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筠潼點了點頭,笑眼彎彎的,“是我之前閑來無事做的。您先看看,如果有不合您心意的地方,您隻管提出來,能改我給你改,不能改的,下次我給你做更好的!”

婁父又是一愣。

改也就算了,居然還有下一次,瓜兒子不是說淩小潼現在身兼多職,又要出書趕畫稿,又要寫歌什麽的麽,有這麽閑嗎?

不過不管怎麽說,人家心意擺在這裏了,婁父還是十分感動的,這可是盛奕宸家小媳夫純手工製作的呢,32個象棋,就算隻在在木頭上做最簡單的刻字,就衝這數量,怎麽樣都不是個小工程!

婁父決定了,就算裏麵的象棋很糟糕很拙劣很不合他眼緣,他也要給予大家肯定和誇讚,裝也要裝出十分喜愛的樣子出來。

這麽乖的好孩子,他得多給點鼓勵才行。

顛了顛手裏沉甸甸的木箱,婁父嗬嗬笑了起來,“你就別謙虛了,我見過你之前送給婁丞的印章,還有那個小公仔娃娃,知道你有一雙巧手!隻要是你做的,肯定是極好的!”

淩筠潼靦腆地笑笑,“都是上不得台麵的雕蟲小技,也是婁大哥不嫌棄而已,算不上什麽。”

婁丞早就被吸引過來了,目不轉睛地盯著婁父手裏的雕花木盒,迫不及待地催促道:“爹,你別光顧著客氣了,快打開看看啊!”

婁父也是好奇得很,按下木盒上的金屬鎖扣,揭開蓋子一看,眼睛頓時為之一亮,就連旁邊的婁丞都有點看傻眼了。

帶有凹槽折疊棋盤內,整整齊齊碼著32個圓鼓形設計的黑曜石象棋,棋麵雕印的字分金銀兩色,字體筆鋒蒼勁,刻鉤精深,凹凸有致,字體外圍了一圈回形花紋,黑金、黑銀兩色相互映襯,貴氣中透著幾分低調的內斂。

婁父驚奇地掂起其中一枚,觸手溫潤柔膩,烏沉厚重,背麵雕了和正麵字相呼應的小畫像,雕紋細致精巧,古風古韻,趣味橫生。

“小潼,這……這真是你做的?”

婁父瞪著這一盒子象棋,有點不太敢置信自己的所見。

身為象棋資深愛好者,他也收藏了不少高檔象棋,淩筠潼送的這一套,雖然材質談不上多名貴,可這工藝卻是一等一的好,手感柔潤沉厚,拿起來都不舍得放下了。

淩筠潼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神色,“我花了很多心思做的,您見多識廣,可能比不上您之前用的那些,希望您別嫌棄。”

這套象棋,他原本是打算做來跟盛奕宸閑暇時下棋用的,因為盛奕宸對黑曜石情有獨鍾,他就特意訂購了一批頂級黑曜石,得空就在家裏打磨製作。

32個象棋的工作量確實不小,也就是前幾天才剛做好的,還沒來得及用上。

昨天聽說婁父生病住院時,他想著今天有這麽多人一起去探望,其他人肯定會帶水果花籃什麽的,他要是再帶類似的禮物,未免雷同太多了。

跟婁丞一番打聽後,他當即就決定了要送這套象棋。

反正盛奕宸最近工作忙,也沒什麽空陪他,以後再抽空做一套好了。

婁父哪裏會嫌棄,高興的眼睛都笑眯起來了,“這麽漂亮的象棋,比我之前收藏的那些都好看!我愛都來不及,又怎麽可能嫌棄呢!”

淩筠潼眼睛亮了起來,“真的?”

“當然是真的!”

婁父愛不釋手地摩挲著棋麵上的金字,喜滋滋地說道:“這字雕得可真好,風姿翩翩,剛柔並濟,一看就知道你書法功底不俗!等你們回去了,我就去找隔壁老姚下棋,他肯定要羨慕死我了!”

聽出他是真的喜歡,淩筠潼鬆了口氣,一邊的臉頰露出小酒窩,“還有相配套的棋盤呢,就是太大了,不好帶上車,回頭我給您到家裏去吧。”

竟然還有配套的棋盤。婁父收獲雙重喜悅,樂得都有點找不到北了,“好好好,我就不客氣,厚著臉皮收下來了!改天你什麽時候有空了,一定要來家裏做客啊!阿丞說你喜歡看書,正好我那藏了不少絕版好書,回頭你要是看上什麽,婁爸爸都打包送給你!”

