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老夫人看來,晏盛平責打晏宛綰,反倒是晏盛平為了晏宛綰好。

畢竟,無論在哪個府裏,老子教育自己的孩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吳老夫人也是在內院的爭鬥之中沉浮了這麽多年的人,何嚐不明白侯老夫人言語這種的倫理綱常?

“現如今,綰兒的年齡還小,滿打滿算還不到及笄,身側又沒有生母教導著,做錯了事情也是在所難免的,這教育孩子,也是該有教育孩子的方式,也是該有分寸,綰兒這麽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卻要常常遭受父親這般責打,這若是宣揚出去,你說,外人會如何說?”

“再者說,據我所知,今次的事情,綰兒也是沒有錯的,怪隻怪你這位三公子,一心想要拿著女兒的姻緣換仕途,綰兒不過是勸說了幾句,他非但不聽良言,反倒是動手責打了綰兒,我聽聞,你知道了這件事情,非但未曾斥責你這三公子,反倒是要讓綰兒去給她父親賠不是。”

“孝道固然重要,這不分是非的愚孝也是要不得的,這對與錯,公道自然在人心,不是強壓強求就可以扭轉的。”

斜斜的眯了侯老夫人一眼,吳老夫人接著說道:“你們想要攀交賢王殿下,私底下想想也就好了,官場上的事情,那是男子的事情,也是該讓他們做爺們的去籌謀,偌大的侯府總是不好讓女子來支撐著吧?”

麵對吳老夫人的指責,這個時候,侯老夫人張了張嘴,想要出聲辯解一二,卻也是半晌未搭上腔。

來丞相府前,侯老夫人和趙氏等人也是在榮安堂之中商議過對策,隻是,那個時候他們吃準了晏宛綰在丞相府裏不敢多言語的。

加上常媽媽從丞相府回去之後也是和侯老夫人說了,晏宛綰在丞相府內未曾承認臉頰上的傷痕是晏盛平打的,隻說是自己不小心磕的。

原本幾人打算到了丞相府,也是一口咬定晏宛綰臉頰上的傷是自己磕傷的,可是,不等她們將商議好的話語說出來,吳老夫人已經搶了先,把該說的事情都這麽直接擺在了明麵上,讓他們回避都回避不得了。

“親家,夫人話雖然說的難聽了一些,可卻也是忠言逆耳啊,難道說親家忘記了上一次儲位之爭的險惡了嗎?”

“那一次的錯誤抉擇,可是斷送了蔭昌侯府的世襲罔替啊,當年若不是晏老兄鼎立扶了一把蔭昌府,恐怕現在就連蔭昌伯爵府也是沒有了。”

“現如今蔭昌伯爵府越來越不討皇家喜歡,難道真的是蔭昌伯爵府裏沒了賢能之人了嗎?”

“我看蔭昌伯爵府的大公子就是可塑的人才,可是,現如今卻還是仕途不冷不熱,皇家安排的差事也是在緊要差事的邊緣徘徊,是大公子不能勝任皇家的差事嗎?很顯然不是,這到底是為什麽,想來親家心裏麵也是清楚得很。”

“難道說,曾經的吃的苦楚還不夠多,親家想要讓錦安候府再受一遍曾經的苦難嗎?”

這個時候,侯老夫人在聽了老丞相的話之後,臉色瞬時慘白,曾經的一幕幕再次浮現在腦海,那種生死邊緣徘徊等待的滋味,她是這輩子都不想要再嚐試第二遍了。

在錦安候府的時候,晏宛綰也時常把其中的利害關係擺在明麵上,讓侯老夫人斟酌,可是,晏宛綰的話還是沒有老丞相的話來的有分量。

經曆過當年奪嫡風波的人,更是能夠體會那時候的腥風血雨。

侯老夫人心中清楚,老丞相這個時候說這些話不是在嚇唬她,隻不過是把當年的事實從新擺在了明麵上,刨開來讓侯老夫人自己審視罷了。

“盛平是我的女婿,無論我們之前兩府的關係如何,現如今,綰兒流著我吳家的血,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朝堂上的事情,你們看透了也好,迷霧中也罷,今日,咱們就好好的說道說道。”

“明麵上看,賢王殿下固然是東宮最好的人選,可是,最好的人選卻並非是最合適的人選,最終儲君之位落於誰手,並非取決於我們看起來誰合適,而是取決於皇家看誰更加合適。”

“昨日朝堂之上的形式想來你們也是清楚了,賢王殿下的門客圈地殺人鬧到了皇家麵前,現在滿朝文武對此事皆是議論紛紛,皇家縱然再有心包庇賢王殿下,卻也是抵不過言官的步步緊逼。”

“盛平言語相逼,希望綰兒嫁入賢王府,那時候賢王殿下還正春風得意,入主東宮的勢頭正盛,不過是朝夕之間,這形式已是來了一個大逆轉,若是再下去幾個月,形勢如何,盛平可是能預測?”

“現如今,咱們不過是關起門來預測一二,若是你們強把綰兒送進了賢王府,賢王殿下今日朝堂上的變化,咱們可還能如此淡定的在這裏評論一二啊?稍有不慎,禍及全府啊!”

相較於吳老夫人的冷嘲熱諷,老丞相再對晏盛平和侯老夫人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實事求是,結合了現有的形式,透徹的給晏盛平和侯老夫人交了底。

此時,在聽了老丞相的話之後,侯老夫人不由變了臉色,滿臉慌亂的看向了老丞相的方向,稍稍沉吟後,不由又轉而看向了晏盛平的方向,生氣道:“朝堂之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從來未曾向我提及過?”

“這……”

麵對侯老夫人的責問,這個時候,晏盛平隻是不停地唉聲歎息,卻是久久未曾答上話來。

朝堂上得事情並非是他能夠左右的,晏盛平的心中也是清楚,將這件事情說給了侯老夫人,非但起不到什麽作用,最後反倒是會被侯老夫人臭罵一頓,晏盛平自然也是不會這麽傻的。

此時,吃驚的瞪大眼眸的又何止是侯老夫人,晏宛綰同樣的也是吃了一驚。

隻是,侯老夫人是吃驚的看向了晏盛平的方向,而晏宛綰則是美目一轉,滿是震驚的看向了祁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