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從來不在乎那些人言。”
祁蕭腳下步子不停,反而更迫切的朝著晏宛綰靠近了些。
踏雪的咯吱聲,一聲一聲的敲打在晏宛綰的心頭。
“我在意。”
後麵就是長廊的紅漆柱,她已是退無可退。
“你既讓人暗暗查了我,應該知道,我每一步都走的很艱辛。”
“你也應該知道,在這個院子裏麵,我是如何的如履薄冰,在這個侯府,不知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在等著抓我的錯處。”
所以,她畏懼人言,更畏懼那莫須有的空穴來風。
這一世,她隻想恩怨償還,不想再過多的節外生枝。
晏宛綰的話就像當頭一盆冷水,將祁蕭熱切的心凍結當場,祁蕭的步子也隨之停了下來。
兩人就這麽距離一步之遙,凝視著對方。
適才身子撞在了紅柱上,手中的提燈也隨之熄滅,祁蕭背對著院裏的光線,晏宛綰看不清祁蕭臉頰上的表情,可是,她卻是察覺到周身的空氣在這個時候冷了幾分。
“綰綰,你應知我心的,為何……”
“我不知。”
“原本,我以為我是了解你的,我以為我們算不上知己,應該也是交心的朋友,可是,現在看來,是我自己高估了在祁公子心裏的分量。”
幾日壓在心頭的委屈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晏宛綰不等祁蕭解釋的說話說出口,已是厲聲控訴。
水霧在眼底凝聚彌漫,晶瑩的淚珠默默的滑落下來,滴落消失在軟軟的積雪裏。
“綰綰,對不起,你別哭。”
“一切並非你想象中這般。”
眼見晏宛綰落淚,祁蕭頓時晃了神,那常年波瀾不驚的平靜麵容閃過一抹慌亂。
若論權謀,那是他祁蕭的強項。
可是哄女孩子,還是哄自己心尖上的女子,祁蕭的智商有些捉急。
湊到晏宛綰的跟前,祁蕭將貼身的帕子拿了出來,輕輕地擦拭著晏宛綰白嫩小臉上的淚珠。
帕子還未貼近晏宛綰的臉,已是被晏宛綰一把搶了過去,自顧自的在小臉上胡亂擦拭了一番。
她這是怎麽了?
重生後,她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什麽事都不能影響她的心態,可是,現在,隻不過是和祁蕭幾句抱怨,她的心頭竟是這麽委屈。
“往後,祁公子莫要再來找我了。”
說著,晏宛綰繞過祁蕭的身側,就要往亭榭閣走去。
既然兩人都疑心彼此,再多說無益。
“綰綰……”
就在晏宛綰和祁蕭擦身而過時,祁蕭突然伸手,抓了晏宛綰的手腕。
晏宛綰腳下一個趔趄,竟是直直的摔進了祁蕭的懷裏麵。
溫暖的檀香味縈繞在晏宛綰的鼻尖,晏宛綰小手就像是碰觸到了火爐一般,下意識的掙紮著想要從祁蕭的懷裏麵站起來。
這要是被人給撞見,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別動。”
晏宛綰越是掙紮著要起來,祁蕭胳膊上卻更是微微用力,將晏宛綰更緊的抱進了自己的懷裏麵。
這種踏實和滿足感,讓祁蕭一時之間晃了神,多日的隱忍也在這個時候鬆動開來。
萬籟俱靜,兩人就這般站在長廊邊,周遭隻剩下了雪落的聲音。
“小姐……”
不知何時,黛蘇竟是提著一個布袋站在了晏宛綰和祁蕭兩個人的身後。
眼見雙瑞在後麵也跟了上來,黛蘇這才開口,十分不忍的打斷了眼前這一幕。
晏宛綰幾乎是跳也似的從祁蕭的懷裏掙紮出來,而後,小臉緋紅的逃進了亭榭閣內。
“祁公子。”
“嗯。”
相較於晏宛綰的慌亂,祁蕭卻是淡定如常,好似一切都是常事一般。
麵對黛蘇的行禮,祁蕭微點了點頭,黛蘇在得到祁蕭的回應後,反倒是做錯事般,逃也似的飛奔離開了。
“公子,蘇公子來了,在前廳等著了,說是有急事找你。”
“嗯。”
冷冷的應了一聲,祁蕭也不招呼雙瑞,自顧自的朝著前廳走去。
莫名的被自家公子冷落,雙瑞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小跑著跟上了祁蕭,雙瑞訕笑著出聲道:“公子,小的是不是又做錯事了?”
“無事。”
他總是不能告訴自己的小廝,因為他抱美人在懷沒有享受夠,所以,這無名的火氣就怪在他頭上吧?
主仆二人來到前廳時,蘇潛正在前廳喝茶,而晏明轍則是陪在一側。
“你不是去春滿樓了?怎的這麽快就回來了?”
麵對晏明轍的靠近,蘇潛有些嫌惡的往座位後靠了靠,手執茶盞擋住了眼底的煩躁。
“嗨,別提了,原本今日在春滿樓喝的好好地,可是,常世子的母親傳話來,讓他回府陪著用晚飯。”
“你別看這世子平時飛揚跋扈的,那聽到老娘的傳話,酒杯裏的酒水喝了一半就放下了,拔腿就跑,連告別的話都沒來得及和我們說。”
“嘖嘖嘖……”
晏明轍在常墨言的麵前像一隻哈巴狗,現在離開了常墨言的視線,晏明轍又忍不住想要編排一下常墨言的短處,取笑常墨言一番。
蘇潛:“……”
將這麽貼心的話說給蘇潛聽,晏明轍想著,禮尚往來,怎麽著蘇潛也是該給自己幾分回應,附和自己兩句的,可是,反觀蘇潛,壓根就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晏明轍的身上。
自始至終,蘇潛一雙眼睛都焦急的望著客廳外的長廊邊。
被蘇潛無視,晏明轍心裏有些不爽。
“我說蘇兄,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真是搞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和我們家這個沒名沒分的養子搞在一起呢?”
“還為了他開罪常世子,這麽做,實在不是什麽高明之舉啊!”
“今天,我可是在世子麵前說了你不少好話,我才是真心為你著想的那個人啊,想要平步青雲有路,得多結交世子這般身份的才行啊。”
“至於祁蕭……”
晏明轍撇了撇嘴,還想說些什麽,可是,當看到客廳門邊那一抹冷冽的白色身影後,晏明轍硬生生的把到了嘴邊上的話咽回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