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子書玨著實無趣,每日不是待在相府看看醫書,就是出府和齊淵一起去挑些孩子的小玩意。

齊淵每次出府都很高興的樣子,子書玨不得不承認這人比剛到府上開心多了。

至少現在出府的時候是希望跟著自己,而不是避著自己了。

前線的消息久久不傳來,子書玨估摸著,塞北那邊應該已經打完了。

看來這次確實不需要他北上支援了。

還好,若是真的叫他去,他才有心無力呢,畢竟自己在衡都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阿淵,累了的話就找個地方歇歇吧。”這是一家玉飾店,裏麵的各類玉製配飾琳琅滿目,齊淵一進門便沒移開過眼睛。

“不累。”

齊淵摘下了一對玉佩,上麵雕著一對鴛鴦,下麵綴著藕粉色和青綠色的流蘇,一看就是一對。

“王爺的眼光極好,這是給乾君和坤君用的。”因為價格高而且適用的人少,這對玉佩已經堆放在那吃了幾年灰了。

想來想去,南衡裏沒有比子書玨和齊淵更適合這對玉佩的了。

齊淵拿著這對玉佩,滿眼期待地望著子書玨。

這眼神讓子書玨覺得心中一塊柔軟的地方被觸碰到了,於是溫柔地笑笑:“你喜歡,就讓掌櫃的包起來。”

他給身邊的掌櫃的使了個眼色,“王爺看中了這對玉佩,回頭來相府領銀子。”

“是是是。”那人點頭哈腰。

要說左相府清貧,這右相府簡直是富可敵國。

蘭家的清廉家風可是一代又一代傳下來的,而子書大人是近年來的新秀,因為他自己這一輩才起來,而且皇上又厚愛,所以他自然也要給自己留點家底。

子書玨出手闊綽,尤其是碰上齊淵和孩子的事情。

碰上這樣的大顧客,掌櫃自然喜上眉梢。他立馬叫人將玉佩包了起來,並且給二人帶去了二樓的包間。

這兒風景好,還能聽曲品茶,文人墨客和風雅之士喜歡來這吐酸話。

齊淵不知道子書玨的文采,卻猜得出來這幾年前的狀元郎必定不是俗人。

“子書……哄我睡吧。”

齊淵靠在了子書玨懷中,眼皮子又在打架。

子書玨刮了瓜他的側臉,“又犯懶,十九的人了還要人哄著睡。”

“求你了……”齊淵的聲音已然像是睡著了,還在強撐著說話,“沒人哄過我。”

子書玨一怔,然後伸出手來,像拍孩子似的哄齊淵入睡。

午後的暖陽照在人身上,窗邊是一條小河,偶爾傳來市井夫妻的拌嘴聲和婦人洗衣的敲打聲,清閑卻不會冷寂。

有這麽一刻,子書玨似乎改變了注意——無論如何他都要把齊淵留在他的身邊。

子書玨回了府,前線的戰報也送到了。

“大人,鎮西候……殉國了。”

政客們的眼神有些悲憫,又有些慷慨:“可憐了他一生駐守西疆,卻死在了塞北。”

“從今往後,蘭家隻蘭溪竹一人,陛下也可放心了。”

“他大哥的左相府還在,陛下怎可高枕無憂?”

他們聊的內容卻來越接近大逆不道的昏話,還是子書玨打斷了他們,“諸位,”他的眼神如鷹隼般一掃而過,“慎言。”

底下安靜了下來。

旁人不知曉,子書玨卻一清二楚。

齊珩從來沒忌憚過蘭家,他也從來都不想讓蘭溪竹難過。

可是陛下從來都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意思,才和蘭將軍耽誤了這麽多好時候。

蘭溪圳一死,蘭溪竹該傷心死了。

但願陛下這次別說錯話了。

子書玨眼睛一眯,“明日我進宮一趟。”

就算自己不請旨,齊珩也肯定耐不住召他,還不如自己主動去了。

齊淵得知鎮西候戰死的時候同樣驚訝得很,“蘭將軍得十分自責了。”

“嗯。”子書玨答道,“你有機會去拜訪拜訪左相府吧,蘭將軍也是可憐人。”

“你這下不懷疑我和蘭將軍有染了?”

子書玨被嗆了一下,無奈心想,過去為難齊淵的種種說辭隻不過是找個借口在**折磨他罷了。

“殿下,我錯了。”子書玨提前道歉,“從前是我對不住你。”

以前有很多次子書玨下手太重,將他折磨得想死。

不過齊淵也不想過分追究子書玨的過錯,日子是朝前看的。

“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齊淵的聲音輕輕的,手悄然環住了子書玨的腰。

子書玨挑眉看著他。

“信感期前期跟我說一聲,讓我做個心理準備,不要再像上次一樣了……”

他相信自己是子書玨的第一次。

但是對方有時候太過凶狠,他不知道是不是子書玨是乾君的緣故。

齊淵的身子骨吃不消這個。

子書玨神色一滯,低下頭來埋在他的頸窩。“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沒事,睡吧,明早你要早些上朝來著。”

兩人和衣而眠,子書玨抱著齊淵睡,又怕壓著齊淵的肚子,所以往外挪了挪。

次日,子書玨穿上朝服早早地見齊珩去了。

下朝之後,子書玨毫無例外地被留在了晨陽殿。

齊珩頹喪著頭,不太專心地盯著自己的筆尖看,一份折子能看好久。

“微臣參加陛下。”

子書玨跪倒在齊珩案桌前,行了參拜禮。

“起來吧,這裏沒有外人,”齊珩怔怔地說道。“蘇未辰說老六有孕了,恭喜你。”

子書玨垂下頭來,淡淡輕笑了一聲,“謝陛下。”

“朕叫江德清去庫房裏挑了一隻翡翠長命鎖,算是朕這個舅舅的一點心意。”

“陛下不追究寧王殿下的過錯了嗎?”

子書玨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話語中有些許試探的意味。

“他在你府上還算老實安分,朕追著他一個沒有實權、嫁作人夫的王爺不放幹什麽。”齊珩的聲音威嚴低沉,卻透著些許疲倦,“齊淮不識好歹,除了他以外,齊淵是朕唯一的弟弟了。”

齊珩不是什麽注重手足情深的人。

子書玨察覺出些奇怪:“陛下近日有煩心事?”

齊珩抬起眸子看向他,“子書,他會不會怪朕,讓他三哥北上支援?”

不然他三哥也不會死得那樣淒慘。

大半輩子都在駐守南疆的鎮西侯,竟然被埋在了塞北的一場大雪裏。

被挖出來的時候,屍骨都僵了。

【作者有話說】:關於三哥之死是在隔壁皇帝那本第49章,寶貝們有興趣可以重溫一下這裏是怎麽回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