要換成別的東西,淩筠潼也就客氣地婉拒了,但一聽說是絕版好書,也開心地應了下來,“謝謝婁爸爸!”

“傻孩子,謝啥啊?咱這是禮尚往來!”

婁父越聊越開心,越看淩筠潼越覺得順眼,恨不得這就是自己的親兒子。

這淩文倫上輩子怕是拯救了宇宙吧,居然藏了這個寶貝兒子,哎,他怎麽就沒這個福氣呢?

一想到自家那個蠢兒子,婁父血壓就有往上飆的跡象,當即不滿地瞪向婁丞,“阿丞,你也真是的!怎麽也不知道帶小潼來家裏做客,你到底是怎麽當人家朋友的!”

這麽一通訓斥下來,婁丞都給整無語了。

得,這爹大概是沒救了,看別人家的兒子是各種順眼各種誇,對他這個親兒子就是百般挑剔不滿,沒罪也要硬往他身上扣兩條,還能愉快地做父子麽?

瞅著兒子一臉吃癟的模樣,婁父是半點都不後悔的,誰讓這蠢兒子剛剛竟敢搶他的蘋果吃,沒大沒小的。

比起圍觀婁父訓子,其他人對他手裏的象棋更感興趣,除了盛奕宸之外,都紛紛圍過來鑒起了賞。

商啟之望著掌心裏精工巧雕的象棋,感歎道:“筠潼,你這副象棋要是拿去拍賣,一定能賣出高價。”

見他滿眼的讚歎,淩筠潼笑了笑,大方地表示道:“商大哥也喜歡下棋麽?如果你能等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做一套的。”

商啟之失笑,搖頭道:“我這個天天加班的人還是算了吧,就算給了我也是閑置著,還是別占用你的時間了。”

淩筠潼了然地點點頭,又說道:“那行,以後你什麽想要了,再提前跟我說吧。”

商啟之應了一下來,微微笑著看他,心裏一陣暖意融融的,

筠潼就是典型的付出型人格,細心又溫柔,隻要注意到身邊的親朋好友生了興趣,就會毫不猶豫地想辦法滿足對方的願望,這份不計回報的熱忱,看著有點傻氣和天真,卻是最暖人心扉的。

他很慶幸,自己能遇到這麽溫暖的一個人。

淩筠潼對朋友最是公平,既然問了商啟之,少不得也去問了白祁和潘密,得到的答案跟商啟之差不多,忙,沒空下棋,暫時不需要。

眼瞅著最後就剩下自己了,婁丞下意識地挺起胸膛,滿懷期待地等著淩筠潼發出詢問。

之前那仨個都忙,他雖然也很忙,不過下個棋的時間還是能抽出來的,淩小潼的手藝活這麽好,既然老爹都有了,他這個當兒子的哪能少了呢?

結果接下來的事實卻讓婁丞大所失望,淩筠潼結束和潘密的話題後,扭頭就去跟婁父聊了起來,別說問了,連個眼角的餘光都沒給他,就跟屋裏沒他這人似的。。

被無視的婁丞很不滿,非常地不滿,氣哼哼地提出抗議道:“淩小潼,你這幾個意思啊?別人都問齊了,就獨獨漏了我,你是故意的吧?”

這話一出來,他立即遭到除了方奇之外所有人的冷眼和炮轟,其中以他爹懟的最凶,“就你這幼稚園的棋藝,做給你也是暴殄天物!你也不想想,你長這麽大,除了小時候我逼你學的那幾回,你主動摸過棋子麽?像你這種連三分鍾熱度都不算的,還好意思說小潼故意漏了你,你哪來的臉啊!”

潘密比婁父斯文點,沒懟人,隻是翻出了婁丞的黑曆史,戲謔道:“你以前不是老跟我說,象棋是老古董才玩的過時黃花嗎?怎麽這會兒又稀罕起來了?”

婁父重重地哼出一聲,“就算他忽然稀罕了,以他現在的水平,也就隻配用兩元店裏的吐血跳樓價甩賣品!”

