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華殿中,自打子書玨走了之後齊淵就開始心神不寧。
他不知道是信香的緣故還是自己……
陸沉戟大概也看出來了,於是披上了外袍,自覺地站了起來。“臣等大婚之後再與陛下同寢,陛下先休息,臣去外邊守著。”
他的背影有些狼狽,齊淵心裏又酸又澀,想要攔住他,卻缺少那份勇氣。
或許他真的應該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事情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齊淵愣愣地坐在榻上,手裏握著那個小玉瓶。
這裏麵裝的都是雪椿,是當初要了子書玨半條命的東西。
為什麽子書玨這麽對自己,到頭來他還要讓人覺得是自己欠了他的?
齊淵盯著這瓶雪椿萃取液,眼神猛然發狠,將瓶子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瓷瓶立馬四分五裂,濃鬱的雪椿氣息瞬間彌漫了整個寢殿。
齊淵差點暈了過去。
屋外的陸沉戟聽見這聲響動,立馬衝了進來,在聞到雪椿的氣味的時候皺了皺眉,然後衝到了齊淵的身邊。
“陛下,陛下……”
齊淵眼神迷離地看著陸沉戟,他兀然伸出了雙手:“帶我走。帶我走……”
他像是將要溺亡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浮木。
“好,好……”
陸沉戟連忙點頭,然後將他打橫抱了起來,肅穆地對著下人們吩咐道:“等會兒把這一塊收拾了,不要留下任何味道。”
這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下人們連連點頭去辦。
齊淵精神不振地靠在陸沉戟懷裏,嘴裏喃喃道:“對不起啊……沉戟。”
陸沉戟深吸了一口氣,“陛下,本就是我一廂情願的。”
齊淵勉強和睜開眸子看了他一眼,然後陷入了在沉睡中。
對方將他抱到了偏殿的寢宮中,片刻不離地守護著他。
陛下當然可以心裏沒有他,但是不可以有子書玨。
從身份上還是人品上看,子書玨都不是齊淵的歸宿。有那段孽緣就夠了,他們之間不需要好聚好散。
陸沉戟從前還以為是子書玨一意孤行強迫了齊淵,是子書玨將他囚禁在相府羞辱整個南梁王室。
但是現在看來明顯不是這樣。
陛下對那賊人……有情。
他不知道子書玨做了什麽讓陛下這般念念不忘,他現在真的很想手刃了子書玨。為什麽,既然都得到了他的心,還不好好對他。為什麽,既然陛下那麽喜歡他,還要傷了他的心。
後半夜,下人來傳消息。
“將軍,驛館那邊一切安好,隻不過東南院裏好像出了事兒。”
陸沉戟本來想要讓下人小聲說話,怕擾了齊淵休息,但是他聽見了齊淵紊亂的鼻息。
陛下在偷聽。
陸沉戟歎了一口氣,向下人示意:“你繼續說。”
“是南衡使臣,好像是高燒不退,宮裏已經派人過去看了。”
“他身中一箭,自然體虛。”陸沉戟答道。
“不盡然是這樣,太醫那邊兒傳來的消息,子書大人從江南回來之後就一直精神不振,身體不好。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誰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
陸沉戟眯了眯眸子:“很嚴重?”
“現在還高燒不退,有可能危及性命。哦……聽說他之前還自殘,將自己的香腺毀去了一半,這才這般虛弱。”
不是自殘。
是給齊淵準備的信香。
剛剛被打碎的那個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