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嶼崢忽然問林菀:“菀菀,如果你的餘生所剩下的時間並不多,你想做什麽?”

林菀一聽,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麽沉重的話題來。

有些疑惑地看向他:“生死這件事,在醫院挺常見的。”

聽到她的這些話,傅嶼崢忽然想起來,她在沒有離開醫院之前,還是一個外科醫生。

對於生死,想必都已經麻木了。

但此刻林菀卻忽然說:“剛去醫院做實習醫生的那兩年,我情緒很不穩定,甚至因為看多了患者死在手術台上,亦或者下了手術後去世的案例太多了。有時候做夢都會夢見患者向我求救。

你知道嗎?很多人並不想死,他們還沒有看到這個世界最美好的一麵,也沒有和他們所愛的人共同度過餘生,心裏還有各種各樣的遺憾。

可有時候死神並不給他們機會,但不可否認,有些人厭倦了這世間的一切,隻想擺脫這些。不過站在我的角度上看,我目前還沒有厭世的想法。

我想活著,想清醒又獨立的活著。”

傅嶼崢看著她澄亮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握住她。

“隻要你想活著,我一定會讓你過的很好。”

林菀不確定這算不算傅嶼崢對自己的承諾,什麽叫過的很好呢?

生下孩子和他分開,自己去過自己的日子,那叫好嗎?

還是說生下孩子和他結婚,背上扛起傅家太太的擔子,四處受限,那也叫好嗎?

林菀一時不清楚,對於自己而言,到底什麽樣的才叫做過的很好。

如果按照她的想法來,基本上難以實現。

她既想和他在一起,又想孩子的父親就是他,還想不受傅家的困製,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任何人也不能幹涉她。

但很顯然,這很難實現,甚至還是相互矛盾的存在。

“傅嶼崢,我們之間真不適合這麽沉重的話題。不管我還是你,餘生還有的是時間去度過。”

林菀主動切斷了這個話題,其實傅嶼崢還有一些話想說,但不忍心掃她興,所以順著她的話,停止了這個話題。

下午時候,他們和基地的另外幾個工作人員匯合了,他們說在角沙湖有斑馬群看。

林菀真後悔沒有把自己的相機帶過來,偏偏手機也丟了,除了用眼睛裝下這些風景後,隻能和傅嶼崢借下他的手機,拍下一些照片。

傅嶼崢眉眼彎彎,但在掏出手機的瞬間後悔了,一下子縮回手來,示意道:“我不輕易借別人東西。”

林菀一頓,暗自嘟囔了一句:“小氣,奸商!”

奸商這詞還是被傅嶼崢聽到了,他忍不住笑出了聲,點頭承認下來。

“既然說我是奸商,那我隻能將奸商的人設貫徹到底了。”

說完便一手拽住林菀的手腕,將她的身子拉到自己跟前來。

貼著她那張姣好的臉,輕言道:“我借你手機,你能給我什麽?”

林菀看了他一眼,心裏自然明白他耐人尋味的目光。

等他話音剛落,順勢迎上身子,封住了他柔軟的雙唇。

他的吻帶著一股橘子氣味,他剛剛才吃過別人給他們的橘子糖。

清新的甜味沁入林菀的心坎,她嘴角放鬆下來,從被動迎合到主動回應,不過幾秒鍾的時間。

短短的時間,林菀好像都快忘記自己身處何處,渾身都不受控製地漸漸被抽離力氣。

她本是和傅嶼崢並排坐著的,但不知為何,被他用手一托,人就到了他的雙腿上。

直到林菀腦海裏忽然想起還有司機在前,雙手猛然鬆開他的脖頸,通紅的臉立刻遠離了他一些。

她下意識躲避的餘光讓傅嶼崢看出心思,隻見他笑了笑,一把將林菀抱在懷裏。

林菀難得有個不見別人的機會,趕緊埋頭進去。

嘴裏還不忘帶著幾分埋怨的嘟囔道。

“這裏還有人,你真是一點也不注意。”

聽到這話,傅嶼崢寵溺一笑:“都是我不好,下次注意。一不小心沒有控製住,畢竟你給我開的條件很好。”

林菀整個身子都顫了一下,直到司機提醒他們。

“斑馬群。”

林菀這才猛然起身,目光看向窗外。

隻見一群浩浩****的斑馬群,齊齊聚在一個水塘邊上,他們互相甩著尾巴,搖晃著腦袋,慢悠悠地在這一片草原上行走著。

天空偶爾掠過幾隻飛鳥,在落日的餘暉下,這一切美的太不真實了。

林菀快速按下快門,也不知道拍了多少張照片,多虧了傅嶼崢的手機內存足夠多。

他們一路跟著斑馬群,在角沙湖徘徊了一陣後,又前往了草原深處。

整片晚霞將世界都籠罩在一片金色之中,林菀趴在車窗上,感受到潮濕空氣裏的溫度漸降,感受到來自八千公裏以外的草原晚風,這一刻就像一個不願醒來的美夢。

直到天色漸暗,天空高掛了一輪彎彎的月兒。

回營地的路上一路平坦,甚至到了基地後傅嶼崢還帶著林菀去了一個特別的地方。

那是基地的後山坡,需要爬上一陣。

林菀雖然不知道那裏有什麽可看的,但還是很樂意和他一起爬到高坡上。

等到了山坡的頂端,漫天的星辰,還有清晰可見的銀河近在咫尺後,林菀被美到說不出話了。

她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接觸夜空,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甚至一時傻了眼,站在星空的籠罩下,全世界都變得純淨了。

他們相顧無言,但又各懷心思。

傅嶼崢並不是第一次來,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但現在這一刻,卻是他最幸福的時候。

以至於他第一次生出那麽強烈的,活著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