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辭順勢將她攬進了懷裏。

“不必,顧先生,我沒事的。”

她躺在他的懷裏,試圖掙紮著起來,卻被他抱的更緊了。

見此情景,黎淵輕輕地退了出去。

“你父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他說的父親自然指的是江瑾瑜,而不是江聞德。

出車禍的時候,江聞德曾經對她說過,當年江瑾瑜的去世是他造成的。

當時她沒細想,難道她的父母去世不是意外,而是人為造成的?

驟然,她抬起頭,一雙黑漆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深邃如夜裏的星。

顧北辭看著她,早已明白一切。他衝著她微微點頭。

“是的,我已經派人調查過了,你的刹車被人動了手腳。”

“我知道。”

在車上的時候,江錦言已經感覺到了。

“我派人找到了當年處理交通事故的交警,他說當時刹車確實有問題,他也提出了質疑,但是被上麵壓下來了,還被調離了崗位。”

“是他做的。”

江錦言從他的懷裏掙脫,目光遠視,沉吟著說了一句。

當年,江聞德為了從父親手裏搶到公司,故意製造了車禍事件,造成自己親生父母雙亡。

當時自己尚在繈褓,爺爺為了讓他們好好照顧自己,同意公司由江聞德代為管理。

這就解釋了,為什麽她明明比江蔚然小,但家裏的老傭人都稱呼她為大小姐。

自然,江蔚然一直心裏不服。

她從小受的那些委屈,原來都是因為這個。

“一切都過去了。”

他悠悠地說了一句。

不錯,已經結束了。她這麽多年糾結的心結總算都解開了,是該重新開始了。

窗外,正是一輪緩緩下墜的夕陽,但她卻有一種此處風光獨好的感覺。

看似黑暗來了,但正是孕育晨曦的時候。

這是世間存在的萬物法則,真相總有一天會浮出水麵的。

像她的父母,現在可以魂歸江家了!

恰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敲門。

“進!”

不等她回答,顧北辭已經先開口了。

江錦言看了看他,並沒有說話,而是拿起桌上的那瓶水喝了一口。

門開了,首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大捧鮮豔的黃玫瑰。

玫瑰太多,以至於把整個門都堵住了。數不清有多少,但也太多了,幾乎完全擋住了身後的花童。

“請問您是江錦言江小姐嗎?”

一個女生喘喘地問了一句。

“我是。”

“您的朋友送給您的,請您簽收一下。”

在看到那一大捧玫瑰花的時候,顧北辭的臉已經沉下來了。

這時,他更是壓製著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問了一句。

“哪位朋友?”

女生隻是抬頭看了一眼顧北辭,就被他眸子中散發的寒光嚇到了,馬上低下頭,怯怯地回答。

“我也不知道,他隻說是江小姐的朋友。”

不等女生把花送到江錦言麵前,顧北辭將她手中的花接了過去,然後毫不客氣地翻檢著,看裏麵有卡片什麽的。

花瓣掉了一地,滿屋飄起淡淡的玫瑰花香。

終於,他找到了一張便簽,上麵是一行工整的蠅頭小楷……似水流年,如花美眷,終點也是起點。

就在這個時候,床頭的手機竟然響了。

江錦言正要去抓的時候,卻被顧北辭先一步搶了過去,直接摁了接聽鍵。

話筒裏的聲音很大,她可以聽出來那是路勒斯的聲音。

“江小姐,窗外,看窗外。”

他並不知道接電話的人是顧北辭。

兩人不禁都扭頭看過去,隻見窗外冉冉升起一個笑臉氣球,上麵寫著……我很可愛,笑笑嘛!

不愧是國外來的人,這麽大了還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可是,不知為什麽,江錦言的嘴角竟流露出一絲淺淺淡淡的笑,隻是轉瞬即逝。

即使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也沒有逃過顧北辭的眼睛。

“滾!”

仿佛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樣,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肅殺。

若聲音可以殺人,估計現在已經屍橫遍野了。

他狠狠地掛斷了電話,徑自上前拉開了窗戶,順手將那如小山般的花束拋了出去。

花束掉在地上,發出砰的聲響。

花瓣炸裂開來,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像一個個黃豔豔的死屍。

至此,他還不解氣,很大力地把窗戶關上了。

看著他的樣子,江錦言卻淡淡地笑了。

“顧先生真是好笑,我什麽時候讓顧先生替我做決定了?”

花是送給她的,電話也是她的,他是不是有點反客為主的意思呢?

“圖謀不軌!”

他冷峻地說出了四個字。

“那又如何?”

她看著他冷冷然地問了一句。

即使路勒斯對她圖謀不軌,意圖也很明顯,那也是她的事情,和他有什麽關係呢?

顧北辭無語了,卻感覺心內竄起的那股躁狂越加濃鬱了些。

他坐了下來,喘著粗氣,然後拿起桌上的那瓶水喝了一大口。

“對不起,顧先生,那是我的水。”

她定定地看著他,提醒著。

他揚眉,眼梢撩起,細長的眼睛飛起,更多了一些挑釁的味道。

“那又如何?”

水是她的,他知道,他就是要喝,如何呢?

親都已經親過了,喝瓶水又如何,難道她還計較這些細節?

這下輪到江錦言無語了。

確實,她能說什麽呢?他非要喝,她確實不能做什麽。

一時,兩人都沒有說話。

恰就在這時,門竟然被推開了。

“媽咪!”

竟然是念寶和爺爺進來了。

江錦言坐了起來,一臉吃驚。

“爺爺,念寶,你們怎麽來了?”

她不是已經叮囑了,不讓黎淵告訴他們的。

“媽咪,你沒事吧?”

念寶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對啊,錦言,傷嚴重不嚴重啊?”

爺爺擔心地看著她問。

她笑了笑回答:“沒事,隻是皮外傷。隻是……”

下麵的話她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如果他們已經來了,肯定也知道江聞德的消息了。

爺爺在床邊坐了下來,長長地歎了口氣。

“我知道了,都是他自作自受。我真沒想到,他會做瑾瑜做那樣的事情。當年,瑾瑜對他多好啊,他簡直沒良心!”

說到這裏,爺爺哽咽了。

“太爺爺,您別難過了。”

念寶懂事地勸慰。

“對啊,爺爺,事情已經過去了。”

爺爺一隻手抓住念寶,一隻手抓住江錦言:“有你們我就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