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密低笑了兩聲,又和他開了幾句玩笑話,便轉移話題地說道:“不跟你說笑了,你那個天億會所,明天騰最大的那個包廂出來,你把早上帶去的那群兄弟都招呼過去,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回頭賬記我這邊。”

婁丞聞言一愣,很快就明白了過來,不滿道:“你說的什麽話,人是喊過去的,就算要還人情也該是我還!你別管了,回頭我自己看著辦就好了!”

“那怎麽行?”潘密斂了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道:“一碼歸一碼,你要還是你的自由,我這邊肯定不能沒有表示的。否則白欠了人家的人情,以後要再有需要,我哪好意思再去麻煩人家?”

婁丞尋思了一下,倒也是這個理,也就沒再說什麽了,點頭應了下來,“行,晚點我知會一聲許經理,讓他把大包廂空出來,明天就專門負責接待那群兄弟。”

在吃喝玩樂這件事上,婁丞可以說是他們這幾個人裏的專家戰鬥機,潘密一點都不懷疑他的辦事能力,微笑道:“麻煩你了。”

“嘿,自家兄弟,說這麽見外的話幹什麽?把我當外人了還是咋的?”

婁丞佯裝生氣地咋咋呼呼了幾句,想到了什麽,眼珠子轉了轉,又恢複了往日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賤兮兮地笑問,“對了,你如今也算是抱得美人……不對,美男,也不對……反正,就是抱得你老師歸了,怎麽樣?你打算什麽時候給人家一個名分,順便請我們喝一杯喜酒啊?”

說到這個事,潘密臉上的笑容深了許多,原本摟著方奇的手鬆開,改為去握他的左手,細細地把玩著他無名指上的一顆六爪鑽戒,輕聲笑道:“我們下午去領證了,至於喜酒什麽的,我和老師商量過了,不想大操大辦,到時請親朋友好友聚個餐就算過了。”

猝不及防收了個紅色炸彈,婁丞被炸懵了,腳就定在了原地,走不動道了。

餘光注意他忽然停了腳步,白祁也跟著停下來,見他一副目瞪口呆言語無能的模樣,不禁有些疑惑起來,這貨不是在接潘密的電話嗎?剛剛還好好的,幹嘛擺出一副好像被點了穴的模樣。

婁丞嘴巴張了又張,過了好一會,才陡然爆出一句臥槽,然後就是機關槍掃射般地叨叨逼逼,“不是吧?下午就去辦了?!我說你……你這是不是太趕了點?!這可是結婚大事啊!再怎麽樣也得有個過程吧!而且你倆悄摸摸地領證算啥回事,老盛隱婚,你也要跟著隱婚嗎!?”

“哪趕了?我都等了老師這麽多年,再等下去,頭發都要白了。”

潘密已經很習慣聽他的嘰嘰喳喳的樣子,嘴角維持著笑意,氣定神閑地解釋道:“ 我們沒打算隱婚,就是單純地嫌麻煩,簡簡單單地慶祝一下就夠了,沒必要整得太複雜。”

婁丞無語了一下,重重地歎了口氣,遺憾道:“行吧,既然你倆都已經決定好了,我也沒有什麽可說了,祝你倆白頭偕老,幸福一生吧。”

潘密莞爾一笑,“謝謝。”

掛斷電話後,婁丞苦著臉望向白祁,委屈巴巴地說道:“小白,潘密居然結婚了……”

白祁耳朵沒聾,已經從他和潘密的對話中得知了,見他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不免有些莫名其妙,疑惑道:“你愁著個臉給誰看呢?怎麽,潘密結婚,你不高興嗎?”

