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出於私心，他是想要的。
但是他並不能夠要，因為他不可能在未來的雨露期裏，靠著思念子書玨的信香過活。
那樣子他會瘋的。
齊淵別過了頭去，“再說吧。”
子書玨眼底晦暗，但是沒有再說什麽了。
兩個人緊緊地貼著彼此，好像這樣就能把自己的溫度傳給彼此。
兩個可憐的人，靠著這樣簡單的方式互相取暖，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心中多一些安全感——安慰自己這世上總有人愛著自己。
齊淵緩緩將自己的手放到了小腹上，現在他的肚子還是平坦的，但是他能夠感受到這裏麵傳來的力量。
那是他和子書玨的孩子。
這一晚上，齊淵徹夜未眠。
大抵是因為心中藏了事，所以翻來覆去地誰睡不著覺。
知道晨光熹微，齊淵才緩緩地陷入了淺眠。
子書玨起床的時候沒有驚醒他，而是輕手輕腳地坐了起來，將他的被子掖了掖。
他的眸光一淡，喚來了帳外守夜的下人。
“去請，蘇貴妃一趟。”
下人雖然不解為什麽要突然找蘇貴妃過來一個臣子的營帳，但還是照做了。
子書玨散去了眾人，準備迎接齊珩的寵妃——貴妃蘇未辰。
“微臣給娘娘請安，娘娘金安。”
和想象中的鳳儀萬千的貴妃娘娘大相徑庭，雖然蘇未辰模樣極好，但是看上去盛氣淩人，不好相與。
她穿著一襲紫色鳳袍，頭頂上的雙鳳金釵晃動不停，雙頰上浮著層淡粉色，可見其人是忙著趕來的。
蘇未辰見到子書玨的動作，忍不住嘴角一抽。
“你要是少在本宮安睡時打攪，本宮就真的萬福金安了。”她心中暗自腹誹，這一對君臣真是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平日裏跟著齊珩折騰也就罷了，現在還被子書玨折磨。
蘇未辰開口更是叫人驚掉了下巴，這哪裏是嬌柔的女聲，分明就是個男人的聲音！
“微臣有罪，叨擾了娘娘。”
“哎得了得了。”蘇未辰打了個哈欠，“什麽事，說吧。”
子書玨還維持著得體的模樣，“微臣想請娘娘給夫人把脈。”
“夫人？”蘇未辰眼睛睜大了幾分，“寧王？”
“是。”
子書玨給他遞去了一個眼神，“殿下最近多思嗜睡，微臣擔心他。”
蘇未辰走近了幾分，看到了齊淵雪白的脖頸。
“你還沒和他成契？”
那目光中充滿了濃濃的“瞧不起”。
和一個坤君成親了那麽久還沒有和他成契，子書玨該不會是不舉吧？
被蘇未辰盯著幾息時間後，子書玨麵子上有些掛不住，“娘娘……”
“行了，別這麽叫我了。”蘇未辰聽著都要起雞皮疙瘩了，平日裏宮人這麽叫也就算了，他和子書玨都多熟了，還這麽裝模作樣的。
事實上，蘇未辰並非什麽貴妃娘娘，這隻是掩飾他身份的一個假身份罷了。
齊珩並未將他當妃子，他也不是齊珩的男寵。說得好聽些自己是齊珩的心腹，難聽些他就是齊珩的禦醫。
最近齊珩越來越過分，不僅讓他幫忙看齊珩的病，還讓自己幫忙看蘭溪竹的病。
他都快忘了自己進宮的初衷了。
他還記得自己是想要享清福來著。
子書玨收回了目光，“蘇兄，煩請。”
這屋子在一刻鍾前點上了安神香，齊淵不會被他們的動靜給驚醒。
蘇未辰歎了一口氣，坐到了床邊，搭在了齊淵的手腕上。
他眉頭深鎖，胸脯劇烈地起伏了兩下，然後用一種及其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了子書玨，那目光中摻雜著驚歎。
“子書，你沒和他成契吧？”
“沒有。”子書玨搖搖頭。“所以蘇兄也發現了不對勁嗎？
“什麽不對勁啊！”蘇未辰口幹舌燥的，“他有孕了你不知道嗎？”
子書玨怔了一下。
“看來是我想的那樣。”他喃喃道。
“你瞎嘀咕什麽呢？”蘇未辰衝他招了招手，附耳道，“還得是你啊子書，這邊都成親懷上了，齊珩那邊，人家還對他橫眉冷眼的呢。”
子書玨：“……”
“你這得多凶猛，沒成契都能讓他懷上。”蘇未辰也嘀咕了一聲，“你有什麽妙招嗎？我得寫進我的醫術裏。”
子書玨默然不語。
過了片刻，他小聲地對蘇未辰說了一句話，驚得對方立馬跳腳。
“要是論誰更下流，齊珩都要在你麵前甘拜下風。”
子書玨勾了一抹唇，“蘇兄，這事兒先別傳出去了。”
“我能傳給誰，齊珩最近正忙著塞北的戰事呢。”蘇未辰歎道，“我宮裏冷清得很，我都想要逃到軍營去了。”
子書玨道：“未嚐不可，陛下有蘭將軍陪著。”
蘇未辰：“……”
他緩了緩神，問道：“這件事齊淵自己知道嗎？”
“應該是知道的。”子書玨坐到了他的床邊，指腹劃過齊淵的側臉，“他已經推拒過我好多次了，而且最近老是讓我給他信香，很容易受到驚嚇，還很嗜睡。”
在意識到“推拒”的東西是什麽的時候，蘇未辰的麵色微微一變。
“他竟然肯給你生。”
“不知道肯不肯，說不定正在密謀著打了這孩子。”
“他若是不想要，你絕對攔不住，你又不能派人在他身邊一天十二個時辰看著他。”
“未嚐不可。”子書玨溫柔地看著齊淵的臉，“隻要我想要。”
蘇未辰張了張嘴，還是把想說的話吞了下去。
罷了，這件事跟他無關。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這人了，他能做出多瘋狂的事情自己都不驚訝。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和他攤牌？”
“不。”子書玨理所當然道，“等他什麽時候願意跟我說了再說吧，我並不擔心這件事情。而且我很想看看他想要幹什麽。”
蘇未辰給自己重新帶回了金色鑲翠護甲，望著他這樣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忍不住出聲潑涼水：“你過去做什麽我不管你，但是你別讓自己後悔。”
他不是沒見過有人愛而不得的樣子。
先前使勁折磨，然後再使勁對他好，卻發現已經無濟於事了。
【作者有話說】：蘇蘇來啦，又是一個老朋友。看過隔壁齊珩蘭溪竹那本的應該知道蘇未辰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