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破曉,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平日街頭隻有早餐鋪子還冒著熱氣,今天卻是街頭巷尾都擠滿了人,鬧哄哄地圍著太守府門口,人人摩拳擦掌,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與期待。

“怎還沒人出來?”早有人耐不住性子,張望著腦子,就差衝到衙門口去了。

“我若能得個三甲,那也是好的。”不少人喃喃低語,拉著同窗的手,緊張不已。

另一個穿著灰袍,半頭白發的考生神色焦慮,他已考了十二年,這次若是再不中!他可無顏回鄉了。

“出來了!出來了!”

突然,最前頭的幾人瞧見了府衙的大門開了!

一聲悠長的銅鑼響起,眾人屏氣凝神,兩名差役手持黃綾長卷,神情莊嚴地走出。那一刻,空氣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緩緩展開的榜單之上。

榜文一出,先是一片寂靜,隨後是或喜或悲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我中了!我中了!”人群中,一考生猛然驚呼,目光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隨後便是一陣狂喜,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

謝輕舟擠到了人群中,自榜單上一一數過姓名,沈昭月拉著香葉也擠了過去,她們分開兩頭,各自在那長長的榜單上一一掃過。

“在這兒!在這兒呢!”沈昭月抬手一點,指著上頭的名字,朝著香葉喊道,“快快快,快喊輕舟來!”

“輕舟,輕舟!在這兒呢!”

二甲三十六名,是個好名次!

謝輕舟逆著人群,跑了過來。再瞧見自己的名字後,竟是忍不住哭出聲!“月兒,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恭喜恭喜!”

“謝公子,同喜啊!”

不一會兒,幾位同窗就過來給謝輕舟賀喜,其中有幾人考上了,滿臉的喜氣洋洋。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幾人都踩到了她的裙擺,若非有香葉扶著,她差點兒就要摔下去了。

“姑娘,可小心些。”香葉扶著她,兩人退到了人群外圍。

“喜錢可都備好了?”沈昭月站在馬車旁,與香葉問了一句。

香葉看著自家姑娘被踩髒的裙擺,用袖子拍了拍灰,“四夫人昨日就備好了,秀珠姐姐親自吩咐的。等喜訊傳回去,就立刻賞下去。讓大家都沾沾喜氣,樂嗬樂嗬。”

沈昭月點了點頭,姨母的安排向來周到,隻一會兒回府,還需散一些銅錢開路,“你去旁邊的錢莊,換五十兩銅錢回來,讓店裏的夥計送上車。石頭,你陪著香葉去一趟。”

石頭應了一聲,將馬車栓好後,陪著香葉一同去了。

沈昭月走到了馬車後頭,擋住了她的身形。

“齊大人,倒是喬裝打扮的很有特色。”剛才在人群中,故意踩她一腳的人,就是齊恒。

今日,他換上了一件素色長袍,麵上更塗了一層黑粉,若不是仔細瞧過去,更像是個常年勞作的莊稼漢,隻那一雙手幹淨滑嫩,讓人一眼就看破了。

齊恒的指尖,抹上了臉上的粉痕,捏了捏上頭的黑灰,“要不是你那位好表哥盯得緊,我何必如此偷偷摸摸來見你。”

“隻是我不明白,這謝長翎是如何尋到了我藏人的院子,將如意帶走的呢?”齊恒一臉陰惻惻的笑意,朝著沈昭月步步靠近,將她抵在了馬車車廂上。

沈昭月尤然記得,這人上次還故意親了她的額頭,為防止齊恒故意占她便宜,沈昭月偏過頭去,抬腿就是一腳,踢向了他的**!

“怎麽?還想要未來夫君的**不成?”齊恒長腿一伸,緊靠向她,將她雙腿壓住,難以動彈。

“齊大人,我已經定親了。”沈昭月掙紮不過,看著他的眼神更是不悅。

可被沈昭月瞪了一眼,齊恒反倒覺得她嬌憨可人,很是無所謂地說了一句:“這成了親,都能和離。何況,隻是定親了呢?”

沈昭月被他無恥的言論震驚了,這人實在是沒皮沒臉至極!

可沈昭月不知,齊恒還真得隻對她一人,如此不要臉過了。

“你若是閑得無聊,不妨多花些心思查案。”沈昭月不願再搭理他,用力推了他兩下,力氣不大,可指尖的銀針卻刺進了齊恒腰間,害得他忍痛往後退了兩步。

“你下手,可真狠。”齊恒平生第一次,被一個女子多次暗算。這筆賬,讓他記憶頗深,怕是一輩子都難忘了。

罷了罷了,還是說正事。

“兩日已到,不知沈姑娘有何驚喜給我?”哪怕如今看著狼狽,但齊恒慣是會做一副風流模樣。

沈昭月心中悱惻,這樣的人竟會是京城中人人稱道的賢官?

趁著四下無人,沈昭月抬手從頭上抽出了一根金釵,塞進齊恒的手中,“東西給了你,往後如意的事情,還望齊大人,切莫再插手了。”

齊家與王家的關係不菲,沈昭月知道,齊恒不可能幫她。

然而,東西是塞進了齊恒的手中,那人卻緊緊握著她的雙手不鬆開。

柔軟白皙的玉指,被齊恒攥在手心,肆意揉捏,比登徒子還登徒子!沈昭月不由怒上心頭,指尖的針頭向上,直接刺進了齊恒的手心!

鮮紅的血跡滴落,在她的裙邊染出了一點紅色。

齊恒吃痛鬆開,“你別說,我還就喜歡你這股狠勁。”

比起京城裏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沈昭月身上獨有的冷漠與算計,讓齊恒好奇不已。究竟是怎樣的過去,才能造就現在的她?

“月兒?”

身後,是謝輕舟尋她的聲音,沈昭月一腳踹向了齊恒的小腿,而後將人一把推到了邊上,轉身就跑向了謝輕舟。

“我在這兒呢!”

望著朝著另一個男人奔赴而出的沈昭月,齊恒揉了揉小腿肚,恍然笑了一聲。

守在一旁樹下的流雲見自家主子莫名其妙地詭異一笑,隻覺得心中打顫,怕是又想到什麽壞主意了……

“讓石頭先陪你回府報喜,我許久未出門了,想去茶坊看看。稍晚些,就回府。”沈昭月說了一句,正巧香葉與石頭也回來了。

“路上若是遇到賀喜的百姓,就分些賞銀出去,隻管往地上一灑。早些回府就是,姨母怕是已經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