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碧落穀
狼和羊之間的愛情,你們相信嗎?遇頌淩不信,承影亦不信。在他們看來,狼對羊的感情不是愛,而是欲望,占有的欲望。猛獸就是要和猛獸來配的,再溫順的羊羔,也不過是它們利齒下的美味,吃進肚子來,便什麽都沒有了,隻會舔舔爪子,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想要與猛獸同行,至少你要保證,你也是個猛獸。
綠陰生晝靜,孤花表春餘 。
夏至將近,比往年都要熱一些,遇頌淩一手一個的抱著他的雙生子延昌和延隆在房間裏溜達,雖然額頭已布上薄汗,但他卻絲毫沒有覺得燥熱,直到把懷裏的小家夥哄得睡著,他才輕輕的將他們放到搖床上,吻了吻孩子們細致柔軟的臉頰,才輕聲轉身離去。
回到房間,卻沒有看到承影,隻有瑞兒一人四處張望,似在尋找什麽。
“瑞兒,你在找什麽?”遇頌淩走過去溫柔的問。
“父親~”瑞兒蹣跚著腳步過來,如今的他,已經能清楚的叫出父親,爹爹這樣的字了。
“父親,瑞兒在找爹爹。”瑞兒仰頭,奶聲奶氣的說。
“哦?在屋子裏找爹爹麽?”
“嗯!爹爹和瑞兒在玩捉迷藏
。”
“這樣啊~”遇頌淩笑道。
“父親和瑞兒一起找好不好?”遇頌淩眯著眼睛,露出一貫優雅的笑容。
“好啊好啊~”瑞兒高興的拍手喊道,“找爹爹~找爹爹~”
遇頌淩環視一下四周,一片安靜,不像有人,但他知道,承影一定就躲在某處暗暗的看著他們。隱匿之術是像承影這樣優秀的影衛的必修課。
“爹爹在哪?爹爹在哪?”瑞兒一邊說一邊跑著,四下掀起帷幔尋找。
遇頌淩微閉上眼睛,靜靜的聽著,瑞兒每一次拍手,每一聲笑都記在心裏。聲音在耳邊回蕩,久久不散。忽然,遇頌淩眼睛一凜,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手如鷹爪,抓住了裏屋內的一抹淡藍。
深邃的眼眸閃著危險的光,衣闋飄飄,淡藍的身影從遇頌淩的手中逃脫開。
“嗬~想跑麽?”遇頌淩勾著嘴角,又用擒拿手法抓住了他,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兩個人已經你來我往過了好幾招。
“咯咯~好啊~好~”瑞兒在一旁看著父親和爹爹打架,非但不怕,還拍手叫好起來。
“這孩子~怎麽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承影看著瑞兒歡呼雀躍的樣子,停下手皺眉說道。
“嗬~~別分心啊。”遇頌淩輕笑一聲,反手一扭將承影壓倒在桌子上,湊到他的耳邊,得意的說,“你被我抓到了。”
“抓到嘍~抓到爹爹嘍~”瑞兒叫道。
“瑞兒可不是唯恐天下不亂。”遇頌淩摸著瑞兒的頭笑道,“他這叫坐山觀虎鬥。隻有置身事外,才能統攬全局,運籌帷幄。”
“沒長牙的時候便會咬人,剛剛能把話說利索就會坐山觀虎鬥……”承影無奈的搖頭,“真不知道再長大些會怎樣。”
“哈哈~~這才是我的兒子呢。”遇頌淩有些驕傲的抬了抬下巴,“等他再長大些,我將把我會的全部教給他,我要教他如何將這山河盡收掌握,如何讓黎民百姓俯首稱臣
!”
