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搞大肚子

越是在禦書房裏呆著,我的人生觀就愈發地受到衝擊,繼連夜當著自己新晉寵妃的麵兒說出我是他的女人之後,新晉寵妃也說了一句讓我幾乎摔下椅子的話。

她道,“是啊寶寶,你怎麽能胡亂非禮?快,快向你小娘道歉!”悌

這橫空出世的“小娘”二字,實在是把我炸得幾乎魂不附體,而新晉寵妃、緋衣皇帝,卻統統是一副自然而然的神色,甚至,新晉寵妃還以眼神催促連寶快些行事。

我有些不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於是便雲裏霧裏地茫茫然坐著,連寶卻是眉頭一皺,抬眼憤憤瞪我一下,嘟噥。

“嘴巴不甜還害我摔了一跤,哼!”悌

嘟噥歸嘟噥,他終歸是老老實實地走了過來,朝著我道。

“哼,對不起!”諛

這態度……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扯了扯嘴角,算作回應。

新晉寵妃卻是笑容頓時漾起,稍顯蒼白的秀麗臉上盡是親近之色,她朝我走了過來,親親熱熱地拉起我的手,嗓音嬌糯地道,“昨天碰見,本宮不知妹妹身份,故而沒有打個招呼,妹妹……不生氣吧?”

本宮?妹妹?

她果然一丁點兒都不吃味?

我越來越覺得驚奇不已,卻還沒來得及從紛亂不堪的腦子裏整出一個頭緒,就聽龍案後的那人涼涼地道。諛

“吃過藥了?”

新晉寵妃笑容一窒,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似的,她的唇角抿了一抿,綻過一抹蒼白,眸中更是瞬間劃過一絲哀戚。

“嗯。”

她應了聲,嗓音很低。

我忍不住再次皺了皺眉,這個寵妃……有點兒怪啊。

抬眼看向連夜,他也正看著我,手持狼毫,卻並未落筆,一開口,話卻是對那對兒母子說的,“既是無事,你們退下去吧。”

寵妃應了一聲,堪堪舉步,又似有若無地看了我一眼,眸中有光,像是期冀,又像是感激……

我恰好注意到了,正覺詫異,連寶突然走過來,他直勾勾地瞪著我的嘴巴,像是在瞪什麽花了錢買下之後發現並不好玩的玩具,氣衝衝地看了好一陣子,他哼了一聲,昂首挺胸地扯著他的娘親走了。

我嘴角一抽,回過神兒時,大殿裏已隻剩下了我和連夜兩人.

“有事要問?”

眼見我並不走,且麵帶遲疑地在原地站著,連夜將狼毫信手扔下,身子後靠,姿態閑適地倚上靠背,鳳眼涼涼地凝視我的臉孔。

我忖了一忖,還是覺得有些話倘若不問出來,心底非奇怪死,於是便字斟句酌地開口道,“連寶他……是你的兒子?”

他似是早就料到我會有此一問,秀眉一挑,微微點頭。

“是。”

我禁不住咬了咬唇,“你……和方才那個女人……一起生的?”

他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睨著我,卻是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這算是默認了嗎?我心口一酸,垂下了眼,問出最後一個令我困惑不解的問題,“他,他不隻一歲了吧?”

連夜翹唇,“三歲半了。”

果然!

什麽風史死後!什麽民間女子!統統都是騙人的!

慢著……

猝不及防想到了什麽,原本就幾近暴走的我霍然抬眼看向了他,難以置信,“三年之前,你,你……”

他好整以暇,眉尖微挑,灼灼望我,“我怎麽了?”

他還敢問!

三年之前,我十三,他十五,十五歲就把別人的肚子搞大,他,他還有臉說隻喜歡我!

心底雖然早有疑問,可也萬沒料到竟然會是這個樣子,我氣得渾身直抖,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睛四下掃視,眼見有一尊花瓶,我毫不猶豫地抬手抄了起來,甩手便朝他扔了過去。

“你,你這個騙子!”.

奪門而逃,一路淚奔,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跑向哪裏,隻一心想著:連夜混蛋,太混蛋了!他,他明明三年之前就有了兒子,為何還要招惹我?

好,退一萬步,招惹了我,還不夠嗎?為何又要騙了我的心,再騙了我的身,然後才告訴我這個殘忍事實?!

