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顧沉舟老爺子眼睛眯著，看著自己的老伴兒。
顧大娘歎了一聲，“沉舟回北京了，現在在小雷那個醫院裏。”
顧老爺子一下子就站起來，“你聽誰說的？消息準確嗎？”
“昨天晚上我出去溜彎兒，路上碰到小雷，他跟我說的。”顧大娘說。
顧老爺子眉頭頓時擰得更緊，“怎麽會在醫院呢？他去醫院幹什麽？而且沉舟自己申請暫留在九華縣，他不能回北京的呀，他怎麽就回來了？是不是他受傷了？”
被顧老爺子一通追問，顧大娘都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你先聽我慢慢說，小雷說不是沉舟受傷，而是九華縣一個女同誌受傷了，挺嚴重的，這才送到北京來治。沉舟是給那個女同誌幫忙，這才跟著過來的，他來之前還專門給小雷打了個電話，確定做手術的時間。”顧大娘說。
顧大娘這個信息量就有點大了。
什麽樣的女同誌，顧沉舟要親自陪著來，還找了雷天均幫忙？
之前顧老爺子就聽說過，顧沉舟為了一個女學生，還專門把孟懷興和常林兩個人都請去了九華縣。
他們說什麽，那個女學生總結出了一套英語學習方法，非常實用，打算要在各高校推廣，讓這些人將來畢業到一線當老師，把這套學習方法傳授給高中需要學習英語的學生們。
聽起來，這女學生倒是個學習成績不錯的。
顧老爺子別的不喜歡，就喜歡學習好的，畢竟他們顧家也是書香門弟嘛。
難道雷天均說的受傷的女同誌，就是那個女學生？
“小雷還有沒有跟你說別的？”顧老爺子又問。
顧大娘想了想，點頭，“說了，他說沉舟一再強調，說那個女同誌是他的救命恩人，要小雷一定要盡量治好她，小雷為此還把小於也叫去了，兩人聯手，這才把那個女同誌救過來。”
“於承平？”顧老爺子問。
顧大娘點頭，顧老爺子咂摸了下嘴，救命之恩啊。
顧沉舟要真那那個女同誌有意思，那他們可得好好看看，顧家的門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的。
小縣城出來的女孩，顧家人不會看不起，他們隻看人。
可是顧沉舟竟然都沒有說回家來看看，這就讓顧老爺子很生氣了。
“你去，給興南打個電話，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顧老爺子說。
正巧，顧興南回來了，他把提包放在門邊的鞋櫃上，換了一雙拖鞋。
“爸，你找我有事？”顧興南問。
顧老爺子很不高興的說，“顧沉舟那個臭小子回北京了！可他卻不知道回來看看我們老兩口！”
顧興南驚訝，“沉舟回北京了？爸，你聽誰說的？沉舟現在還在九華縣做知青呢，這話可不敢亂說。”
萬一讓別人知道顧沉舟偷偷回城，那罪名可就大了。
顧老爺子也知道這事兒的嚴重性，他一指顧大娘，“你媽剛說的，是小雷昨天晚上告訴她的，沉舟現在就在小雷那醫院裏。”
“沉舟受傷了？”顧興南立刻問。
顧老爺子搖頭，“不是，他們那兒有一個女同誌受了傷，沉舟這次是陪著一起過來的，聽說那個女同誌傷的還挺重，是傷了脊椎是吧？”
顧老爺子看向顧大娘，顧大娘忙點頭。
顧興南擰眉，“傷了脊椎？那不是很嚴重？”
“嚴重也得看是誰給治的，”顧老爺子此時臉上有些驕傲，“小雷跟小於聯手做的手術，手術很成功，那女娃娃養幾個月就又能活蹦亂跳了。”
這話，顧老爺子說得有點誇大，其實是因為甘棠幸運，隻是傷到骨頭，沒有傷到神經。
要不然，別說是於承平，就算是大羅金仙，怕是也無能為力。
顧興南已經不糾結於受傷這件事，他擰眉看著顧老爺子，“爸，你的意思，那個女孩……”
“之前不是說沉舟為了一個女孩，把孟懷興和常林都請到九華縣去了？”顧老爺子說。
顧興南當然知道這事兒，顧沉舟能請到那兩個人，還是因為他們跟顧興南是朋友的關係。
對於阮思嬌，顧老爺子的印象還算不錯，“那個女娃娃學習好，也願意努力。”
顧興南卻不這樣想，他的眉頭一直緊緊的皺著，似乎有話想說的樣子。
顧老爺子就煩顧興南這樣，一點也不直爽！
“你有話就說。”顧老爺子說。
顧興南這才點了點頭，“我聽說……沉舟在九華縣找了個對象，長得跟人妖精似的，而且性子也特別不好，還是個做生意的，賺了點錢之後就誰都不放在眼裏。”
