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意思?蕭弋白。”

在聽到蕭弋白宣布自己脫單的消息後,黃楚非簡直就是迫不及待地將一切給盤問了個遍。

“是誰?”

“顧景言,我老板。”蕭弋白回答得也是毫不含糊。

誰料聽到這話,黃楚非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隻覺得自己這發小是沒救了。

“你你你,你怎麽又和他好上了?”黃楚非對於自己發小在同一男人身上反複橫跳這一舉動極為不解。

可此話一出卻是把蕭弋白給問懵了:“我什麽時候和他好過了,我這可是初戀。”

“我當然知道你倆是初戀。”

黃楚非一臉憤恨,卻也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有用,眼下那個男人發達了,怎麽看都不是他能說的人,“說實話你這眼光真的是這麽多年都沒變,那窮小子也確實爭氣,媽的,真氣人。”

說到這黃楚非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隻能按照以往慣例尊重祝福。

畢竟這兩人每年都要鬧一回。

“所以呢?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黃楚非想了想也隻能歎了口氣。

“打算過年回去見家長吧,我也很久沒見我爸媽了。”

這是蕭弋白的心裏話。他和顧景言已經在一起兩個月了,這兩個月的磨合下,他隻覺得兩人無比契合,說不定真的可以過一輩子。

可很快,蕭弋白就被一聲筷子掉落的聲音拉回了思緒。

他抬起眼看向坐在對麵的發小,隻見對方正張大了嘴,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手中的筷子也已經掉在了地上。

“怎麽了?”蕭弋白不太明白對方為何這般動靜。

黃楚非更為不解,他皺著眉頭看著蕭弋白,嘴張了又合,就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說出口,最後隻能變成一聲詢問。

“蕭弋白,你說的帶他去見家長是哪種意義上的?”

“你在說什麽?見家長還能怎麽見?”蕭弋白不滿地蹙起眉頭,不太明白今天的發小為何說話怪怪的。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側。

黃楚非看到男人的那一刻頓時便閉上了嘴。

這麽多年了,他和對方的關係也隻能說是一般吧。畢竟這麽多事折騰的,他也沒法和對方關係好。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看到顧景言的那一刻,蕭弋白有些詫異,他明明記得自己好像沒有和對方說過今天會來這和黃楚非吃飯。

“我剛好路過,就看到你了,實在很巧。”男人的回答很是熟練,這話引得黃楚非哼笑了一聲。

但蕭弋白並未想很多。

“吃好了嗎?要不要一起回去?”

“可以啊,我去結個賬。”蕭弋白起身道,隨即便離開了。瞬間這裏便隻剩下顧景言和黃楚非幹瞪著眼。

“你別看我,就算你們又在一起了我還不是瞧不起你,你現在是發達了,但我也還是那句話,沒有你的話蕭弋白根本就連苦都不用吃,他的人生應該是順風順水的。”蕭弋白一走,黃楚非對於顧景言是一點都不客氣。

“我知道。”顧景言被這麽說也全然不生氣,畢竟一樣的對話早就已經重複很多回了。

“我這些年都在國外,國內的事我確實不是很清楚,但我是真沒想到你還有臉和他分分合合?你有什麽臉去見伯父伯母?就憑你拐走了他們的寶貝兒子,讓他們一家子決裂?”

黃楚非說到這還不忘嗤笑一聲,“你現在是做大做強了,可那又有什麽用?他們也看不到了。”

**裸的話語叫男人沉默了下來,但他也沒有為自己解釋。這麽多年,他早就放棄了解釋。

“我會對他好的。”顧景言緩緩張口,重複著他多年前的諾言。

他能給的似乎也隻有這個了。

“算了,我把他當家人所以才罵你,但罵到現在我也心煩了,顧景言,好自為之吧。”

說罷黃楚非便起身徑直就要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囑咐了了一句,“我很快又要出國,希望我明年回來的時候你們能好好的,別再分分合合了,都多大的人了。你要對得起信你的人,當然那個人不是我。”

說完這話,黃楚非就真的離開了。

男人安靜地站在那,直到蕭弋白回來。

“嗯?他怎麽走了?”

