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蘇潛伸手拿了青花瓷茶盞,倒了一杯熱茶,討好的捧到了蘇馨兒的手邊。
兄長蘇潛的寵溺,蘇馨兒很受用。
抿了一口清茶,蘇馨兒這才秀眉微蹙,一副此題難解的模樣望著蘇潛,道:“這次還真不怪綰綰鬧脾氣,祁蕭做的有些過分了。”
蘇馨兒將下午閨房內的私話一一說給了蘇潛。
語落,房內沉寂下來,唯有燃燒的燭花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
祁蕭對晏宛綰的上心勁雖是隱忍到了極致,可是,作為旁觀者,蘇潛還是窺得一二,他自是不會相信祁蕭會對晏宛綰不利。
“嗯,應是有誤會的。”
茶霧嫋繞撲麵,蘇馨兒單手撫了撫被蒸的有些緋紅的小臉,輕皺眉道:“既然有誤會,最好的辦法就是敞開了說,隻要二人敞開心扉,誤會自然就能大白。”
“綰綰等的就是祁蕭的一個解釋。”
沉吟半晌,蘇潛也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解鈴還須係鈴人,我們兄妹二人隻能解題麵意思,深層次的含義,恐怕隻有祁蕭和綰綰兩人才能破解了。”
原以為晏宛綰不過是鬧鬧小女兒家家的小性子,沒曾想,還藏著這麽一籮筐的緣由。
“對了,我方才和你說的這些話,你萬萬不能說給祁蕭聽啊。”
“我答應了綰綰,要保守秘密的。”
秘密傾倒了個一幹二淨後,蘇馨兒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了晏宛綰的囑托。
她可是再三向晏宛綰保證,不會傳話給祁蕭,晏宛綰才會向她敞開心扉的。
若是她失言在先,以後可是沒臉再見閨中好友了。
“好妹妹,你放心好了,為兄一定替你守住這個秘密,斷然不會傳出去的。”
蘇潛端出做大哥哥的樣子,一本正經的向蘇馨兒保證了,心裏卻已是翻江倒海,盤算其他。
在妹妹蘇馨兒住處又閑話片刻,蘇潛這才慢悠悠的從蘇馨兒住處踱步出來。
待出了院門,蘇潛便火急火燎的衝到了前院,打發小廝趕緊去套車。
“公子,這眼見天都黑了,咱還要出府去嗎?待會老爺夫人可是要尋你去吃晚飯的。”
“讓你去套車就去套車,哪裏這麽多廢話?趕緊套車,咱們去晏侯府。”
從妹妹蘇馨兒這得了事情緣由,蘇潛已是迫不及待的要去把這個秘密告訴祁蕭。
如果今天不能將消息送達,別說晚飯吃的味同嚼蠟,就連這漫漫長夜,他定是要失眠無夢的。
至於對妹妹的承諾,自然是沒有兄弟來的重要。
晏宛綰乘坐的馬車回到侯府時,晚霞最後一點餘暉也是被暗黑的天幕吞噬,大門口的小廝已是點燃了府門兩側的燈籠。
“小姐,祁公子的馬車也剛回來。”
祁蕭和晏宛綰乘坐的馬車從東西兩個方向迎麵而來,眼看就要在府門口相聚。
黛蘇知道她們家小姐最近在和祁蕭鬧別扭,不免提前提醒了晏宛綰。
白皙纖細的玉手輕挑車棚垂簾,晏宛綰透過垂簾外的輕紗望向對麵。
隻見對麵馬車外坐著的黑衣小廝可不正是祁蕭的陪讀小廝雙瑞,想來,車轎內坐著的是祁蕭無疑。
“讓他先回府,我們駐下,稍等片刻。”
今日和蘇馨兒把來龍去脈捋了一遍後,晏宛綰心中更覺自己無錯。
她傾心相待,祁蕭這個家夥卻麵上親近,背地裏提防著她,這火氣實難吞咽消散。
得了晏宛綰的命令後,黛蘇指揮趕馬的小廝在距離府門石獅十幾丈外停了下來。
小廝雖心下疑惑,卻也不敢違命。
祁蕭抬腳從馬車上下來時,看到的就是晏宛綰躲他唯恐不及的模樣。
她竟是這般不願理他嗎?
心下一陣失落,祁蕭俊美麵容上卻是一如往常的淡漠。
眼眸淡淡的掃了一眼十幾丈開外的馬車,祁蕭麵不改色的緩步入了府門。
“小姐,祁公子進去了,咱們現在回府嗎?”
“嗯。”
府門外人多混雜,這麽多雙眼睛瞅著,她若是長時間駐足府門外而不入,難免又要招人非議。
確定那一抹俊朗的頎長身影消失在府門內後,晏宛綰在黛蘇的攙扶下,亦是下了馬車,緩步入了侯府。
“這燈,倒是喜慶的很。”
前些時日,為了迎接晏盛平升官的喜慶,府內將燭火外的燈罩都換成了紅色,最後晏盛平升官的事作罷,燈罩卻是留了下來。
這散射出來的淡紅色光暈映照在地麵的白雪上,倒是給這寒冷的冬季減了許多清冷。
晏宛綰和黛蘇一前一後的正沿著長廊走著,祁蕭的陪讀小廝雙瑞卻是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三小姐,安好。”
雙瑞向晏宛綰行了禮,轉而卻是看向黛蘇,道:“黛蘇妹妹,前兩日家裏捎了些土特產來,我給你留了些,你隨我去取了來吧?”
雙瑞是黛蘇的同鄉,二人平時就格外親近一些,突見雙瑞,晏宛綰未疑心其他。
黛蘇有些為難的看向晏宛綰。
“你去吧,記得早些回院裏。”
眼見亭榭閣就在眼前,晏宛綰接過黛蘇手中的提燈,準了她離去。
“知道了,小姐。”
向晏宛綰行了禮,黛蘇小鳥一般歡快跳躍著跟著雙瑞跑開了。
畢竟還是十幾歲大的小丫頭,心性純真的緊。
上一世,她也這般純真過吧?
“這種感覺真好!”
望著黛蘇身影消失的拐角,晏宛綰唇角的笑直達眼底。
好久不曾心情這般放鬆舒暢了。
“今日心情不錯?”
亭榭閣門邊,祁蕭斜倚門而立,身上的白狐毛披風和他周身幹淨冷冽的氣質融為了一體。
白狐毛披風上已然落了積雪,很顯然,祁蕭一直在院門邊等她。
四目相對,晏宛綰下意識的想要轉身逃跑,可是,轉念一想,這亭榭閣是她的院子,她能逃去哪裏?
而且,錯的,不是她!
“雙瑞,是你派來的?”
一切機緣湊巧都是精心的安排,上一世,她吃了太多這樣的暗虧。
“嗯。”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祁蕭踏著腳下積雪,一步一步朝著晏宛綰靠近過來。
風裹挾著冬日的冷冽,混雜著他身上那好聞的檀香味迎麵撲來。
晏宛綰的心狂跳不止,握著提燈的手指因為緊張不由微微收緊。
不待祁蕭靠近,晏宛綰已是連連後退,沉聲道:“我們沒什麽好談的,祁公子,現在夜色沉降,你我孤男寡女聚頭私語,若是讓人看見了,怕是懷了你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