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正說話,忽然餃子館的屋門打開,有兩個人挑開門簾走了進來。
這兩個人個子很矮,頂多也就一米五左右。
但看樣貌,年紀應該都在30歲上下了。
兩人抬著一個洗臉盆,一進門,就咣當一聲扔在地上。
老板娘走過來,彎腰把盆撿起,說:
“老樣子?”
兩個矮子圍到火爐邊烤火,說:
“餃子多加二斤,媽的,今天要累死了。再來一瓶二鍋頭。”
“好嘞,一共六斤牛肉餃子,一瓶二鍋頭。”
我扭頭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紅桃九。
紅桃九衝我點了點頭。
我們都看出來了。
這倆人應該就是從剛才的餄餎館裏出來的。
因為他們的腳上,都沾著潮濕的泥土,跟我剛才鞋底上踩到的一樣。
看來,找到這段地下防空洞入口的,不光是我們,還有這幾個人。
而且,他們應該已經在地下開始挖掘了。
餄餎館應該就是他們的掩護。
這也能夠解釋的清,為何餄餎館不營業,而且他們的午飯,居然要出來買了。
我心裏暗笑,這些人不管是什麽背景,做事可真是挺糙的。
但凡是細心一點的人,都能一眼就看出來這餄餎館不對勁。
很快,他們的餃子做好了,六斤,裝了大半個洗臉盆。
一個矮子把酒瓶子揣進懷裏,兩人抬著洗臉盆,離開了餃子館。
屋子裏的那些人繼續吃喝說笑,也沒人注意到他們。
我和紅桃九吃完,結了賬,起身離開。
出門紅桃九就把孩子又抱起來,我們一行三人,打了一輛車,找地方給孩子買了套新的棉服,又買了一雙新棉鞋。
我問紅桃九:“這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走南闖北這些年,這樣的孩子見多了,幫一把肯定是要幫的。
可管得了一時,怎麽可能管一世?
紅桃九蹲下身,說:“孩子,你有爸爸媽媽麽?”
孩子搖搖頭。
“那你平時住在哪?”
孩子又搖了搖頭。
孩子低著頭,一臉的茫然。
紅桃九眼圈又紅了。
她牽著孩子的手說:“走,跟姐姐走吧。”
就這樣,我們帶著孩子,又打了一輛車,回到我們住的旅店。
紅桃九關上門,給孩子洗了澡,剪了頭發,捯飭了整整一下午。
我在我自己的房間裏,琢磨那家餄餎館。
我決定等天黑之後去看看。
我斷定玄機應該就在餄餎館的廚房裏。
傍晚的時候,紅桃九終於忙活完了,她敲門來到我的房間。
“孩子呢?”
我問。
“睡著了。”
“你打算怎麽辦?”
我問道。
“怎麽辦?去看看啊,餄餎館肯定不對勁,那兩個矮子是打洞的,目標應該也是盛京銀行。”
紅桃九說。
她跟我想的一樣,不過我剛才那句話,是指那個孩子。
我們沒辦法一直帶著她。
“你是說那孩子?”
紅桃九看出了我的意思。
我點點頭。
她歎了一口氣,說:“天寒地凍的,不管她就凍死了,能管多久算多久吧。不行的話,等忙完,送福利院。“
看來也隻好如此。
很快,天就黑了下來。
我們計劃這就出發,去餄餎館看看。
我換了一套黑色的夜行衣。外麵裹上了一件軍大衣。
她也換了一套緊身的衣服,背上了一個雙肩包。
按理說,我們都是榮門,都是賊。
但實際上差別很大。
他們是做倒鬥的,主要的本事是分金定穴,偷墳掘墓。
就如白天的時候在盛京銀行東麵的小公園。
在普通人眼裏平平無奇的東西,紅桃九就能看出門道。
但他們開門撬鎖、順手牽羊、高來高往的本事,卻跟我差的很遠。
否則的話,也不會打不開陳冬梅家的那個保險櫃的密碼鎖。
所以說來,這件事,還真的需要我和她合作、配合。
找到防空洞的入口,從地下潛入盛京銀行的保險櫃,是她的專業。
進去之後,打開鎖頭,拿走我們要的東西,是我的強項。
我們沒走門,從窗子跳了出去。
窗外是一條狹窄的小巷,我當初住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好了。
我們沿著小巷走了一陣,穿過一條馬路,鑽進了另外一條胡同。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來到了盛京銀行東側的小公園。
深冬,天冷,太陽落山之後更是冷的厲害。
所以這時間,小公園裏已經沒人了。
對麵那些小飯館,也基本都關燈打烊。
飯館門前的街上,幾根路燈亮著,燈光昏黃。
零散的,有雪花在燈光中飄著,看來是要下雪了。
我們沿著陰影,繞到了那片飯館後麵。
後麵是一個兩層樓的商場,叫市場,年頭有點多了,從外麵看,有點破。
商場裏主要都是賣服裝鞋帽的,這些年整個天豐搞建設搞發展,拔地而起了很多新的商場,因為這裏過時了,太舊了,所以生意不大好。
很多商戶都撤走了,所以這裏也半死不活。
現在這時間,早就打烊了,這幢兩層的商場,一片漆黑。
我們繞到了餄餎館的後麵,後麵有一扇窗,裝著鐵柵欄。
旁邊是一扇防盜門,漆麵斑駁。
窗子上有一個廚房的排風扇,裹滿了油泥。
我讓紅桃九先躲在商場樓下的陰影裏,我先湊過去探探風。
做買賣之前,要先踩好點兒,用我們的行話叫踩盤子。
得先確定好了我們要下手的東西的位置、環境的布置、是否安全,並且事先確定好逃走的方案和路線,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我貼進後窗,窗子上糊著一層油泥,看不清裏麵。
但還是可以隱約看到,屋子裏有燈光。
恍恍惚惚的,不太亮。
側耳細聽,有人在打呼嚕。
我扭頭,示意紅桃九先等等。
然後從懷裏摸出一根細鐵絲。
順著窗縫塞進去,扭動幾下,掛住了門把手。
輕輕一拉,隨著一陣細微的聲響,門開了。
我把鐵門打開一條縫隙,一閃身就鑽了進去。
進門之後,我順勢在地上一滾,便蜷縮在了牆角。
屏住呼吸,悄悄的觀察周圍的環境。
眼前的廚房很大,但靠牆的灶台是冰冷的,顯然很久沒動過火了。
我麵前是兩條桌子拚成的案板。
菜墩菜刀都在,菜刀已經生鏽。
就在我對麵牆角,有個洞口,微弱的燈光從裏麵傳來。
我聽到洞口裏麵,傳出來悉悉索索的聲響,還隱約的聽到,有人說話。
“操,我就說別在這裏弄死,弄的到處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