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嬌芸忍這口氣已經忍了三十年,聽到這話,積壓已久的怨氣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泄口,恨聲道:“你以為我想吵架?盛一凡,要不是你當年在外麵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至於戴三十年的綠帽嗎?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和那個賤女人的事,我被圈裏的人足足嘲笑了三十年,你現在還敢說我找罵?我受了這麽多年的窩囊氣,我還不能和你抱怨幾句了!?”

盛一凡冷冷地看著她,“三十年前我已經和你說過了,如果你覺得沒法和我過下去,你隨時可以離婚。”

“離婚?”曹嬌芸重複這兩個字,忽然變得激動起來,怒聲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我要真和你離了婚,盛氏集團就是那個狗雜種的了!你憑什麽這麽做,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盛家的一切,全部都是屬於我兒子的!”

“夠了!”吵了這麽多年,盛一凡早就對這個沒有任何感情的原配厭惡至極,漠然道:“我不想和你浪費時間,出去!”

曹嬌芸還想說點什麽,盛一凡卻揮了揮手,轉了椅背背向她,擺明了不想和她繼續說下去。

曹嬌芸咬了咬唇,心裏縱有再多的不滿,卻也不敢真和他撕破臉,隻好心不甘情不願離開了。

聽到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盛一凡長歎了口氣,疲倦地閉上了雙眼。

三十年了,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這麽多年。

那個孩子已經長大成人,並且早已能獨當一麵,變成了誰也無法小覷的人中龍鳳。

如果藺燦泉下有知,應該會很欣慰吧……

思緒及此,盛一凡將椅子轉回來,從辦公桌的抽屜裏取出一個相框,動容地看著玻璃框下那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裏的女人有著一張絕美的嬌豔臉龐,眉目若畫,膚光勝雪,氣質高雅,盛奕宸和她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隻是盛奕宸多了幾分英氣,更偏向中性。

這是他愛了一輩子的女人,同時也是盛奕宸的親生母親,江城曾經的第一美女,藺燦。

當年,他對藺燦一見傾心,鮮花豪車豪宅地一股腦兒地往美人身上使勁砸,隻求美人能回眸看他一眼。

好女怕纏郎,藺燦在他窮追猛打下,在即使明知盛一凡已有聯姻對象的情況下,還是接受了他的心意。

藺燦出身寒門,隻是一個酒吧駐唱歌手,而他是江城第一豪門的闊氣公子,身份天差地別。

父親因為他提出解除婚姻的要求大發雷霆,為了拆散他和藺燦,用盡了各種下作的手段,最後藺燦扛不住壓力和羞辱,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悄悄離開了他。

剛發現不見人時,他以為是父親把藺燦藏起來了,為了把人找出來,他不得已隻好和曹家的大小姐,也就是曹嬌芸結了婚。

可結果等結完婚後,他才知道自己被騙了,父親根本不知道藺燦去了哪裏,她就像從人間蒸發似的,完全找不到蹤跡。

他本想馬上離婚,可是後來迫於各種壓力和各種利益關係,不得不勉強維持婚姻,邊扛起盛家的繼承人的重任,邊不停派人尋找藺燦的下落。

曹嬌芸見他一顆心都在藺燦身上,碰都不肯碰她一下,心裏忿不過,就故意在他的食物裏下了藥,和他有了一夜情。

也就是那個晚上,他多了個兒子,盛翦。

有了這個兒子做底氣,曹嬌芸得了盛家上下的全力支持,他想要離婚就變得更難了,後來他索性不管了,隻專心繼續找藺燦的下落。

在二十三年前,身染絕症的藺燦終於主動出現在他麵前,將當時已經六歲的盛奕宸交給了他,希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能好好養大兩人的兒子。

那之後沒多久,藺燦就過世了。

往事如夢似幻,盛一凡陷在沉重的情緒中,輕撫著照片上的女人,苦笑道:“阿燦,我們的兒子真是長出息了,連夏老爺子這樣的人也要向他低頭,如果當年我也有他一半的本事,我們……是不是就不會白白浪費那麽多年的時間了?”