盛奕宸則是涼颼颼地瞥了眼婁丞,麵上沒說什麽,默默地地在心裏記了一筆。

已經削好蘋果,打算等著婁父放下棋盒再遞過去的白祁反應和他差不多,也是用眼角的餘光冷冷地掃了眼婁丞,就沒其他的反應了。

倒不是他不想懟,而是當著婁父的麵,實在不好像平常一樣埋汰這個二貨。

這幾次見麵裏,他隱約感覺到了,婁父似乎很在意他和婁丞的關係,逮著機會就幫婁丞說好話,讓他多多包容。

既然老人家這麽介懷,他也隻能收斂著點了。

淩筠潼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的舉動,不僅讓婁丞誤會了,還害他被大家責怪了,忙內疚地解釋道:“婁大哥,我剛剛不是故意忽略你的!昨晚我問你婁爸爸的喜好時,你跟我說婁爸爸最喜歡的東西,就是你最討厭的象棋,我想著你肯定不會要的,所以才沒去問你……對不起啊,如果你真想要的話,我當然也恨意給你做的!”

婁丞被狠狠地噎住,腦子裏一陣電光火石,瞬間記起昨晚他和淩筠潼的電話內容。

當時淩筠潼問他話時,他全然沒放在心上,也就隨口那麽一答了,根本沒過腦子,現在仔細想想,他好像、似乎、大概……真說了自己最討厭象棋……

婁父一看他這心虛的小表情,就知道這瓜娃子肯定又犯蠢了,氣得胡子直顫顫,“你說說你,你讓我說你什麽才好?!昨晚才剛說過的話也能忘記,我看你今天也沒被門夾到腦袋,怎麽就能說出這麽無腦的話?!”

婁丞這會也是尷尬不已,生怕再待下去會被他爹口水淹死,胡亂丟了句我去打電話,就灰溜溜地走向房門想遁出去。

結果一拉開病房門,猝不及防就見到站在外邊不遠處的姚莉璃。

姚莉璃沒想到他會忽然出來,短暫的驚訝後,瞬間綻出喜出望外的笑容,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婁丞!”

婁丞無語了一下,很想當什麽都沒看到直接走開,可姚莉璃已經迎了上前,兩隻眼睛一瞬不瞬地粘在他臉上,輕輕柔柔地笑問,“我剛看到你們那進了好些人,有一個好像是潘密,對嗎?”

她趕得巧,出門時,正好看到斜對麵潘密和方奇進屋時的背影。

雖然沒看到正臉,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婁丞的好朋友,也是最近為愛跟家裏鬧斷絕關係,鬧得轟轟烈烈的頭條人物,潘密。

婁丞沒馬上回答她的問題,慢吞吞地反手關上門,這才敷衍地“嗯”了聲。

真是的,他不過是想出來透個氣而已,這麽巧就撞見姚莉璃,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早知道這樣,他還不如躲在裏邊被眾人埋汰數落甩眼刀子,也省得一出來,就被姚莉璃這個粘人精纏上了。

“粘人精”這三個字剛冒出來,婁丞渾身一震,跟忽然被雷劈了一下似的,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以前小白也老是吐槽他是黏人精牛皮糖,難道說,在小白的心裏,他的存在,其實就跟姚莉璃差不多嗎?

得出這個結論後,婁丞想到自己對姚莉璃的反感不耐,再對比了一下白祁對自己越發不善的態度,忽然就有些心煩氣躁起來,連帶著臉色也沉了幾分。

姚莉璃已經很習慣看他的冷臉了,對他表情的變化也沒怎麽在意,隻當他跟平常一樣,又在無聲釋放冷氣息逼退自己。

稍稍穩住情緒,她稍稍斂了笑容。請求地問道:“我跟潘密也好久不見了,我想進去和他打個招呼,可以嗎?”

婁丞本就情緒不佳,聞言更是煩躁不已,也顧不上什麽情麵不情麵的,直言不諱道:“有這個必要嗎?以前你和潘密一共也沒說過幾句話吧,連朋友都算不上,裝這個熟就沒意思了。”

姚莉璃臉色一僵,輕輕地咬住下唇,眼底迅速泛起了紅暈。

婁丞昨天已經見過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沒想到今天又來一遍,皺了皺眉,也不說什麽,邁開長腿,在姚莉璃不敢置信的瞪視中走開了。

這要是換成別的妹子,他可能會考慮嘴下留情,可自打他爹住進這家醫院後,這姚莉璃就跟在他身上裝了感應器似的,總能掐著時間,以各種理由出現在他爹的病房裏。

也就是他爹昨天趕人後,這姚莉璃今天才沒來礙他得眼,不然換成往常,這會早就在他爹的病床前了。

忍無可忍的盡頭,就是無需再忍,就算回頭被他老爹揪著耳朵打,他也要做個不怕困難的勇敢丞丞,把討厭的白蓮花綠茶女都趕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