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我就知道是什麽。

就是白天,他搜我身的時候,我悄悄的放進他口袋的那些贓物。

當時在現場情形太過緊張,一時沒找到脫手的方法,隻能暫時塞到他的口袋裏,給我騰出一些全身而退的時間。

我知道他早晚會發現的。

我的臉微微一紅,雙手抱拳,對王春城說:

“王總見笑了。”

王春城擺了擺手。

“無妨。”

他坐下,親手泡茶,遞給我一盞。

“白兄弟的手藝不錯,今天是見識了。如果不是我事先知道東西在你手上,說實話,我是感覺不到,你把這些東西塞我口袋裏了。”

“事先知道?”

我一臉茫然,不過很快就想到了什麽。

“張瑤瑤,是您的人?”

王春城笑了,拍了兩下巴掌。

旁邊的門一開,張瑤從裏麵走了出來。

眼前的她,穿著一件旗袍,開叉很高,露出修長的大腿。

這女人,每次出現,都是不同的風格。

真讓人捉摸不透。

不過她在這裏出現,已經在我的意料之中了。

上午的場合,如果她真的隻是想偷點東西,沒必要把賊贓轉移到我這來。

更沒必要自己先嚷嚷著東西丟了,引起人們的注意。

所以,我已經猜到了上午這一出,是一場戲。

現在更明白了,這場戲,是一個人的。

既然如此,有話就直接說,沒必要再繞彎子了。

“王總,您希望我做什麽,直說吧。”

王春城啪啪的鼓掌,說:

“夠痛快,我喜歡。“

說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我希望你幫我拿到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一個冊子,黑色的,巴掌大小。”

冊子?王春城讓我找的,也是那個冊子?

“王總,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我來天豐,也是為了這個冊子,不過我已經答應了別人,並且拿了人家的酬金。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是我的原則。”

王春城點點頭,說:“那如果我給的錢更多呢?”

我搖頭,不行。

“那如果我來硬的呢?拿到了冊子之後,如果不交給我,讓你出不了天豐城。”

我又搖了搖頭說:“如果那樣,王總,你就是我的敵人。”

王春城聽完,哈哈大笑起來。

一邊笑還一邊激動的拍巴掌。

“花二樓這小子的眼光還是真不錯。”

他居然認識花二樓,不禁有些錯愕。

直覺告訴我,花二樓想盡辦法說服我來天豐,很有可能就是王春城的意思。

否則的話,天下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那麽花二樓真的就是王春城的人?

王春城很容易看出我的疑惑,說:“沒錯,花二樓是我的兄弟,是他跟我推薦你的。沒直說,是我的意思,因為我想看看白兄弟你的手藝到底怎麽樣!”

我恍然大悟,原來一切都是他們安排好的。

不過,我還是有不明白的地方。

索性直接問了。

“可是,東西不是在……“

“沒錯,東西是在她那裏,但一年多了,我軟的硬的辦法都用了,但她就是不給我。我能做的,隻是困住她,讓她隻能在我的設定的圈子裏的活動。”

我眉頭一皺,想起了那晚在床下,看到酒醉的王春城毆打陳冬梅的場景。

難怪王春城那樣對她,她還是不肯離開他。

原來王春城給她編製了一個籠子,將她囚禁其中。

她就是籠子裏的《鳥》。

難怪我假裝說我很喜歡這本書的時候,陳冬梅如此激動。

我的眼前,不由得浮現出那晚在麗華酒店,化妝成窮學生的我,與陳冬梅的對話。

這是一種怎樣的關係啊。

兩人表麵上是情人,可背地裏,王春城絞盡腦汁想要得到陳冬梅手裏的東西。

陳冬梅不肯給,又無法逃脫王春城製造的這個巨大的籠子。

王春城憤怒的時候,會毆打她,可當紅桃九一張飛牌,劃傷了王春城的時候,陳冬梅又是那麽的緊張。

陳冬梅對王春城應該是有感情的,但王春城,單純想拿到她的東西。

我獨闖江湖五年,自認為見到的各種奇怪的事情不計其數。

也自認為自己見多識廣,對人心摸的很是透徹。

但這種關係,卻是我沒見識過的。

“那東西,具體在哪?”

我問道。

“盛京銀行的保險庫。”

銀行的保險庫?

“有一把專門的鑰匙,就在陳冬梅手裏,隻要找到這把鑰匙,保險庫的東西就是我的。”

王春城說。

“那,您的意思是說,你費盡心思找我來,為的就是讓我幫你從她的手裏,拿到那把鑰匙。”

王春城點頭。

“明著的,暗著的,她能藏鑰匙的地方,我都翻遍了,沒有。”

“你們都翻遍了找不到,我能有什麽辦法?”

我是個賊,從一個女人口中找到我們想要的答案,這不是我的強項。

“所以啊,我們找你來,就是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這女人身上。”

王春城仰頭喝光了麵前茶盞中的茶。

“我是想讓你,直接去偷保險庫。”

我嘴裏的茶水差點噴出來。

讓我去偷銀行的保險庫?

瘋了,多少榮門的前輩,縱然有千般手段,也對銀行的保險庫束手無策。

讓我一個毛頭小子去幹這樣的大事。

我無奈的笑了,站起身,說:“王總,那恐怕會讓您失望了。我本領有限,這麽大的事,我幹不了。”

王春城也站起身,說:“白兄弟,你是白勝利和左青蓮的兒子,七十年代全國有名的雌雄大盜的兒子,根紅苗正。你說幹不了,那是在打你爹白勝利的臉。”

給我扣高帽子,我不會上當的。

我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花二樓說,有人在天豐看到我媽。

現在既然知道了花二樓是王春城的人,那麽極有可能,花二樓所說的是假的。

這個想法一出,我頓時感覺心情沉重。

原本相信了我媽就在天豐,心裏特別的激動。

分別五年,我總感覺母子相認的場景就在眼前了。

可現在忽然覺得,我心心念念期待的,隻不過是別人隨口說的謊。

我不由得感覺到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