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雲竹一驚,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皇上抓住了語病,抖動著雙唇道:“臣妾冤枉,昨晚除了在溫泉等皇上,臣妾什麽都沒做。”

裴祁淵猙獰的笑了起來。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高聲道:“把青杏和太醫叫進來。”

須臾,青杏和禦醫院院使匆忙走了進來。

裴祁淵冷然道:“這回好了,你們當庭對峙,說吧。”

青杏在外麵聽的早就按捺不住,急不可耐的開口。

“汪選侍,奴婢記的真真的,昨晚是您的婢女給我們娘娘送的解酒湯,您想不承認嗎?我們娘娘喝了您的湯就高熱不止,您還想推脫不成。”

汪雲竹狠狠的咬著牙,“皇上,臣妾送的解酒湯絕對沒問題。”

裴祁淵衝禦醫抬了抬下巴,“你說。”

院使磕了個頭,如實道:“回皇上,微臣從剩下的湯底裏驗出裏麵確有讓人發熱的草藥。”

汪雲竹臉色煞白,到了危急關頭也不能退縮了。

她猛地抬頭看著裴祁淵道:“皇上,臣妾在宮中向來安分,與人為善,對江淑女更是心存親近,關係很好,臣妾有什麽理由要害淑女呢?”

她目光一動,看著坐在**冷眼旁觀的江知晚道:“姐姐,你還信不過我嗎?我何曾加害過你,求姐姐為我做主!”

江知晚淡淡的看著她,語氣毫無起伏的道:“你既然說與你無關,那好辦,去把你身邊的宮女叫來,你送的醒酒湯隻她一人經手過,若不是你,那就是她,妹妹沒有意見吧?”

汪雲竹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還沒等作出反應,就聽裴祁淵道:“不錯,去把那宮女叫來。”

小宮女在抱夏裏聽著早就嚇得心驚膽戰。

進殿便跪了下去。

江知晚也不繞彎子,單刀直入的道:“立春,你主子說醒酒湯裏讓人發熱的草藥是你下的,你可認?”

小宮女抖如篩糠,瞬間大哭起來,“求江娘娘做主,奴婢一切都是按吩咐行事,去哪裏弄那奇怪的草藥來,這、這一切都是選侍娘娘自己做的,奴婢隻是個跑腿的啊。”

原本她還指望著汪雲竹升發,讓自己也能直起腰板。

可生死麵前,她就算再利欲熏心也要先保命。

她在外間早就想明白了,這汪選侍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她自己把事辦砸了,現在一退六二五。

皇上疼愛江淑女,盛怒之下必要找個人開刀,不是汪雲竹就是自己。

她才伺候汪選侍幾天,斷斷不能因為她葬送了自己的命。

想通了這個關鍵,小宮女立馬實話實說。

她蹦豆子似的邊哭邊講,把汪雲竹出賣個幹淨。

汪雲竹震驚的看著她,沒想到自己引為心腹的人竟會把她賣了。

裴祁淵聽完,冷冷的看著她,“汪選侍好深的心計,好周全的計謀。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說?”

“她、她汙蔑!”

“大膽!”裴祁淵爆喝一聲,“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敢狡辯!留著你在宮裏就是個禍害!”

他對外間大喊道:“來呀,擬旨,廢黜汪雲竹選侍之位,降為庶人,幽禁冷宮!”

汪雲竹隻覺得眼前一黑,險些要暈過去。

而就在此時,隻聽門外傳來太監唱和:“太後駕到!”

汪雲竹抓到了一線生機,頓時清醒過來。

太後鳳駕停在門口,半晌劉嬤嬤攙著她走了進來。

一屋子人全部跪下請安。

“皇帝,汪選侍不可廢!”

裴祁淵起身冷峻的看著她,淡淡道:“太後不是在養病嗎,怎麽今日得閑出來了?”

太後眼神縮瑟了一下。

自從江知晚上次給自己紮針吃藥開始,便再也沒停過,比晨昏定省還準時,每日必來她宮裏折騰一番。

想起受的罪,她壓根都泛酸,早就想“痊愈”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

今兒剛好借著汪雲竹的事重新出山。

她嗤笑一聲,“難為皇帝還掛念哀家,哀家還以為你沉迷女色,早就不知道孝字怎麽寫了。”

這話的另一層含義誰還聽不出來,不過就是暗指江知晚狐媚惑主而已。

頓了頓又道:“皇帝有心,哀家經過江淑女的診治如今身子已經大安了。”

裴祁淵道:“母後年歲以高,大安了也該在宮中調養身子,怎麽跑出來管這等閑雜事。”

他沉著臉,作勢訓斥趙德,“你這個大內總管怎麽當的,這點小事還驚動太後,是不是不想要自己腦袋了!”

趙德剛要說話,隻見太後一抬手打斷他。

“皇帝也不用訓斥下麵的人,你後宮無皇後主持大局,哀家雖已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卻也不得不為皇帝操持後宮,一個選侍不值什麽,但她好歹是入了玉諜的人。”

“皇帝廢立她,總該問問哀家的意思。”

裴祁淵皇權霸主,何曾被如此壓製過。

他嗤之以鼻的道:“兒臣到不知朕要廢個無足輕重的選侍還要太後批示。照此下去,以後朕前朝之事是不是也要過問您?”

說著,又意味深長的道:“您不是要學武則天吧?”

這頂大帽子壓下來,任誰也扛不住。

太後氣得變了臉色,“皇帝,你就是這麽跟母後說話的?哀家何曾過問你前朝的事了?別的事哀家管不了,但保個選侍還是有這個能耐的。”

裴祁淵剛要說話,太後卻不給他機會。

她悠悠看了江知晚一眼,意有所指的道:“皇帝偏疼舊人,鬧得後宮不合,哀家也沒說過什麽,但你該知道盛寵招禍的道理,你一味為她出氣,可想過是在把她端到風口浪尖上?”

“縱然你護她千萬分,可你身為天子總不能日日夾纏在後宮裏,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屆時她還有沒有命活,這些事皇帝都考慮過沒有?”

太後越說越得意,忍不住不屑的道:“哀家前陣子還聽說,皇帝為了她連李才人都降位了,一個小小淑女地位卻比才人都重,這事傳出去你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嗎?”

裴祁淵眼中風雲變色,冷冷的看著太後沉默不語。

半晌他微微勾起唇道:“母後說的沒錯,是朕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