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院。

祁蕭薄唇緊抿,端坐在墨竹院的書房內,瞬時,書房內的溫度跟著下降了好幾個點。

即便書房的炭火盆內仍點著銀炭,可是那隱在暗處的影衛仍舊是感覺冷的瑟瑟發抖。

“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回轉身,祁蕭對著書房的虛空冷聲問道。

瞬時,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人閃身出現在了書房之中,先是恭敬的跪下給祁蕭行了禮,影衛這才應道:“昨日子夜屬下方得到消息。”

聽聞影衛的回應,這個時候,祁蕭的臉色不由變得更加難看了,看向影衛的眼神之中不僅都帶上了冰冷的殺意。

“為何不來報?”

如若早些知道,或許,他還有機會扭轉今天的局麵。

那麽,今日她在榮安堂暖閣之中就不會這麽的傷心難過。

感受到氣場的威壓,影衛不由縮了縮脖子,而後,強作鎮定的穩住了自己的話音,接著說道:“得到消息時,屬下見主子早早的歇下了,未敢打擾,今日清晨,屬下……”

本還想給自己找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可是,眼見祁蕭的神色越發的難看,眼神越發的冰寒,這個時候,影衛不僅趕緊停了話頭,而後,主動認錯道:“主子恕罪,是屬下疏忽了。”

“屬下一時遺忘,方造成了今日之失,請主子責罰。”

祁蕭早就跟這些影衛們說過,事情一旦做錯了,不要找理由,應該做的是反思過錯,尋找時機進行補救。

不過,影衛話頭轉變後的主動認錯卻是未能讓祁蕭的臉色有絲毫的舒緩。

停頓片刻,祁蕭看向影衛,冷聲道:“等下自己去逸風那裏領罰。”

“是,屬下遵命。”

得到了處罰結果後,影衛不由在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領罰他不害怕,隻要是不將他從主子的身邊趕走,什麽樣的責罰,他都是可以承受的。

“依嫡院那邊,三日內我要一個處理結果。”

修長的手指摩挲著青釉瓷茶盞沉吟良久,祁蕭不由沉聲對影衛說道。

聽了祁蕭的吩咐,影衛的心中已是叫苦不迭,可是,麵子上,影衛卻是仍舊鎮定的麵不改色,沉聲詢問祁蕭道:“主子,三日怕是時間有點短。”

“現在那潤雨已經被趙氏擺到了錦安候府的明麵上,今明兩日,她更是會在榮安堂中居住,如果這個時候下手的話,怕是會出現紕漏。”

“主子可否寬限屬下兩日,屬下……”

影衛的話還未說完,這個時候,祁蕭已是彎下腰,將臉稍稍湊到了影衛的跟前,微抿了薄唇,冷聲道:“你覺著我會同意嗎?”

“不會。”

對上祁蕭的眼神,影衛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受控製的連連搖了搖。

他剛剛得出的真理,自己竟是關鍵時刻給忘記了。

現如今在他主子的麵前,沒有什麽事情是比晏宛綰更重要的。

“屬下遵命。”

“三日畢竟給主子一個滿意的結果。”

應下祁蕭的吩咐後,影衛未曾在房間內多做停留,黑色身影瞬時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站立窗前,祁蕭望著陽光下閃動著點點光亮的雪花,不由輕聲呢喃道:“真不知道還能護你多久。”

“今後府中若是沒了我,你該如何獨處?”

亭榭閣內,窩在貴妃軟塌上的晏宛綰好似聽了祁蕭的呢喃一般,大大的打了一個噴嚏。

“小姐莫不是著涼了吧?”

“你就算是再生氣,也是不該拿著自己的身子賭氣的,今天雪雖然已經停了,可是,外麵還是冷的很,你這一路之上,連件披風都沒有披上,怕是被涼風給吹到了。”

“奴婢這就去準備一碗薑湯水,給小姐去去寒氣。”

青芷一邊說著,一邊挑了棉簾,出了門。

“青芷姐姐大驚小怪。”

“小姐不過是打個噴嚏,哪裏就是要感冒了?咱們家小姐的身體那可是好得很。”

“依著我看啊,是哪家公子想念咱們家小姐了,這會子正在家裏時時念叨咱們家小姐呢,人家都說,但凡是背後有人念著,都會無緣無故打噴嚏的。”

青鷺知道晏宛綰心情不好,特意哄晏宛綰開心。

這種時候,黛蘇是最機靈的,青鷺不過是剛剛開了個話頭,黛蘇已經知道該如何接下文了,不由笑嘻嘻的湊了過來,道:“奴婢猜,那個念著小姐的,定然就是祁公子。”

“哼!”

以往,但凡是提到了祁蕭,晏宛綰的小臉定然是變得緋紅一片,嬌羞的嬌叱她們的,可是今日,黛蘇提到了祁蕭,晏宛綰卻是鼻子孔裏出氣。

“小姐晌午的時候生那麽大的氣,難道是因為祁公子嗎?”

黛蘇小聲詢問了晏宛綰,不等晏宛綰出聲回應了她,黛蘇便是自顧自的接著說道:“確實是該生氣的。”

“嗯?”

“你古靈精怪的說些什麽?既然你如此說了,那你就說說,我為什麽要生祁公子的氣?”

原本,晏宛綰隻是生氣祁蕭在榮安堂中時阻止了她替潤雨辯解。

她聽信了祁蕭的話,原本以為祁蕭會出手解救了潤雨的,可是,祁蕭讓晏宛綰噤了聲,他卻又沒有任何動作,白白的看著潤雨被送進了虎口。

因此,從榮安堂出來之後,晏宛綰未等再和祁蕭打個照麵,直接氣鼓鼓的回了亭榭閣。

不過晏宛綰自己細細的想了之後,又覺著自己生氣祁蕭也是沒有由頭的,他不過是借居在錦安候府的客人,她一個侯府嫡小姐都想不出來辦法解救潤雨,祁蕭又能有什麽好辦法呢?

說祁蕭是借居的客人,實際上,祁蕭的境遇甚至比不上體麵的奴才,這段時間,因為滕王殿下和賢王殿下的禮遇,祁蕭的境況才算是稍稍有所改善。

是她對他寄予的希望太高了。

如若是兩年大考後的祁蕭,晏宛綰完全相信他有幫自己的能力,可是現在,他恐怕也是自身難保吧?

“他想要攀高枝,小姐當然是要生氣的啊!”

黛蘇看著晏宛綰,一本正經的說道。

“攀高枝?”

“你是說祁公子攀高枝嗎?”

“他同意給賢王或者是滕王做門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