“也不是不高興……”婁丞撓了撓頭,一時之間的,也不知要怎麽描述自己眼下這股複雜的情緒,糾結道:“我知道他們肯定會結婚,可這也太突然了,我覺得我有點接受不來……”

白祁更疑惑了,“為什麽接受不來?潘密和方奇相愛了十幾年,如今好不容易有情人終成眷屬,作為他們的朋友,你應該樂見其成才對。”

婁丞幽幽地歎了口氣,“我也沒有不樂見,事實上,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潘密能得償所願……隻是乍然知道他結了婚,我這心裏也不知怎麽的,總有種說不出的寂寞……有可能是我以前太依賴他了吧……”

話說到這,他刻意抬頭看向白祁,見對方正一臉費解地盯著自己,又歎了口氣,越發地鬱鬱寡歡,“算了,不說了,反正說了你也沒法理解我的心情……”

白祁確實沒法理解,好友結婚,不是隻要懷著高興的心情獻上真誠的祝福就行了嗎?這還有什麽寂寞不寂寞的?潘密隻是結個婚而已,又不是不要朋友,也沒去外地,大家都在一個城市裏定居著,以後還不是跟以前一樣照常往來?

本想把心裏這些話直接明說出來,不過看到婁丞一直在唉聲歎氣,他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閉上了嘴。

以前還覺得婁丞是個大大咧咧粗線條的糙漢子,如今看來,這貨的神經也不全是粗,人家還是有多愁善感這一麵的。

不知不覺走到了車前,婁丞按了車鑰匙上的鎖,拉開車門坐進去,隨口問道:“小白,你待會要回哪個家?”

白祁想了一下,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跟兩套房子的差距差不多,無所謂地說道:“隨便,你看哪邊順路就去哪處,或者你把我送到外麵的路口,我自己搭個車回去也行。”

作為定居的城市,他以前在江城也置辦過不少房產,不過後來為了湊五個億給淩筠潼湊,還有湊新公司的啟動資金,他就隻留了市中心和郊區的兩套自用,其他都變賣套現了。

他那兩處住所,婁丞之前都去了好幾次,自然是清楚詳細路線的。

“那怎麽行?你都給我當外送員了,作為你臨時的司機兼保鏢,我得親自護送你到家門口才行。”

說話間,婁丞利索地點了引擎,一踩油門就飛了出去。

白祁也不管他,由他自個兒安排去。

此時還沒到晚上的十點,馬路上的車輛跟白天差不了多少,依然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婁丞順著車流駛到十字路口,正好遇到黃燈閃爍,沒能趕上最後一波,隻得踩了刹車,壓著白線停下來。

“靠!都幾點了,還這麽多車!”

他忿忿地抱怨了幾句,忽然覺得有點渴了,隨手從置物箱裏取了一瓶水出來,擰開正要喝,想到旁邊的人,又放下了瓶子,問道:“小白,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旁邊的人悄然無聲,好一會都沒動靜。

婁丞側眸望過去,就看到白祁仰頭靠在椅背上,呼吸輕淺,雙眼緊閉,也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

車裏沒開燈,光線有些暗,外麵的路燈光線斜斜地照進來,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淺淡的光澤,往日略顯冷硬的麵部輪廓柔化了幾分,多了些許孩子般的稚氣和無害。

婁丞目不轉睛地盯著熟睡中的男人,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輕輕地戳了一下白祁的臉, Q軟Q軟的,彈性還不錯。

仗著對方這會睡死了,婁丞惡從膽邊生,再次伸出罪惡的手,輕輕地揉了一把臉頰,軟軟滑滑的,手感居然比女人還好。

正想再摸一把,前邊的紅燈不知什麽時候轉成了綠色,等在他後邊的司機不耐地按了一下喇叭,嚇得他趕緊收回了手。

生怕這聲喇叭把白祁也給吵醒了,他忙驅車往前行,目光直視前方,努力裝出一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默默地開了一會車,坐在副駕上的男人仍是靜悄悄的,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婁丞暗暗鬆了口氣,還好沒被吵醒,萬一被小白發現自己偷吃他豆腐,非折了他的手指頭不可!

心裏兜著心事,他漫不經心地開著車一路前行,也沒注意到有什麽不妥,直到自家那扇氣派豪華的大門躍於眼前,他才猛地反應過來。

慘了!

說好要護送小白回家的,他怎麽就把車開回自個兒的家了?!

婁丞懊惱地瞪著車外的大鐵門,也不知自己這是魔障了還是怎麽了,難道是剛吃得太多,連腦殼子都一起撐到了嗎?

