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翎被文老太爺攔在原地,他朝著十三瞪了一眼,而後拂袖而去。

十三深知自己又惹惱主子,隻得灰溜溜地跟在了身後。

這一場熱鬧看完,文大夫人自是笑嗬嗬地出來,說道:“擾了大家的興致,今日這宴席啊,且就到這兒吧。改日,我再邀大家過來一敘。”

眾人自是連聲應下,各自回去了。

文晴見謝長翎神色不明地離去了,一時有些擔心,正想跟過去安慰他一聲,卻是被文大夫人拽住了胳膊,“回你房裏去。禁足兩日。”

“母親!”文晴不服氣,她不過多說了幾句話而已!又沒做錯什麽!

“你們還站著做什麽?還不將她帶下去!”文大夫人朝著身後的侍女嗬斥了一聲。

兩名侍女連忙挽著文晴的胳膊,將人勸走了。

等到人都走幹淨了,文老太爺也朝著文大夫人吩咐了一聲:“往後多去上官家走走,賠個禮。”

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在安陽啊,還是數上官家勢力最大。

文大夫人自是應下,心底已盤算著該準備些什麽禮品去拜訪了。

文管家曾是文老太爺的隨侍,他攙扶著文老太爺回了房,不由問了一聲:“老太爺覺得,那位女子……她……”

話未曾說完,文老太爺就拍了拍文管家的胳膊,道:“她的打算,我們無須多管。若日後求到我們頭上,再說吧。”

那一聲“太爺爺”,唯有他的小外孫女會這麽叫。

文老太爺一想到那早逝的女兒,心中不忍,終究是連累了她啊。

文管家“哎”了一聲,文家與沈家的事情,不可與人明說,隻能全埋進了肚子裏。

第二日。

文家的宴席上的那一場鬧劇,已傳遍了安陽。

街邊的茶攤上,有兩人在悄悄說著閑話。

一個胖子道:“那上官姑娘也是倒黴,怎就惹上了京城那位。聽聞以前,還是大理寺的人呢!”

“這大理寺,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旁邊的高個兒回了一句,

“誰說不是呢,依我看,別是上官家得罪了京城那位……”胖子忽而收了聲,拽著高個兒的胳膊,在他耳旁小聲說了一嘴。

“噓噓……這可不敢亂說。”那高個兒不等胖子說完,連忙打斷了他的話。

這兩人左右看了一眼,將桌上的茶一飲而盡,就收拾好東西,急匆匆走了。

上官府內,沈昭月正梳著頭發,昨日胳膊腫痛了許久,大夫看了些外敷去腫的藥。等她睡了一日,也就好了。

綠袖為她盤好了頭,挑了一根簡單的珠釵簪上去,清爽利落下,多了幾分簡樸靈動,但依舊難掩銅鏡中美人的嬌豔。

“姑娘真是生的好,跟咱們夫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綠袖誇讚了一句。

不得不說,沈昭月雖不是葉嵐依的親生女兒,但眉眼之處確實有幾分相似。

沈昭月對鏡一笑,朝著綠袖嗔怪了一眼:“就你嘴貧,今日也不知早些喚我起床,連給母親問安都晚了。”

“昨日姑娘受了驚,大公子特意囑咐了,得讓姑娘好好休息休息才行。”綠袖與沈昭月相處了些時日,也摸透了她的性子,隻嘴上怪罪幾聲,卻總是心軟的性子。

這樣的主子,最是好說話了。

沈昭月換好了衣裳,昨日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更是坐穩了她是上官卿夢的事實。唯一讓沈昭月擔憂的是,往後隻怕她再難以用沈昭月的身份示人。

想到文家,沈昭月不由歎了口氣,也不知文老太爺是否真的沒認出自己。

至於手臂上的那枚月牙形胎記,沈昭月自入了上官府,就早早告知了上官卿雲。

上官卿雲遞了一張假皮給她:“將這一整塊皮粘在胳膊上,不會有人發現的。”

那張皮輕薄無比,便是人眼湊上去細看,都看不出一絲差別。

沈昭月甚至不寒而栗地打了個寒顫,問道:“這不會是……人皮吧?”

“嗬。”上官卿雲莫名失笑了一聲,也不知這女子從哪兒想到的,他道:“是用豬皮與樹脂做出來的,人皮可沒這麽好保存。”

沈昭月頓時臉色通紅,為剛才惡意揣測上官卿雲感到抱歉。

為免出現意外,沈昭月如今日日都帶著這塊假皮在胳膊上,雖每日都要更換清洗,但至少沒了暴露的風險。她總得多個心眼,防著謝長翎突然發瘋。

正想著,門外突然有人稟告道:“二姑娘,大公子請您去前廳一趟。”

上官卿雲尋她去前廳?以往不都是直接來她的院子嗎?

“知道了。我馬上去。”沈昭月應了一聲,稍稍整理好衣裳,就跟著去了。

前廳內,沈昭月剛踏進去,就瞧見了謝長翎。隻見他一身黑袍,周身都透著一股寒氣。

沈昭月快步躲到了上官卿雲的身後,嬌嗔了一句:“哥哥,他來做什麽?這人,就是沒安好心。故意為難我。”

這句話的聲音一點兒不小,正故意落入了謝長翎的耳中。

謝長翎淩厲陰森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沈昭月的那張臉。

這張臉分明就是沈昭月的臉,可偏偏謝長翎昨日百般詢問十三,十三都說未曾看見胎記。

這,不可能!

上官卿雲向左側跨了一步,擋住了謝長翎的目光,語氣嘲諷道:“謝大人今日來,可是為了賠禮道歉?”

謝長翎於眾人前答應的話,自然要兌現,否則傳出去,隻怕日後難以服眾,他道:“謝某既錯了,自然要賠禮道歉。”

“上官姑娘,可否容謝某當麵與你說幾句話?”謝長翎忽而收斂了目光,一臉柔情的看向了沈昭月。

沈昭月才不搭理他,隻躲在上官卿雲身後:“你現在說就行。”

謝長翎見她一步都不肯動,隻得再次請求道:“上官姑娘,我今日是誠心與你賠禮道歉的。”

“那就請謝大人按照昨日的約定,去上官府門口,大喊三聲吧!”沈昭月拽著上官卿雲的腰帶,側過頭去,朝著謝長翎大喊了一聲。

謝長翎深呼吸了一口,見她始終躲著自己,索性咬牙,道:“好,喊就喊。”

為了取得沈昭月的信任,謝長翎說完話,就退到了上官府的門外。

因著風聲早就傳遍了安陽,此時早早就有一群人侯在了門口看熱鬧。

謝長翎麵對著上官府的大門,氣沉丹田,大喊了三聲。

“京兆府謝長翎,是個眼瞎的莽漢。”

“京兆府謝長翎,是個眼瞎的莽漢。”

“京兆府謝長翎,是個眼瞎的莽漢。”

話音剛落,沈昭月就站在上官卿雲身側,忍不住彎腰掩嘴地笑出了聲。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上官卿雲,都被沈昭月惹得笑了兩聲。

謝長翎耳尖都紅了,他拱手與上官卿雲身前,道:“上官公子,可否容我與令妹說上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