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將軍,子書大人又開始信香紊亂了。”小廝慌慌張張地裝進蘭溪竹的房間,“可要傳醫官?”

蘭溪竹淡淡點頭,“去吧,給他看一下。”

說實話,這些事情其實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想必齊淵現在在皇宮已經把結契洗了,兩個人之間締結的契約突然被摧毀,子書玨這邊不受到波及是不可能的。

他本來身子又弱,出現信香紊亂也很正常。

隻要別再像他剛從江南回來的那幾天那樣……

蘭溪竹坐在自己的臥房中給齊珩寫信,信的內容大抵是他在南梁一切都好,到底也沒把子書玨捅出的簍子告訴他。

前一天晚上鬧出的事情不光彩,子書玨夜闖皇宮的事情也被南梁那邊壓了下去,應該也是不想讓世人知道。

左思右想,蘭溪竹還是不放心,於是衝著屋外的人喊了一聲,“找人去皇宮一趟,我想去拜訪南梁陛下。”

“是。”

他和齊淵好久不見,他也很想知道現在的齊淵過得好不好。

齊淵自然是願意見他,他大概知曉蘭溪竹是偷偷跟來的,於是沒有張揚,隻叫人開了宮中的小門,放人進來。

蘭溪竹踏入晨華殿的時候,周圍彌漫的都是苦澀的藥味。

有一抹淡淡的血腥味,若有若無的,要不是他久經沙場,未必能聞得出來。

大抵是剛洗完結契留下來的血味,齊淵沒少受苦。

門口掛著戰鎧和一柄利劍,想是陸沉戟在裏麵。

珠簾後邊,身形高大的陸將軍遮住了齊淵的身子,將人全部攬在懷中,一口一口地喂他喝藥。

“太苦了……”

陸沉戟小心翼翼地托著他,生怕碰到他頸後的傷口。“拿蜜餞來。”他壓低這聲音衝著身旁的宮人說道。

身邊的宮人立馬將早已準備好的東西遞了上去。

齊淵苦著臉將東西咽了下去,然後又喝了幾口水,這才慢慢地躺了下來。

蘭溪竹一直在珠簾外看著,沒有打擾到兩個人。

直到齊淵將要閉目養息的時候,他才注意到了門外的人。

“蘭將軍!”齊淵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怎麽這個時候來了。”他以為蘭溪竹明日才能來的。

蘭溪竹怔了一會兒,想要跨步走進去,卻被陸沉戟陰沉的眼神製住了。

陸沉戟憎惡每一個南衡人,尤其是他這種達官顯貴,看著和子書玨像是一丘之貉。

見狀,齊淵給陸沉戟遞去了一個安心的眼神:“沉戟,這位是南衡的蘭將軍蘭溪竹,他在南衡的時候待我極好,還從北狄人手裏救過我的性命。”

陸沉戟聽完這話麵色稍霽,輕輕撫摸著齊淵的手背,並且衝著蘭溪竹點了點頭,以示歉意。

蘭溪竹微笑回應,走了兩步路,來到了齊淵的身邊。

“已經洗去了嗎?”

身旁的宮人立馬給他搬來了張椅子,蘭溪竹坐在了齊淵的身側。

“嗯,那師傅動作很快,我也沒疼多久。”

“你莫要見怪,我想多嘴問一句,子書玨給了你一瓶雪椿,”蘭溪竹不僅觀望著他的神色,還觀望著一旁陸沉戟的神色,“你可以用到生產,生產後再洗去結契,還能少受這些苦。”

“何必急於一時呢?”

齊淵也先是望了身旁的陸沉戟一眼,然後猶豫著開口道:“我把那瓶雪椿給扔了。”

“扔了?”

“準確地來說,是打碎了。”齊淵垂下眼簾,“他走的那天晚上。”

蘭溪竹臉上露出一抹赧色:“給你們添麻煩了。”

“他對於我來說,又豈止是麻煩那麽簡單。”

齊淵抬了抬手:“你去寢殿歇會兒吧,我想和蘭將軍說會兒話。”

陸沉戟微微點頭,站起身來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蘭溪竹觀望著他的背影,低聲開口:“你現在,放下了嗎?”

齊淵眼神有些發空,他不自覺地輕輕碰了一下脖頸,刻骨銘心的疼痛讓他不敢忘記,這些傷痛和絕望都來自於誰。

“要是沒放下,也不會洗去結契了。”

“他現在很後悔。”蘭溪竹接過了宮女倒的茶,輕輕抿了一口,“傷得也很重。”

齊淵的眨了一下眼,輕蔑地笑了一聲,“又不是我做的。”

“他現在成天吊著一口氣,看著半死不活的模樣,讓人來氣。”

蘭溪竹知道子書玨是多麽才華橫溢、運籌帷幄的一個人,所以見他日漸頹靡自甘墮落,才會感到無比的可惜。

“他死了……也難解我心頭隻恨,我和他的事情是一輩子都過不去了,見麵也隻能是仇人,叫他不必費心挽回了。”齊淵望著自己喝過的藥碗,“況且,我和他現在確實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作者有話說】:今天就隻有一章半的量,鄉下不太好打字。等我明天補上另外半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