完的餛飩端了出來,“我一個商戶女,如何能給探花郎做正妻?”
香葉一聽這話,隻歎了口氣,道:“姑娘這般模樣,真是可惜了。”
話雖如此,但是香葉也明白,自家姑娘的身份確實低了些。若非有四夫人這位遠親,怕是日子更難過一些。
兩人在屋裏吃飽了飯,香葉將剩下的菜收拾好,等晚上熱熱,還能再吃一頓。
而後,沈昭月移步到了供奉佛像的殿內,將那尊萬壽佛擺放在台上,焚香叩拜,誦經祈福。
小沙彌道:“女施主可每日辰時來此誦經,屆時人少些,自得些清淨。”
沈昭月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了一聲,“多謝小師傅告知。”
待到沈昭月邁出殿門時,忽而一陣風吹過,迷住了她的眼,等到她再次睜眼時,一個老和尚站在了她的麵前,念了一句:“心有執念,該放下了。”
沈昭月不明所以,正當想再問上兩句時,又是一陣風吹過,等她再睜眼時,人已經不見了。她渾身一冷,竟是有些害怕,“香葉,你剛才有看到一個老和尚嗎?”
香葉搖了搖頭,“沒有啊。”
“回吧。”沈昭月握緊了香葉的手,心底突突狂跳,這寺廟裏哪有什麽鬼怪?怕是她看花了眼,聽錯了。
夜裏,山風呼嘯,屋外的樹影晃動,發出沙沙聲。客房不大,沈昭月與香葉睡在一張床鋪上,相互汲暖,亦是尋個心安。
噠——
噠噠——
然而,當香葉打起鼾聲時,沈昭月隻覺得耳旁總有奇怪的腳步聲,記得白日裏謝長翎說過,今日隻有她入住了客院,周圍應當不曾有旁人才對。
心底不安,她起身穿上了外衫,提著一盞油燈,推開了門,等到她在寂靜的客院長廊內走了兩步時,燈芯上的火苗忽而滅了。
月光照不進長廊,她被嚇了一跳,可口中的驚呼還未出嗓,一隻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將她拽進了旁邊的空房間內!
“不準出聲!”
腰間被一把匕首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