小小的瑞兒歪著頭,看著遇頌淩,明顯的不懂他話中的意思,卻意外的笑得很是憧憬。
“俯——首——稱——臣——”瑞兒咧著嘴傻笑,反反複複的說道。
“真是……虎父無犬子麽?”承影淺笑,捏了捏瑞兒肉嘟嘟的臉蛋。
“太子、太子妃,是時候沐浴了。”門外侍女說道。
“走吧。”遇頌淩抱起瑞兒說道。
承影依舊是緩步跟在那個熟悉身影的身後,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們,已經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
禦湯池的上層是常年不減的氤氳水汽,遇頌淩飲了一口酸梅湯,看著瑞兒在池中嬉戲,滿臉慈愛。
“追查王氏兄弟的事,你真的打算交給廖文卿處理?”承影問道。
“自然不會。”遇頌淩胸有成竹的說,“我已經派了司徒榕隨他們一同調查,前幾日司徒榕傳信來說王氏兄弟並沒有反擊,隻是一路南下逃亡,想必他們已經看清氣數已盡,無心再戰,我想過不了幾天,司徒榕定能帶來好消息。”
“爺~”華宇進來說到,“司徒將軍有書信送到。”
“嗯,呈上來。”遇頌淩接過信看了看,笑道,“嗬嗬~好消息來了。”
“信上說什麽?”承影問。
“司徒榕已將王戰等人包圍於碧落穀。”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嗬嗬~我,親自走一趟,去會會這個飛虎將軍。”
碧落穀外的軍營附近,一輛馬車緩緩而來。
“停下!來者何人?!”門口的守衛喝道,攔在馬車前麵。
車簾被掀起,馬車上走下一位淡藍衣衫的公子,麵容清雅俊逸中透著絲絲冷峻,手持長劍,雖未出鞘,卻已寒氣畢露,顯然是把罕見的利刃
。深邃的眼眸雖隻淡淡的掃了守衛一眼,清清冷冷的目光,卻透出一股寒意。跟在他後麵的是一位明黃衣衫的公子,竟是更加豐神俊逸,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抬眼間,滿樹夏花黯然失色,舉手投足間自帶幾分居高臨下的氣魄,讓人不敢唐突。
“你們是什麽人?”雖被二人的氣勢所震懾,守衛還是盡職的過去詢問。
“將這個交給司徒將軍看,他自會知道我們是誰。”藍衣公子將一塊令牌交到了守衛手中。
守衛很快的進去通報,不一會兒,司徒榕親自出來迎接,見到二人,急忙撩袍跪倒,恭敬的說:“司徒榕參見太子、太子妃!”
“免了。”遇頌淩擺了擺手,笑道,“司徒將軍辛苦了。”
“這是屬下的職責,不敢邀功!”司徒榕謙遜的說,“屬下這就去派人準備,為太子和太子妃接風洗塵。”
司徒榕將兩人請到屋內,看著遇頌淩身旁的承影,依舊如多年前見到的那樣,跟在他身後半米的地方,手中緊緊握著劍,一臉淡漠。不同的是,此時這個小小的影衛,已是元國的太子妃,未來的國母了。關於立承影為太子妃一事,朝中至今仍是議論紛紛,多數人覺得承影一定是用了什麽了不得的手段,才能使一向風流瀟灑的四皇子不顧一切的立他為正妃。司徒榕卻覺得,承影不隻是用了點手段那麽簡單,一個人若是用他的全部來賭一局,那麽他隻有兩種下場,要麽是陡然而富,要麽是血本無歸。承影將他的全部壓在了遇頌淩的身上,很慶幸,他贏了,但司徒榕更佩服的,是他下注時的勇氣。
廖文卿和廖尚書父女得知太子到來,也急忙出來迎接。遇頌淩見幾個月下來,三個人都消瘦了不少,人也明顯憔悴了。廖氏父女一見遇頌淩,急忙跪上前哭訴,一遍遍說著自己的清白和對他的衷心。
遇頌淩本就是因不想他們阻礙自己納承影為妃才故意將他們趕出帝都,如今承影已是他名正言順的太子妃,這三個人也似乎沒有再留在這裏吃苦的必要了。於是說道:“待這件事情解決後,你們便隨本王回帝都吧。”
在三人搗蒜般的磕頭聲中,遇頌淩已來到堂中,看著滿桌的飯菜,忽的對司徒榕說:“給王氏三兄弟發一張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