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淵重重地推開了他,抽出了袖中藏著的短匕,掄起胳膊向後一滑,這速度本不算太快,但是身後的人跟定在那裏似的一步沒挪,右臂上被硬生生劃了一刀。

鮮血頓時噴薄而出,這一刀劃得狠,子書玨卻眉頭都沒皺。

“殿下何必惱羞成怒。”他也不管自己胳膊上的傷口,望著呆愣住的齊淵,他冷冷開口道,“殿下莫要跟我說,您當真心屬於蘭將軍。”

齊淵手裏的匕首悄然落下了,“你在胡說什麽?”

“我說什麽,殿下不心知肚明嗎?”子書玨拖著還在滴血的胳膊,一步又一步向他走來,“這些日子來,我那麽費盡心機討好殿下,不分日夜地照顧殿下,還不如蘭將軍替殿下伸的兩次援手。”

齊淵望著他的胳膊,最終還是心軟。

“你先回營帳,我給你包紮傷口。”

子書玨眼尾泛紅,眼角似乎有淚,泛著瑩潤的光。他伸出左臂環住齊淵的半邊身子,不安地在他頸窩出拱了拱:“殿下心疼我嗎?”

齊淵終究還是有愧於這一刀,於是也就任由他的動作。“你方才為什麽不躲?”

“躲了做什麽?”子書玨親了親他的臉頰,“定是要讓殿下出了這口氣,不傷得重些,殿下怎麽心疼我。”

“你就是打量著我心軟!”

齊淵聽到這句話後語氣又不自覺地加重了。

“殿下……”子書玨抬了抬自己受傷的這條胳膊,雖然沒再言一字,卻將想要表達的意思都寫在臉上了。

齊淵調穩了鼻息,攙扶著子書玨,轉向了回營帳的方向,“先回去吧,再晚點回去,你這條胳膊就別想要了。”

看來,他得想著如何和蘭溪竹保持距離了。

現下不少人認為他和蘭溪竹之間有私交,話說的好聽些是酒逢知己,難聽的就得說是有私情了。

他一個坤君,如何能夠跟一個尚未娶親的將軍之間有能讓人議論的交情呢?

隨行的有宮裏的太醫,一看子書玨受了這麽重的傷,嚇得尾音都上挑了,“大人這幾日切勿碰水,定要飲食清淡啊。”他擦了擦額前的汗,“要是再晚些,大人的右臂怕是不保了。”

誰知子書玨聽到這話後並沒有多心驚,反而是一臉淡定。“有勞太醫。”

齊淵在一旁,絞著自己的衣袖,也不出聲。

子書玨沒告訴旁人這傷是怎麽來的,但是他們二人卻心知肚明。

“殿下。”子書玨望著低著頭的齊淵,用左手拍了拍身邊的軟墊,“你離我這麽遠做什麽,還在怨我嗎?”

他見對方還是沒有反應,於是起身向齊淵走過去,單手就撈起了他的腰,在對方不情願的眼神注視下將人放到了軟榻上去。

“殿下總該休息吧?”子書玨揉了揉他的臉,“你這是在跟誰置氣呢?”

齊淵別過了頭去,“子書玨,北狄首領的事情你當怎麽解決?”

“能怎麽解決?”對方輕笑了一聲,“九慧在這位子上做得夠久了,忘記了自己的本分,蘇木旗的首領位高權重,也該換人當當了。”

齊淵的瞳孔驟縮,“這種事情你也能做主?”

“我當然做不了主了,”子書玨用手梳了梳他的頭發,“但是我能讓能做主的人去做主啊。”

這人隻有一個——齊珩。

不愧是聖上跟前的大紅人,當真是一手遮天。

不過那九慧也算是死有餘辜,他隻是北狄王手下最大的首領而已,也敢肖想自己。哪怕是北狄王室的人想迎娶南衡的皇室嫡出弟子,也得割舍不少好東西給他們。

齊珩那關能過去,子書玨這關也絕對過不了。

齊淵想,子書玨今日如此動怒,是為了自己的顏麵,還是為了自己?

不過他問不出口。

“我叫下人們煨了羊奶,等會叫他們端給你,你今日受驚不小,喝了暖暖身子吧。”子書玨摟緊了齊淵的腰,又釋放了些許信香。

齊淵感覺臉上有些熱,推開了他。

“不用信香了。”

“嗯?”子書玨抵著他的額頭,“你如今這般厭惡我?”

“不、不是。”他難得說話打劫,齊淵轉過身子,指了指他的胯,“你那兒……”

子書玨低下頭看去,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這聲音讓齊淵的臉更紅了,宛若那熟透了的水晶蝦。

“殿下,我還傷著,能對你做什麽。”

他傷的隻是右手,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不過齊淵到底也沒有開口說出來,而是悶悶著不講話,自己解了衣帶鑽進了被窩裏。

子書玨側臥的時候右臂不能壓著,但他又想抱著齊淵睡,於是隻能睡裏側。他用左手將人拽出了一點,“給你夫君留點位置。”

他這偶爾耍滑嘴還真讓人……討厭。

齊淵捂住了耳朵,心跳卻急了幾分。

子書玨沒有立馬陪他睡覺,而是點了一盞油燈,翻閱起了古籍。

因著傷而手不能書,所以他也沒辦法做批文,隻能一頁一頁地這麽翻下去,書頁的聲音混合著齊淵均勻的呼吸聲,看上去倒也是溫馨祥和。

淡黃色的油燈光照著子書玨的臉,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投下了一片陰影,子書玨的美人尖兩邊飄著兩撮龍須,眼角一顆淚痣,當真是美極。

美得不像是乾君。

可那強大有威壓的雪椿氣息又不能讓人忽視。

次日,齊淵醒得很早。

他下意識地摟住身邊人的肩膀,卻意外地摸到了一片濕潤。

齊淵猛然驚醒,看著自己的指尖上沾滿了血。

子書玨的傷口裂了。

他幾乎失聲,愣了幾息時間才想起來將人喚醒,然後忙不迭地叫下人去傳喚太醫。

相比於齊淵的大驚失色,子書玨這個當事人顯得沒那麽慌張。

反而寬慰起了齊淵,“殿下,不關你事,你不用慌。”

此時的齊淵已經換好了衣服,他隻感覺自己的掌心間還竄著一股血味,“我昨晚是不是壓著你了?”

“沒有。”

子書玨搖了搖頭,將人攬進了懷中。

“都說了不是你的錯了,”他在齊淵耳邊吹氣,“我昨晚自瀆了一次。”

“你……”齊淵錯愕道,“用右手?”

“沒,但是動作太大了,扯裂了傷口。”子書玨一臉無辜,“殿下昨晚睡著之後沒收著信香,要不是我定力好,就把你拍醒……”

“好了,你別說了。”齊淵也不知道是該怒還是該羞,直接打斷了他的昏話。

【作者有話說】:往騷gong的路上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