守在門口的門衛已經認出他的車子,忙開燈開門,畢恭畢敬地站在保安亭外,恭迎太子爺回家。

婁丞看了一眼時間,都已經十點多了,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驅車開了進去。

算了,既然都到這了,索性就讓小白住下來好了,反正他家夠大。

車子停好後,他看了眼猶在沉睡的男人,清了清嗓子,狠下心伸手推了推白祁的肩膀,“小白,醒醒,上樓再睡吧。”

白祁正睡得香沉,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勉強睜開眼,就見到婁丞湊近的大臉盤。

照著往常,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推開,但眼下他困得不行,也懶得跟他計較這麽多,伸手摸到旁邊的車把旋開,半夢半醒地走下車。

婁丞也跟著下了車,見他搖搖晃晃的,路都走得不穩,連忙走過來,虛虛地扶住他道:“你清醒一點,別摔著了。”

白祁掩住唇打了個嗬欠,等腦子清醒了一點,本能地張望前方找回家的路,卻陡然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

困意頓時消了一半,他也不說話,隻拿眼睛去瞧婁丞,用眼神詢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婁丞輕咳了聲,解釋道:“那啥,我走錯路了,不小心把車開回了我家。現在都這麽晚了,不如你將就一下,今晚就在我家住下吧。”

白祁皺了皺眉頭,雖然有點不太高興他的擅作主張,不過既然都已經這樣了,也就沒說什麽,勉強點了點頭。

婁丞還以為他會衝自己發一頓脾氣,沒想到他居然不生氣,還這麽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建議,受寵若驚之餘,竟有點說不出的高興和雀躍,當即領他去了主宅,直接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按亮牆壁上的燈,他招呼道:“你先坐一會,我叫人給你收拾下客房。”

交代好後,他轉身就出了房間,

白祁在門口站了片刻,巡視了一圈麵前這個寬敞得有些誇張的豪華主臥,走進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本以為婁丞很快就回來了,結果在沙發上坐了十來分鍾,門外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剛剛那股子困意又犯上了頭,白祁往後靠向沙發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本想先小憩一會,等婁丞回來了再挪地方,結果這一憩,不知怎麽就發展成了長眠,等他悠悠醒來,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翌日的清晨了。

這幾年一直在疲工作,難得能這麽痛痛快快地酣睡一場,身體帶來的舒暢,讓白祁的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隻覺得之前積累的疲憊,都被這一場深度睡眠給治愈了。

他翻了個身,正想閉上眼再睡個回籠覺,忽然,旁邊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人在翻身的聲音。

他心頭一緊,驀地轉過頭,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張垂著紗幔的大**,竟然還側身躺著另外一個人!

一瞬間,他腦子裏閃過無數娛樂圈裏慣見的醃臢肮髒事,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霍地一下掀開被子坐起了身。

他動作有些大,把背對著他側躺的人給驚到了,揉了揉眼睛,轉過臉望過來,一臉茫然地問道:“小白,你醒了?”

枕邊人不是什麽油膩老頭,也不是什麽長滿褶子的闊太,而是一張無比熟悉的俊臉,白祁重重地鬆了口氣,但表情還是繃著,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質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婁丞這會還沒有完全清醒,抱著被子,慢吞吞地坐了起來,道:“這是我的房間啊,我不在這裏,能去哪裏?”

白祁表情一僵,腦子轉了又轉,總算把眼前的境況給弄清楚了。

是了,昨晚這貨認錯路,把他帶回了家,然後又把他丟在房間裏,好久都不回來。

他原本打算先在沙發上對付一會兒的,後來也不知怎麽就睡著了過去。

理清狀況後,白祁心定了下來,但麵上依舊沒什麽好臉色,冷冷地問道:“我昨晚不是睡在沙發上嗎?怎麽就跑到你的**來了?”

“沙發哪有床舒服啊?我看你睡得沉,就沒叫醒你,直接把你抱到**了。”

婁丞張嘴打了個好大的嗬欠,想起昨晚那段異常艱難的過程,忍不住抱怨了起來,“你還別說,你看著也不胖,抱起來還挺沉的!昨晚我費了老大的勁,好不容易才把你弄上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