照片裏的人笑盈盈地望著他,回應他的,隻是一室冷清。

盛奕宸沒有在電話裏給出明確的答複,盛一凡以為兒子仍是會堅持一意孤行,但這通電話後,所有針對夏家的狙擊行動都停了下來。

被瘋狂打壓的股票漸漸有回升的趨勢,那幾個陷入醜聞麵臨恐高的夏家核心人物,因為指控犯罪的最關鍵的證據沒拿出來,最後因為證據不足,被釋放了。

夏老爺子從兒子那得知這一切後,欣喜之餘,當即給盛一凡打了個電話,鄭重其事地表達了感激之情。

盛一凡心裏暗暗詫異,但麵上卻沒流露出來,客氣道:“您太客氣了,其實我也隻是勸了他幾句,也沒做什麽。”

“不不不,你確實幫了我很大的忙!”夏常豐哈哈笑道:“一凡,這回就算夏叔欠你個大人情,改天你要是遇到什麽困難,就算讓我豁出這條老命我也絕不會推辭!”

盛一凡笑了一笑,和聲問道:“令孫現在身體如何,應該好多了吧?”

一聽到那個不成器的孫子,夏老爺子頓時怨氣滿腹,重重地哼出一聲,“勉強可以下床了,不過經過這麽一劫,他身體大不如從前了,醫生說就算每天堅持做康複,也很難恢複到從前的狀態。”

“這樣啊……”盛一凡遺憾地歎了聲,主動問道:“我這邊認識不少名醫大夫,需要我為您引薦嗎?”

“用不著!”夏老爺子拒絕了,咬牙恨聲道:“這個畜生就是自作自受,不用同情他!但凡我多一個孫子,我早就把他掃出祖籍了!”

老爺子是個明事理的人,盛奕宸下手確實重,但也是夏巍招惹人家在頭,綁架了人家的配偶,還差點把人給掐死了,也就是盛奕宸去的及時,晚一點就等著收屍了。

他也不是理解盛奕宸的心情,換成年輕時的他,有人這麽對他老婆,他非把對方的祖墳掀翻了不可!

而且他也知道夏家能有今日的下場,也並非是盛奕宸一個人作為,他的不孝孫平常作孽太多,得罪的人不計其數,雖說這一切是由盛奕宸主導的,但裏麵何嚐沒有之前夏巍得罪過的人的推波助瀾?

說白了,也確實是他孫子自作自受,不怪人家落井下石多踩兩腳。

盛一凡聽老爺子這意思,確定夏家不會報複盛奕宸後,之前一直懸在心頭的擔憂總算可以放了下來,寒暄了幾句便掛了電話,轉而撥打了盛奕宸的手機,把夏老爺子的話撿著大概的說了一遍。

盛奕宸安靜地聽他說完,語氣淡得沒有一絲情緒,“知道了。”

而後就掛了電話,連再見的機會都不給親爹說。

盛奕宸點了返回鍵,重新回到接電話前的微信界麵,盯著婁丞剛給他發的照片,微微蹙起眉。

之前婁丞物色了幾個形神和淩文倫相近的男人,他挑了其中最為相似的一個,讓婁丞送去了韓國整容,大整外加幾輪微調下來,五官已經和真正的淩文倫相差無幾。

就連他眼睛這麽毒辣的人,也挑不出什麽錯來。

正盯著照片上的人思考事情,婁丞忽然打來了電話,得意洋洋道:“怎麽樣啊,我找的醫生不錯吧?老盛,你就等著願賭服輸乖乖穿女裝吧!”

盛奕宸露出一絲譏誚的笑,“別高興的這麽早,我要的結果,並不隻是外貌相似,還要能成功瞞過阿潼才行。”

“放心,你家的嬌花是個傻白甜,肯定很好蒙。”婁丞哼笑道:“回頭我把人一包裝,按個失憶啥啥的,保準把他騙的團團轉。”

兩人正談著話,房間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打開,淩筠潼探了個腦袋進來,說道:“盛奕宸,該吃飯了。”

盛奕宸神色一頓,很快恢複了常態,轉頭衝他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