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雖是低著頭,可隻一眼,晏宛綰就認了出來,這個小丫鬟就是適才側門邊伺候之人。

“奴婢看見三姑娘端著茶盞剛出了側門,劉公子就在後麵跟了出去,奴婢隻是遠遠的看見了劉公子伸手攔了三姑娘的去路,兩人似在說話,隨後兩人在長廊中越行越遠,奴婢就看不見了,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奴婢不知。”

小丫鬟雖是在長樂公主身邊伺候著,可是,對於長廊下發生的事情,卻也是窺了個三四分。

“哼!”

“你這個小蹄子,胡說八道什麽?”

“你既然在公主殿下的身邊伺候著了,怎麽就看到我兒子攔住了三姑娘了?你怎麽知道不是三姑娘把我兒子叫出去的啊?”

“若是再胡說八道,小心你的小命。”

劉夫人一聽小丫鬟的話,頓時就急了,作勢就要站起來去手撕了這小丫鬟。

那小丫鬟年齡本就小,再加上劉夫人的一通恐嚇,更是嚇的蜷縮了身子,腦袋抵在了地麵上,不停的求饒。

“這三姑娘說了事情的經過,這側門的丫鬟也說了自己所見,劉世錦,你倒是也說說,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滕王不似賢王這般的有耐心,眼見事情爭執過來爭執過去都沒有什麽結果,滕王不由將視線放在了劉世錦的身上,冷聲吩咐道。

終於輪到自己開口了,劉世錦心下一喜,猛喝了一口涼茶,順了順氣,正打算將腹內編造好的謊話說出來,這個時候,賢王卻是收斂了麵容上掛著的親善笑容,語氣冰寒的開了口。

“劉家公子,飯不可亂吃,同樣的,這話也是不可亂說。”

“一來,你乃是內閣侍政大人的公子,如若你今天說的話被驗證有假,那自然會丟了你父親為官正直的名聲,至於這二嘛!”

“想來你將來也是想要借助科考爭取功名的,如若你今天說的話被本王發現有假,那本王今日便可以告訴你,將來,你和仕途無緣了。”

“你心中可是要掂量清楚了再開口,不要妄想有任何虛言。”

賢王現在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金貴之軀,如果將來榮登九五,那賢王更是金口玉言,他說的話,不會有人進行反駁。

麵對此番話,劉世錦自然要好好地掂量一二的。

長長的沉默在暖房之中蔓延開來,劉世錦呆坐在貴妃椅上,半晌未有任何言辭。

“如何,可想清楚了?”

滕王等的失了耐心,皺了眉頭,有些不滿看著劉世錦說道。

掙紮片刻,劉世錦費力的從貴妃椅上站起身來,而後,躬身對滕王和賢王施了禮後,這才開口道:“回稟兩位殿下,這件事,是小人的錯。”

“暖房之中,風撩起了三小姐的麵紗,小人在見了三小姐的容顏後,驚為天人,便有心想要結交一二,這才湊著三小姐獨自一人出了暖房的時候跟了上去,小人未曾想到,冒失之舉卻驚嚇到了三小姐,讓三小姐打翻了手中的茶盞。”

“而至於小人身上的傷……”

劉世錦說到這裏,話頭卻是突然之間停頓下來,晏宛綰心頭一緊,小手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繡花錦帕。

“小人身上的傷,也並非是別人打的,而是小人忙於想要和三小姐解釋,慌亂之下自己不小心,踩到濕滑的地麵,自己摔的。”

當時劉世錦隻感覺眼前白影一閃,下一秒鍾,自己已經倒飛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誰打的他,加之賢王和滕王適才的話撂在了那裏,劉世錦實在是不敢再多生事端。

深究下去,無禮有錯的人畢竟是他。

劉世錦的話說完,眾人一臉信服,可是,劉世錦的母親第一個不樂意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啞巴虧,她可不想吃。

不等她再開口,劉世錦已是微微側身,先是對著劉夫人皺了皺眉頭,而後,這才沉聲道:“這件事,確實怪兒子,母親莫要再怪三小姐。”

說話間,劉世錦麵向晏宛綰站立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後,擠出滿臉歉意道:“在下唐突,驚嚇了三小姐,又差點讓三小姐蒙受了不白之冤,實在是罪過。”

“世錦在這裏給三小姐賠不是了。”

不過是左右扭轉了身子,彎腰行了個禮,可這個時候劉世錦卻感覺自己的胸口似有重物下墜一般,拉著他的身子搖搖晃晃踉踉蹌蹌的前行了幾步,險些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幸而有兩邊伺候的小廝眼疾手快,拉了劉世錦一把,這才穩住了劉世錦的身子。

“三姑娘,如今真相大白,劉家公子敢於直言,還了你的清白,你可能接受他的道歉?”

賢王好似壓根未曾看到劉世錦腳下的虛浮一般,一句關切的話語都未說,轉而看向晏宛綰,淡笑著詢問晏宛綰道。

晏宛綰自是知道劉世錦說的許多情節和事實不符,可是,現在看來,劉世錦編造的這個謊言對於他和她來說,都算是可以接受的。

而賢王追問晏宛綰的意思,不過也是想要向晏宛綰確認,她不能不接受這個堪稱圓滿的謊言罷了。

“既然劉公子還了臣女清白,臣女也不願深究。”

“賢王殿下賢明,臣女願聽從賢王殿下的安排。”

晏宛綰一句‘殿下賢明’,讓賢王臉頰上的開心又濃鬱了幾分。

“三姑娘果如本王先前猜想一般,漂亮靈動又大氣。”

回讚了晏宛綰一句後,賢王轉而看向了暖房中的其他人,沉聲道:“今日乃是花燈會上發生的瑣事罷了,離了周府,你們不可再隨意非議此事,壞了三姑娘和劉家公子的名聲,此事到此為止。”

眾人齊聲應了,這才散了。

劉夫人湊到了祁蕭的跟前,厚了臉皮,想要問祁蕭討要一張藥方,回去之後給劉世錦療養。

可祁蕭哪裏是這般好相與之人,隻淡淡的說了‘活血化瘀即可’幾個字之後,轉身離開了劉世錦母子身邊。

動了他的綰兒,讓劉世錦羸弱一兩年已是他寬宏大量了,現如今反倒是得寸進尺的想要問他討要藥方。

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