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父親何意?”

晏宛綰如遭棒擊,猛然之間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晏盛平,追問道:“前些日子,崔媽媽為了亂言,可是被祖母懲戒了,父親今日怎的也突然之間說這種沒有邊際的話語?”

“女兒何德何能,怎麽可能會和王府攀上關係?”

“父親慎言!”

當時將崔媽媽散播流言的事情搞大了,晏宛綰為的就是永遠杜絕了這種沒有邊際的胡話,更重要的,也是為了打消晏盛平心中的盤算。

“我的女兒生的花容月貌,怎麽的就不能和王府攀上關係了?”

“當日周府花燈會,這麽多的閨閣女子,賢王殿下都未正眼瞧,就隻單單瞧中了女兒你,你說,這難道不是咱們鍾靈毓秀的表現嗎?”

伸手接過青芷端過來的熱茶,晏盛平打開了蓋子,將茶盞隨手在桌邊放了,又抬頭笑著看向晏宛綰,接著說道:“那時,綰兒拒絕了國公府,為父還在心中暗暗地責怪你目光短淺,現如今看起來,反倒是為父的目光有些淺陋了。”

“國公府固然是好,可是,若是和賢王府比起來的話,那真的是雲泥之別,根本就不在一個階層上。”

“若是綰兒真的嫁進了賢王府,那可就真的替咱們錦安候府爭光了,從此以後,為父就再也不用看你的大叔伯的臉色行事了。”

說到這裏,晏盛平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揚眉吐氣的那一刻,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無論賢王殿下是不是真的有意她,要納她進賢王府,單單就聽晏盛平的這一席話,晏宛綰的心裏便是十二分的不願意。

固然她嫁入賢王府的好處多多,可是,晏盛平說來說去,卻是未曾告訴晏宛綰,這對於她來說,有什麽好處。

在晏盛平的眼中,或許從來未曾將她當成親生女兒來對待,她對於晏盛平來說,不過是一個可以換取利益的物件罷了。

如此看,她真的是可悲的很。

她固然有錦安候府嫡出小姐的身份,可是,她從晏盛平這裏得到的寵愛卻永遠比不上晏宛綺。

“賢王殿下要納綰兒進賢王府,可是賢王殿下親口和父親說的?”

沉吟片刻,晏宛綰緩聲開口,詢問晏盛平道。

“那倒是沒有。”

單手執茶蓋刮浮沫的動作微頓,晏盛平搖了搖頭,如實的回應晏宛綰道。

“既然賢王殿下未曾允諾父親,父親現在如此大肆宣揚,難道不怕日後有變嗎?”

“若是賢王殿下臨時改變了心意,要舍棄女兒,納其他女子做王妃,那到時候女兒該如何自處?”

“父親可會為了女兒到賢王府大鬧一場,將女兒丟失的顏麵找回來?”

此時,晏宛綰的言語中已是帶著掩飾不住的怒氣。

“你這是說哪裏的話,為父怎麽能到賢王府去大鬧一場?你難不成要為父為了你的事情掉腦袋不成?”

“賢王殿下是什麽人,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子,就算是他臨時改變了心意,那也是在所難免的,難不成咱們要賴著人家賢王府不成?”

“更何況,你現在年齡尚小,就算是賢王殿下真的有此意,那也是要等到你及笄議親的年齡後再做論斷。”

“今日為父前來,不過是讓你先有一個心裏準備,也是為了給你傳達一個好消息,你怎的這麽不知道好歹?”

“簡直和你那……”

被晏宛綰接連發問,晏盛平也是有些惱怒了,臉頰上僵硬的笑容在這個時候也是維持不住了,那望向晏宛綰的神色中滿滿當當的都是厭惡和冰冷。

“簡直和我那死去的母親一樣,對嗎?”

“嗬!”

可憐她母親已經亡故了,最後在父親晏盛平心中留下的形象也不過是不懂風情的頑固模樣。

輕笑一聲,晏宛綰不由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而後,笑道:“父親可知道,為什麽綰兒和母親在應對父親言語的時候,總是這麽的不能應父親的心?”

“忠言逆耳。”

“女兒告訴父親,方才女兒為什麽會突然之間生氣,一來,女兒也是在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在思量,沒有著落的妄言,女兒自然是不希望將來成為重傷自己的利箭。二來,女兒也是擔心父親在外麵官場上話說的多了,會影響自己的仕途。”

“父親為了女兒的將來打算,盡最大努力為女兒謀取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女兒心中自然是感激父親的,可是,父親有沒有想過,如果今日這些話,父親不是在女兒的亭榭閣中說出來,而是在朝堂官僚麵前說出來,別人會怎麽想?”

“他們肯定不會相信,賢王殿下親近女兒,是因為看中了女兒的容顏,心中歡喜,他們隻會認為,是因為父親攀附賢王殿下的榮華富貴,是因為父親攀附賢王殿下的權勢,再往大了說,他們會以為父親是妄想參與東宮之爭,力挺賢王殿下入駐東宮……”

“啪!”

這個時候,晏宛綰的話還未說完,晏盛平已是重重的將手中的茶盞摔在了桌麵上,青釉瓷茶蓋掉落,發出一聲脆響。

“你簡直是大膽!”

“朝堂上的事情,豈是你一介女流之輩可以妄議的?”

“為父在朝堂上浮浮沉沉幾十年的時間,難不成還沒有你把朝堂上的事情看的透徹嗎?”

“朝堂上的儲位之爭,為父比你打算的長遠,討好了賢王殿下,為父又怎麽可能放任滕王殿下不管……”

盛怒之下,晏盛平的語調都有些變了音。

駁斥晏宛綰的話說了一半,晏盛平方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的話語說的有些多了,趕緊閉了嘴。

“那父親如何打算?”

“把女兒許給了賢王殿下,打算把誰許給滕王殿下?”

“女兒的性子父親是了解的,那是吃不得半分委屈的,若是日後女兒在賢王府惹出了什麽禍亂,殃及了錦安候府,父親不要責怪才好。”

晏宛綰眉目含笑望著晏盛平,小嘴間的威脅卻是直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