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夫人的話說完,趙氏嚇得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臉色蒼白的沒了一絲血色。
任她再如何反應愚鈍,此時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她的寶貝兒子這次是惹了大禍了。
“母親,這可如何是好?”
“這往重裏說,可是滅門的慘禍啊!”
晏盛平連連唉聲歎息,急的在暖閣內來回搓手走動。
晏宛綰知道,晏盛平一旦連連搓手時,那便是真的六神無主了,上次他這般時,是祖父過世。
侯老夫人到底是見過大風浪的,在短暫的慌亂後,侯老夫人慢慢的坐回了紅木椅。
接了常媽媽手裏的參湯,先是抿了一口壓了壓心頭的火氣,侯老夫人這才皺眉看向晏名軒道:“軒兒,知曉此事的人都有誰?”
“夫子,常世子,蘇大公子,祁公子,大哥。”
晏名軒倒是直接,一一將人報了上來。
“還好,還好,知曉的人不算多。”
“那太學夫子是個嚴謹之人,在京師貴族中沉浮這麽多年,定然知曉其中的利害關係,更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想來夫子也不會和他們這幫半大的孩子一般見識的。”
侯老夫人微眯了小眼睛,自顧自的沉吟分析道。
“那萬一夫子去討好他人,把這件事說給別人聽,怎麽辦?”
趙氏一邊捏著手絹拭淚,一邊擔憂的插了嘴。
剛剛那一巴掌挨的結實,此時趙氏左臉已是腫如饅頭,說話都有些含混不清了。
“大哥他們都是夫子的學生,夫子做為師長,學生犯錯,他這個做老師的,也免不了受責罰,夫子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的。”
晏宛綰接了話頭,沉聲道。
她雖不喜晏明轍和趙氏,可是,這件事關係著錦安候府的生死存亡,她亦是不敢大意。
晏宛綰好心幫趙氏分析利弊,卻是換來了趙氏沒好氣的一通白眼。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綰兒說的沒錯,夫子這邊我們大可不必擔心。”
侯老夫人看著晏宛綰,讚許的點了點頭,而後,接著說道:“那常世子不知輕重,妄議裕王挨了打,元國公即便有心偏袒世子,卻也不會因為此事聲張,最後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了。”
提到元國公,一個偏執自私的中年男子形象浮現在晏宛綰的腦海中。
晏宛綰不由厭惡的皺了皺眉頭。
元國公和常世子不愧為父子,兩人一樁貨色。
今日,被他捧在手心裏的兒子挨了打,以元國公護短的性子,臉估計都要氣綠了。
如果可以,她還真想看看常墨言被打成豬頭是什麽樣子。
肯定很解氣!
想到這,晏宛綰不由舒展了眉心,紅潤的小嘴微微揚起,一抹掩飾不住的開心在絕美的小臉上**漾開來。
晏宛綰心內低語,她卻不知,她小臉上的神情變化毫無遺漏的盡數被祁蕭收入眼底。
看她蹙眉,他的心不由跟著揪緊,看她開心,他也忍不住斜勾起了唇角。
不知何時起,這個小丫頭竟可以輕易的牽動著他的情緒了。
祁蕭他自己都未察覺呢!
“那就隻剩下忠武侯的蘇大公子了。”
適才要給晏名轍出氣的時候,祁蕭是外人。
現下要保守秘密了,侯老夫人又自動將祁蕭劃撥到了錦安候府這一邊。
晏宛綰心裏替祁蕭叫屈,不由暗暗撇了撇嘴。
“老三,朝堂之上,你最得臉,你陪著你大哥去忠武侯走一趟吧,好好給人賠禮道歉。”
侯老夫人的視線在暖閣內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晏盛平的身上。
“這忠武侯鎮守邊關,常年不在朝中,孩兒有心去忠武侯府要幾分薄麵,那也是見不到忠武侯啊。”
晏盛平小眼睛一轉,立馬停止了搓手的動作,彈了彈袍袖上壓根不存在的塵土,慢悠悠的在座椅上坐了下來。
他擺明了,就是不想參和大房的渾水。
“母親,轍兒常說這蘇大公子和祁公子交好,您何必難為侯爺和老三呢?讓祁公子去向蘇公子討個人情就是了。”
趙氏的話一出,侯老夫人又是煩怒的剜了趙氏一眼。
她又何嚐不知道祁蕭和蘇潛的親近,可是,錦安候府老夫人的尊貴讓她拉不下這張老臉。
“大嬸嬸,你剛才還要好好處置人家祁公子,現在又讓人家祁公子去幫大哥討人情,你倒是問問人家祁公子願意不願意呢?”
晏宛綰看清了侯老夫人的心思,十分是時候的替侯老夫人補上了這句話。
瞬時,侯老夫人看晏宛綰的眼神都柔和了幾分。
趙氏被揭了短,心中雖氣惱,卻也知此時不是發作的時候,隻能在心裏把這筆賬給晏宛綰記下了。
“哎呀,剛才都是誤會,怪隻怪轍兒蠢笨,學舌說個事情還能說岔了,祁公子雖是比轍兒的年齡還小,可是,若是從老侯爺那裏論起來,祁公子還算是轍兒的長輩呢。”
“祁公子怎麽說,也是不會和小輩的計較的。”
“適才我說讓老夫人把祁公子交給我處置,我也是想著幫祁公子逃避責罰,拿些銀錢然後就把祁公子偷偷送出錦安候府的,我那是在想辦法幫祁公子呢。”
將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趙氏將自己這獨門絕技發揮得淋漓盡致。
趙氏倒是能屈能伸,適才還恨不得把祁蕭扒皮喝血,這會,一頂接一頂的高帽接連戴在了祁蕭的頭上,讓祁蕭推脫不得。
那腫了半張臉的諂媚笑容看的晏宛綰尷尬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趁著暖閣中人的視線都放在了祁蕭身上,晏宛綰也趁機偷偷的瞄了一眼祁蕭,俊美的臉頰上依舊是那般風輕雲淡。
無論是誣陷還是討好,祁蕭給出的反應都是漠然。
“大哥在學堂裏可從沒把祁公子當長輩來敬重,不是譏笑就是辱罵……”
晏名軒十分及時的補刀,惹的趙氏又是一番跳腳。
晏盛垣狠狠地瞪了趙氏一眼,讓趙氏噤了聲,晏盛垣這才扯了一抹有些僵硬的討好笑容,緩步來到祁蕭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