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玲這人向來尖酸刻薄,在說話這事情上麵,更是連一點情麵都不願意留下。

說話間,甚至還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譏誚的說道:“哦。我怎麽就忘了,你不是……”

“劉玉玲……”

唐正怒吼著打斷劉玉玲的話,原本臉上溫和寬厚的表情倏地變冷:“你要是真覺得我沒用,那麽我現在就可以先和你離婚,還你自由。”

他是個男人,身為男人就有一個男人最起碼的尊嚴和麵子,這是任何人都不能觸及的底線。

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女人,都不行。

唐正說話的語氣力度不大,但是擲地有聲,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劉玉玲和這個男人結婚將近三十年,不管她怎麽鬧,唐正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一直都是:“玉玲,你能不能別這麽無理取鬧的,能不能講講道理。”

可是卻從來都沒有如同是今天這樣,直接就說出離婚這樣的話來。

看唐正一臉堅決的樣子,劉玉玲眸光微微的頓了頓,原本張了張嘴,準備了的一肚子的話,終究卻是沒有再說出來。

見狀,唐正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算了,我再去找江明見一麵,再怎麽說這個家還是老爺子當家,我就不相信,老爺子就真的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樣為所欲為的,不把我們當人看。”

看著唐正決然而去的背影,那一舉一動中的背影,都好像還帶著幾份佝僂。

這個男人在這個家裏,其實很少有什麽一家之主的譜。

大概還是因為童年的時候,留下來的無法磨滅的陰影吧。

在他的心底,除去那唯利是圖的表麵之外,讓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終究始終還是能夠有個正常安寧的家。

所以,即便曾經有不少人說過,他娶回家的那個妻子,並不是一個能配的上他的女人,可是在他的心底,他依舊是願意做一個好的丈夫。

隻是劉玉玲的心底一點都不知道,這些年來她毫無底線的胡鬧,早就已經將這份感情糟蹋的差不多了。

又或者說,在某些時候,這些東西她不是不知道,隻是不在乎罷了。

畢竟在她的心底,是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和這個男人是會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縱然他們已經結婚這麽多年,甚至已經有了一個兒子。

可是她卻依舊覺得,自己的心底是有其他的打算的。

……

昨天發生那樣的事情,林喬被唐睿帶回家之後,原本以為自己一整個,晚上都會因為受到那樣驚嚇而夜不能寐。

但是意外的,她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居然休息的格外好。

今天早上睡夢中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抓著自己,睜開眼睛一看,居然是昨天晚上離開之後,又去而複返的唐睿。

其實,實事求是的說,昨天發生了那樣不愉快的事情,林喬原本以為唐睿在短時間之內不會理會自己。

昨天打發微信給他的時候,說實話林喬的心底是很清楚,自己的確是走投無路了。

唐凱不是一般人,報警對於這樣的人來說,壓根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當時在那樣的情況之下,她也很輕楚,自己除了唐睿之外,是壓根就找不到第二個能幫助她,甚至為了幫助她不惜得罪唐凱的人。

其實當時多少是有點病急亂投醫的,卻沒想到他居然當真出現了。如同是天神一樣,將她救下,抱著她回了家。

連林喬自己都不知道,從林家離開之後,她就因為被凍了一夜而重感冒。

雖然之前在唐睿家裏吃了藥,也得到了一整個晚上很好的休息,可是這幾天每天都忙著工作。在加上昨天晚上發生那樣的事情,感冒複發,居然比之前還要嚴重。

這一整個晚上,都燒得迷迷糊糊的。

連昨天晚上,唐睿什麽時候喂她吃藥都不記得。

直到今天早上,看著唐睿已經趴到了自己的床邊,和她放在一邊的水盆,以及裏麵放著的毛巾。難怪她睡得那麽安穩。

她才反應過來昨天讓自己置身於火海之間一般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腦門上覺得冰冰涼涼的,原來那不是夢。

原本自己的房間裏要是突然闖進來一個男人的話,那按照她的性子,一定是早就大叫著把這個男人趕走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男人是唐睿,她在他的麵前的警惕性,居然也沒那麽高了。

林喬盡量讓自己不要弄出動靜的起身,看著唐睿那雙在熟睡之下,那張棱角分明的五官似乎都沒有了往日的那副殺伐決斷的冷硬,而變得柔和了很多。

林喬的臉上,也好像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一抹微笑。

她並不覺得唐睿這樣,時時刻刻都保持著警惕的冷漠,這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畢竟從某種程度來講,她和唐睿是一樣的,明白有些東西,是自己窮極一生,即便用富可敵國去換,都絕對換不來的。

從小到大就缺少感情的人,有時候其實是不得不用冷漠來保護自己,不受到更大的傷害。

就像她小時候一樣,她和林雪同樣拿著一樣的杯子,林雪將杯子打碎,即便林梟清楚的看著她手裏的杯子是完好無損的。

但是隻要林雪說那是她打碎,之後怕父親責罵搶了自己的杯子,那麽林梟依舊會二話不說,隻是責備她心機深重之外,毫不猶豫的給他一個耳光。

小時候的她總是搞不明白,為什麽從小最疼愛她的父親,對她連最起碼的相信都沒有了。但隨著年紀的漸漸長大,她終於明白了。

所謂的疼愛,也不過就是林梟委屈自己演的一出戲罷了,現在看戲的人已經不在了,他當然懶得偽裝。

而隨著這些年來;林梟一次次的將她從過去的夢幻中拉回到現實的經曆,林喬更加明白,誰弄壞了東西,誰撒了謊,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從來都不是那一家人,卻不得不留在那裏,成了人家發泄的出口罷了,越是傷心,就越是隻會讓他們覺得她蠢。

所以漸漸的,她也學會了戴著麵具做人。

其實她的心底比誰都清楚,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人是喜歡戴著麵具做人的,之所以不能將自己的真實情緒全都發泄出來。

其實歸根結底的原因,是上天早就已經剝奪了他人生中,能夠做自己的那一部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