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筒那邊的人一直不作聲,淩筠潼也不催促,就安靜地聽著。

盛奕宸更不急了,見他一直定定地舉著手機怪累人的,就擅自拿過來放到茶幾上,轉而剛喝剩一半的溫開水遞給他。

“謝謝。”淩筠潼回了他一眸微笑,接過來潤了口嗓子。

戴嵐雅一直屏氣凝神聽話筒裏的動靜,聽到他那一聲謝謝,立即警惕了起來,“你身邊還有別人?”

她媽媽說了,錄音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要是這事傳出去,她就隻能等著吃不了兜著走了。

這淩筠潼該不會已經告訴了別人吧?

這麽想著,戴嵐雅開始有點慌了,當即撇開那些驕傲的情緒,急聲質問:“淩筠潼,誰在你身邊!?”

淩筠潼被問得一愣,不自覺地望向盛奕宸,盛奕宸則朝他揚了揚眉,讓他自己看著隨便回答。

這就讓淩筠潼有些為難了,之前他每次跟人提到盛奕宸,都是把盛奕宸的身份定為家人含糊地帶過去,那時候盛奕宸不在場,他幹的毫無負擔,而現在人就在旁邊,如果還那麽答,不知道盛奕宸會不會失落?

戴嵐雅不知道他內心的糾結,不耐地催促道:“說啊!誰在你身邊!”

“……”淩筠潼隻得拿起手機舉到麵前,低聲回了一句,“……我丈夫。”

啥玩意兒?

丈夫???

戴嵐雅驀地瞪大雙眼,滿臉的不敢置信,“你說什麽?……你丈夫???”

第一次用這個身份來稱呼盛奕宸,淩筠潼莫名地就有些羞怯起來,低著頭輕輕地嗯了聲。

雖然他應得細若蚊聲,但是戴嵐雅顯然聽到了,也聽清楚了,嬌軀猛地一顫,整個人如遭重錘。

一瞬間,她腦子裏仿佛裝了個彈幕發射器,滿屏都是問號。

淩筠潼結婚了?

什麽時候的事??

他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不隻搖身一變成了新銳畫家,還比她先一步結婚了?!

思緒混亂中,她忽然想起之前淩巧晴對她的警告。

當時淩巧晴對她說,淩筠潼應該是傍上了什麽不得了的大靠山,現在出門都有保鏢跟著,就連商啟之那樣的人也對他客氣有加。

當時她還挺不屑,甚至還惡意地猜測著,淩筠潼雖然避開了被他養姐賣給夏巍那隻臭豬的噩運,但最終還是沒能逃過給人當情兒的下場。

畢竟淩家都破產了,哪個大戶人家願意和一個無錢無勢的落魄公子結婚?最多也就是被包養著玩玩,等過段時間膩了,淩筠潼也就是塊沒用的抹布了。

而如今淩筠潼卻親口說他結婚了,這不是意味著,其實他並沒有給人當情兒,而是正正經經地和大佬結婚了?

戴嵐雅忽然感覺周圍有無形的巴掌,啪啪啪地直接朝她臉上呼,疼得她整顆心都要抽搐了。

原以為沒了淩家的淩筠潼,就是喪家之犬一個,沒想到解除婚約後,人家遇到了比她更好的下家,反而過得比以前更好更瀟灑了。

戴嵐雅眸子裏浮起怨毒,強烈的忌妒,像毒蛇一樣撕咬著她的心。

她就說呢,以淩筠潼這個傻白蠢的心機,怎可能會想到要電話錄音當證據,原來,人家背後是有高手指點的。

就是不知這個廢物的運氣為什麽這麽好,變成新銳畫家也算了,畢竟他確實有這個實力,但憑什麽他就能找到這麽強的靠山,而她卻攤上了陳申鳴這樣的垃圾直男?

戴嵐雅咬緊了牙,忍住眼中的酸澀和心中的瘋狂妒意,僵硬地問道:“淩筠潼,這個錄音是你老公讓你弄的吧?”

淩筠潼連忙否認,“沒有,這事和他沒關係!”

戴嵐雅輕哼了聲,“你騙誰呢?就你那個腦瓜子,要不是你老公提醒,你能想到要錄音?”

淩筠潼抿抿唇,不想和她糾結這個問題,直接道:“沒有就是沒有,你有事就說事,別扯別人。”

“嗬嗬,有了老公撐腰就是不一樣啊,連說話都硬氣起來了。”

雖然戴嵐雅知道自己現在有求於人,不該再端著架子冷嘲熱諷,可她真的憋不住。

她現在心裏就像被一壇子酸醋浸透,火燒火燎地折騰著她,不做點什麽泄憤,她真的會被妒意逼瘋。

淩筠潼聽出她話中的譏諷,頓時也有些不高興了,皺眉道:“我先掛電話了,等你能好好說話的時候再談吧。”

說著就想摁斷電話,戴嵐雅感覺到他不是說說而已,心裏一驚,失聲叫道:“等一下,別掛!!”

淩筠潼動作頓住,盯著屏幕看了幾秒,淡淡地說道:“那你能心平氣和地說話麽?如果不能也別勉強,我們可以改天再聊。”

他仍是那副溫溫吞吞的語氣,眉目凜然正氣,透著著少見的從容和沉穩,相比之下,戴嵐雅剛才的失控就顯得那麽地蠢,那麽地氣急敗壞。

盛奕宸眉淺淺挑起,看著他的眼神眸子裏多了幾分讚賞。

他家的阿潼雖然軟萌可愛,但生氣的時候也是很有男子漢氣概的。

怎麽辦?

他好像越來越愛他了。

這麽想著,盛奕宸就有點克製不住了,傾身湊到淩筠潼的臉頰邊,趁他不注意,飛快在他唇角落了個印。

淩筠潼冷不防又被他偷襲了,手一滑,手機啪嘰一下摔了下來,砸到他腳下柔軟的地毯上。

戴嵐雅聽到裏麵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雜音,正疑惑著,就聽到話筒裏傳出淩筠潼鎮定的聲音,把她磋磨老半天都還沒說出來的事直接攤開了,“你打這通電話過來,是為了和解吧?”

戴嵐雅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答道:“是……”

“如果你們願意消停不去告劉姐,並且把這事永遠翻篇再也不提,我這錄音就是隻有我們這幾個人才知道的秘密,你覺得如何?”

“不行!”戴嵐雅立即拒絕,咄咄逼人道:“你得把錄音徹底刪除,不然誰知道你會不會泄露出去?”

“你隻能相信我。”淩筠潼停了停,字句清晰地說下去,“這事說到底本來就是我們在理,是你們無理取鬧妄想搶別人的錢!我現在願意和你亮底牌,就是打算息事寧人不想把事情鬧大,不然真等對簿公堂,除了我手上的這個錄音證據,你們戴家的每一個傭人,都可以成為我的呈堂證人。”

戴嵐雅臉瞬間煞白,張口結舌。

淩筠潼握著手機,徐徐道:“還是說,你覺得我不該對你手下留情,直接痛下殺手會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