蕭弋白看著空空如也的位子,問道,“都不和我說一聲。”

“嗯,他說他有急事,所以就先走了。”

顧景言微笑著回答,他動作自然地牽起了蕭弋白的手,帶著他朝外邊走去。

一路上蕭弋白還在抱怨,說黃楚非自從國外回來後整個人就變得奇奇怪怪的,總是說一些叫他聽不明白的話。

顧景言也隻是聽著,直到蕭弋白提起他的父母。

“對了,顧景言,今年新年陪我回趟家吧。”

蕭弋白說起這個的時候還有點擔心,話語試探,“我想把你介紹給我爸媽,我爸媽人很好的,他們從小就很疼我,應該不會介意我們的。”

蕭弋白是獨生子,也算是從小被寵大的,在蕭弋白的記憶裏他有著對他很好的父母,為人闊達,想來也會喜歡顧景言的。

見顧景言不說話,蕭弋白又扯著對方的袖子撒嬌懇求道:“可以嗎可以嗎?真的沒事的,你不用害怕。”

見身旁人這般模樣,男人的眉眼便瞬間柔和了下來,他點了點頭:“好,等過年我就陪你回去。”

聽顧景言這麽說蕭弋白眼角笑意更濃,他倒是不曾想過自己竟然會和顧景言在一起。

“對了,顧景言,你說我們要不要買些東西回去,不過我也有點不記得我爸媽喜歡什麽了……”

蕭弋白就這樣和顧景言絮絮叨叨了許久,直到兩人回到家,這才住了嘴。

“弋白,我給你換了新的保健品,你記得按照上麵吃。”顧景言將新的一些瓶瓶罐罐遞給蕭弋白。

蕭弋白接過瞧了一眼,每一個瓶上還是空空如也,隻有顧景言給他貼的標簽。

“我知道了,我會吃的。”這一刻的蕭弋白格外的聽話。

他好像已經熟練了這一切。

“弋白。”

男人喚了他一聲,蕭弋白抬起眼與其對視。不過幾秒,兩人便深吻在了一起。

自從和顧景言在一起,蕭弋白就明白了自己以前錯的有多離譜。以後誰要是敢說顧景言不行他第一個不服。

在一起這兩個月,蕭弋白和對方幾乎就是如膠似漆。對方也是很黏他,兩人的小日子過的也是沒羞沒躁的。

但蕭弋白也發現了自己的力不從心,他總是累得很快,就好像身體機能跟不太上。

如此看來,不行的好像是他。

……

“你瘋了?哥。”

在顧景言的辦公室裏,顧芸芸一臉不解地看著對方,“弋白哥什麽都不知道就算了,你也這樣?你陪他去見家長?見什麽家長?哪有家長可以見我就問你,你不會還想找人演弋白哥爸媽吧,這不可能成功的,哥,你清醒一點。”

顧芸芸隻覺得再這麽下去自己老哥的精神也得到頭。

“我知道,可我拒絕不了他。”

顧景言坐在那,麵色不變,隻是緩緩開口道,“他現在活得很好,我想如果可以,就這樣一直下去也沒問題。”

“你已經這麽說過很多回了,我有時候真的會可憐弋白哥,他若是離了我們說不定真的會活得好很多。”

隨處找了個椅子坐下,顧芸芸的話語句句帶刺,一點都沒有原先那個嬌弱女主的模樣,“哥,你應該清楚這不是現實,這麽多年了,弋白哥要是能清醒早就清醒過來了,又何必……”

“芸芸。”

男人突然出聲打斷了顧芸芸的話,他抬起眼,眼神沒了平日裏的溫柔,“不論以後怎樣我都不會離開的,就算憑我喜歡他,隻要他願意,我就能陪他一直演下去,就算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我們是真的,我們之間的情感也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嗎?”

