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若凝固,沉寂片刻,響起一道幽幽的聲音:
“大伯的意思,是要挖我的靈根,種給麟兒?”
一道銳利的目光,隨之壓了下來。
薑長老忽覺脊骨發燙,第一次在晚輩麵前氣場全失,訥訥道:
“正,正是……”
“簡直聳人聽聞!”
一聲怒斥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鸞鳳振翅,鮮紅的裙裾翻飛,似跳動的火焰,不退反進。
“靈根乃修士神魂所係,又不是蘿卜白菜,豈能說挖就挖,說種就種?”
“正經醫道何曾傳出過這種毫無依憑的法子!究竟是哪位神醫開出來的方子,可否讓我見一見?”
薑鸞麵色冷得煞人,薑長老呼吸一滯,正不知如何作答,宋臻開口了:
“不是醫修開出的方子……”
他搖搖晃晃地起身,撫著床柱,眼眶通紅地望向薑鸞:
“幾乎所有醫修都認為麟兒靈根碎裂,已回天乏術,可,可我不甘心……鸞兒,他是你我唯一的孩子,我怎麽能讓他有事!”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這幾日,我遍覽藏經閣,終於找到了一卷古籍,裏麵記載了一種秘術……”
“為靈根碎裂者,施以此術,移植血親的靈根,就能令其重獲新生,同時,對失去靈根的人,亦無生命危險,隻是不能再繼續修煉……”
薑鸞聽罷,不怒反笑,嘴角上揚,眼神卻冰冷至極:
“就憑一卷不知真假的古籍,你們就要對我施加這般殘忍且無從考證的秘術?不覺得自己很荒謬嗎?”
“這法子已經得到了驗證,是真的!”
宋臻急急應道,接著,歎了一口氣:
“昔日,我的祖父在封印魔神時受了重創,靈根粉碎,是他的同胞姐姐,亦是我的姑奶奶,移了自己的靈根救他。那位老人家,一直秘密在清溪秘境休養,阿盈應該已經見過……”
薑盈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那位姑奶奶快九千多歲了,可我見她與五六十歲的也沒什麽分別。鶴發童顏,步伐穩健,精神狀態一直很不錯……”
宋臻補充道:
“是的,她雖無法修煉,但秘境裏的靈氣,足夠支撐她健健康康地長壽下去……”
薑鸞驚詫過後,心中冷笑。
看來,她無意間,又逼出了一個宋家密辛。
怪不得清溪秘境一直不對外開放,說什麽和宗門氣運相關,不過是藏了太多秘密,都快成姓宋的私有地了。
誰知道那位姓宋的姑奶奶,是否真的願意一輩子被圈養在這麽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就算她老人家願意,她可不願!
宋臻見她一直不出聲,疾步走了過來。
“鸞兒,你信我,我不會讓你有事!”
他一邊湊近,一邊顫抖地伸手,想輕撫她的麵龐,眼中滿是懇切:
“你…你一直都是我的妻子,就算日後無法修煉,我也會護……”
薑鸞猛一甩袖子,連衣角都沒讓他沾到:
“收起你的屁話,聽著都嫌惡心!”
“你…你!”
宋臻的麵色瞬間慘白,目視她這副絕情的模樣,心猶如被利刃狠狠絞割,顫聲道:
“我知道你現在厭我,但…麟兒是你的親子,你個做母親的,難道要坐視不理嗎?
薑鸞反唇相譏:
“麟兒亦是你的親子,你個做父親的,為何不親自上陣?”
“夠了!”
斜刺裏驀地插入一道嬌斥:
“姐姐,你怎麽能講這樣不負責任的話!”
薑盈瞪大了眼,眼睫忽閃忽閃,掛滿了晶瑩的淚珠:
“師兄何曾不想親自救自己的孩子?可他是宗主!他已經肩負得夠多了!”
“這幾日,他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麟兒,我真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說到此處,她的麵龐因情緒激動,泛起了紅暈,胸膛亦劇烈起伏:
“而姐姐你呢?麟兒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你卻隻知道推卸責任,可有半點做母親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