我氣得胸口直抽,撲麵而來的風吹幹了淚,可立刻就有新的一股連綿不絕地滾了出來,我越跑就越是哭得厲害,越哭就越是跑個不休,一路上,來往的宮女太監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我,卻沒一個人敢上前來問——想來,是我那副迎風痛哭的樣子,太過嚇人。

一路跑,一路哭,跑到筋疲力盡,哭到聲嘶力竭,我終於力氣耗盡,雙腿一軟,癱在地上。

幾步開外是一汪澄碧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勾得人萬分想要跳下去。

我癱在草地上,大口喘氣,心中想著,等我一等,等我一等,等我把氣兒喘勻,有了氣力,立刻就跳進去!

微風拂過,臉上很癢,我抬手摸了一摸,唔,昨天秋月給我上的易容藥品,經過我昨晚和方才的淚洗,已然保持不住,正在順著眼淚往下/流了。

罷了,反正待會兒也是要死,還有工夫管這張臉麽?

我吸了吸鼻水,放下揉臉的那隻手,一手撐地想要起身,卻又忽然想到了什麽,頓時動作一窒。

——我,我若是就此死了,爺爺和顧朗,可怎麽辦呢?

一想到這兒,我就更加覺得自己苦逼,風雅啊風雅,你都被連夜戲耍到這個地步了,自顧尚且不暇,還能指望他會替你救你爺爺?!

這麽一想,就愈發覺得自己難以存活於世,我也不知從哪兒得來了力氣,霍然起身,想也沒想地就往湖所在的位置衝去。

堪堪到了岸邊,正要閉眼躍入,手腕忽地一緊,被人用力攫住,我惱怒回頭,就看到了一襲緋衣。

他似笑非笑地在我身後站著,鳳眼灼灼,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臉孔,眸中有興味,又有愉悅,也不知道究竟跟了我多久,看到了我多少醜態.

“滾開!”

見到他笑,我頓時就胸口噴火,怒不可遏,想也不想地張嘴朝他罵道。

他卻是翹一翹唇,鳳眼閑閑撩向湖水,淡淡地道,“要跳湖啊?不怕冷麽?”

我被氣得幾乎又要哭了,“你,你管不著!”

用力去掙他的手,他不肯鬆,咬牙去踩他的腳,他靈活巧妙地躲了開,口中咋然有聲,“好風雅,尋死便尋,作甚死在我這宮裏?可是夜半要變成女鬼,來找我索命麽?”

我萬沒料到我都成了這副鬼樣子了,他竟會說出這麽刺耳的話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啪啪”地往下砸,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了一股力氣,狠狠甩開了他的手,轉身便往來時路走。

“好!我沒資格死在你這宮裏!”

我轉身便走,腳步又亂又急,一顆心裏都想著,我恨他,恨死他了!我出了宮就跳護城河去,再不要和他糾纏了!

一路疾走,出了拱門,又出了宮門,竟然全無阻礙,直到我真的沒頭沒腦地衝到了護城河邊,胸腔當中那股子熊熊怒火還沒熄滅,我一手按上護城河的矮牆,翻身欲起,身子再次被人從身後給拖了住。

我回過頭,再次看到了那襲刺眼刺心的緋衣。連夜依舊在笑,且笑意漸漸有逐步加深的趨勢,他鳳目灼灼地逼視著我的臉孔,一字一句,“當真要死?”

我眉眼轉厲,啐了一聲,“你滾開!”

他不滾開,不僅如此,反倒還朝我走近了一步。盈盈笑著,他不疾不徐,優哉遊哉地問我,“風雅,你為什麽會這麽氣?”

我脫口而出,“你管不著!”

他笑吟吟的,“因為我麽?”

前幾日有為了他而氣迷心要摳掉眼珠的經曆,今日,我再一次徹底失去了理智,眼瞅著他朝我笑,我氣,我惱,我恨,我咬牙切齒地怒瞪著他,一字一句,“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他歪了歪頭,笑意不息,“為甚?因為……我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

我雙眼一紅,徹底被他逼到極限,想也沒想地便脫口承認,“是!我恨你!我恨你是個混蛋,我恨你玩弄我的感情!我恨自己居然還不知廉恥地想著你!連夜,你我今日恩斷義絕,我——”

我話沒說完,他已是眉眼一凝朝我逼近過來,單手箍住我的身子,他湊近我,啞聲道,“我同顧朗,你選哪個?”

我脫口而出,“我選你妹的!”

“我妹?”他挑眉一笑,“就是選姓連的了?”

手臂一緊,箍緊我的腰肢,他心滿意足地將臉埋進我的項窩,喃喃地說,“好風雅,跳吧,我跟你一起。”

他今天果然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