“你……算了,隨便你們吧。”顧芸芸知道男人根本聽不進勸,幹脆氣衝衝地起身離開了。

顧芸芸走後,男人整個人突然就頹廢了起來。

整個身子倚在椅背之上,男人顯有地呼了一口氣。緩緩抬起眼,他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眼角染上了幾分溫存。

“會好的,弋白。”

男人對著戒指溫柔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就在顧景言回到家的那一刻,事情卻全然不同了。

在打開家門的那一刻顧景言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家裏太安靜了,甚至連燈都沒有開,可前不久在電話裏對方還和他說過會在家裏等他。

敏銳的直覺叫顧景言頓時慌張了起來,熟悉的寂靜讓他回憶起了極為不好的過往。

他趕忙往裏走去,一邊走一邊還不忘朝裏喊道:“弋白?弋白!”

腳步聲漸漸逼近,很快,顧景言一把推開了緊閉的臥室門。

門打開的那一瞬間,男人便看到了他想見的人。對方正癱坐在地上,正低著頭不斷地擺弄著自己的手機,模樣看上去無比慌亂焦急,就連顧景言喚他都沒有回應。

直到顧景言上前摟住對方,將其手上的手機奪下,對方才整個人僵硬地倚在他的懷中,可聲音依舊顫抖,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為什麽……我打不通我爸媽的電話,顧景言,為什麽……”

男人聽到這話的那一瞬間便頓時明了,他抬眼看向被他奪下的手機,上邊密密麻麻的全是顧景言也熟悉的號碼。

“為什麽會是空號,顧景言,我也沒有欠話費,我給他們充了好多話費的,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還給我!顧景言,你還給我!”

“別這樣對我,求你了……”

懷中人還在不斷呢喃,他甚至還妄圖奪回自己的手機繼續撥打,可男人卻沒有還給他,隻是將他擁得更緊了些。

“為什麽……到底為什麽?讓我聯係一下他們吧,求你了,顧景言,我真的求你了……”

懷中人的聲音漸漸低微,最後歸於平息。他躺在顧景言的懷中,一動不動,張著嘴卻是一個字都再也都吐不出來。

看著懷中人絕望的模樣,這一刻,顧景言突然有點累了。

那是一種無力的累。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顧芸芸和他說的話。就算他再怎麽拚命去維持這場戲劇,可這終歸不是現實。

“弋白,我在這。”

男人隻能貼近對方,說著他一直以來給對方的承諾,“不管是真是假,是虛幻還是現實,我都在這裏,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

懷中人沉默許久,終於是緩緩抬起頭來看向男人,眼角的淚尚未抹去,他隻能聲音沙啞地開口:“你在說什麽?我為什麽聽不太懂?”

“不是你聽不太懂,弋白,是你不想聽。”

顧景言垂著眼眸,伸手幫對方輕輕擦拭去眼角溫熱的淚水,漆黑的眼眸清晰地映出懷中人驚恐的麵容。

蕭弋白看著顧景言這副樣子,突然伸手試圖捂住自己的耳朵,可他全身都被男人禁錮著,他根本就無法動作,隻能被迫聽著男人的一字一句。

“弋白,你父母已經去世很多年了,在我們就要結婚的那一年,他們的飛機失事了……”

男人抱著他,將虛幻一層層撕破,一點點將其拉回現實之中。

可懷中人卻低下了頭。

他不相信這一切。這麽幸福的一切,怎麽可能是假的?

“弋白,醒過來吧,至少我還在這裏不是嗎?”

顧景言的話語一點點鑽入蕭弋白的腦海,下一刻,蕭弋白的耳邊便傳來了許多嘈雜的聲響,他聽不明白,聽不清楚,可他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聲音。

他自己在和他說,不要信男人說的話,男人說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不需要聽。

可是……

蕭弋白突然想到,倘若顧景言都是假的,那什麽又會是真的呢?

“我好累啊。”

蕭弋白突然低聲道,“我想我該睡一覺了。”

男人沒有阻攔,他隻是抱著他,聲音滿是乞求:“好,隻是這回醒來,希望你別再忘了我。”

忘了顧景言嗎?蕭弋白的意識漸漸模糊,包括他的視線,可他還是想看清男人的臉。

恍惚之間,一滴眼淚突然落在了他的眼角。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蕭弋白在想,原來顧景言也會哭嗎?

可他不應該哭啊,因為他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