顧興南的這些形容，簡直是差到了極點。
顧老爺子不解極了，這世上還有這麽差勁的女孩子？
這跟他聽到的傳言，不大一樣呢。
而且，他們家沉舟的眼光就那麽差？
顧老爺子質疑，“你這都哪聽來的啊。”
“老孟前陣子跟我說的。”顧興南如實回答。
這下子，顧老爺子不說話了，老孟的為人顧老爺子也了解，他從不是個搬弄是非的人。
老孟肯說顧沉舟找的那個對象的事，八成也是因為知道那女孩實在不堪，不忍看他顧家被這麽個女孩給禍害了，這才好心提醒顧興南。
顧老爺子信任老孟，但他更願意相信自己孫子的眼光。
既然有爭議，那就見見人再說，顧老爺子現在不會下決斷的。
可看顧興南那樣子，估計是已經相信了老孟。
顧老爺子哼了哼，也不想理顧興南。
連自己兒子都不信，顧老爺子願意理他才怪！
就連要去見顧沉舟的那個傳聞中的女朋友的事，顧老爺子也沒跟顧興南商量。
隔了一天，顧老爺子就拉著顧大娘一起，去了首都骨傷專科醫院。
都到大門口了，顧大娘還有些猶豫，“老顧，咱們就這樣過去，不大合適吧。”
“那有什麽不合適的，”顧老爺子白了顧大娘一眼，“咱們這是去看自己的孫媳婦，再沒有比咱倆更適合去看她的人了。”
顧老爺子拉上顧大娘，就往醫院裏走。
進醫院後，顧老爺子首先找了雷天均。
雷天均一見自己老師親自來了，立刻頭大。
甘棠第一天來做手術的傍晚，雷天均下班回家碰到顧大娘，就把醫院裏的事情跟顧大娘說了，這才有了事情的後續。
現在看來，這老兩口是要來看孫媳婦的啊。
可是現在雷天均發現，事情好像並不是他想象的那麽簡單呢。
剛開始雷天均猜測，顧沉舟應該是跟受傷的這個甘棠是對象關係。
可是後來雷天均又看到，顧沉舟跟病人家屬走的特別近。
現在雷天均隻知道病人叫甘棠，但別的家屬叫什麽，他卻不知道。
所以雷天均還以為甘棠跟阮思嬌是姐妹關係。
顧沉舟怎麽能跟姐姐處對象，又跟妹妹這麽曖昧不清的呢？
按說顧家書香門弟，顧老爺子一生耿直爽利，顧興南性子雖不像顧老爺子，卻也是教書育人，溫文爾雅的，說話連大聲都不會的人。
顧沉舟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難道，是因為他十幾歲就被下放到農村當知青，沒有家裏人的約束，所以學壞了？
現在看到顧老爺子和顧大娘，雷天均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顧老爺子近前，就先開口，“小雷，沉舟帶來的那個病人在哪兒呢？”
雷天均唇角微抖，“在……在病房。”
“那你等一會兒悄悄帶我們去看，行不行？”顧老爺子壓低了聲音。
雷天均眼睛一撲閃，老爺子這是要悄悄看孫媳婦呢？
要是悄悄去，那不更容易發現顧沉舟的問題？
但轉念一想，雷天均又覺得這樣也不錯，他正愁不知道該怎麽跟顧老爺子說顧沉舟的問題呢。
不說吧，實在對不起老爺子對他的一番栽培，他怎麽能看著顧沉舟長歪呢？
說吧，雷天均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所以雷天均讓顧老爺子和顧大娘在他辦公室呆一會兒，他先出去打探一下情況。
接著，偵查雷便出了辦公室。
病房裏，阮思嬌正陪著甘棠，此時甘棠已經醒了，這是手術後的第三天，過了今晚，甘棠術後危險期就算過了，往後好好休養，她的身體就能恢複。
阮思嬌他們也沒敢跟甘棠說她傷的有多嚴重，隻說她骨折了，得靜養三個月，把骨頭長好了才能下地。
甘棠醒來之後就想出院回家，阮思嬌隻能跟她說，“你是脊椎骨骨折，要是不躺在**好好養著，將來骨頭長錯位了，你可就變成羅鍋兒了。”
甘棠一聽，臉色都變了變。
女孩子哪一個不愛美？哪怕是從小被父母壓榨著長大的甘棠，也不願意自己年紀輕輕就變成羅鍋兒啊。
“那，我聽你們的話，在家裏靜養，我保證一直躺著不會亂動的，咱們出院回家吧。”甘棠打著商量。
但是，阮思嬌他們誰也不同意讓她出院的事，甘棠現在連危險期都還沒過呢。
甘棠覺得自己可以出院，那是她不知道自己這一次有多危險，隻差一點點，她說永遠也站不起來了！
病房外，雷天均看甘棠跟阮思嬌聊得很是歡快，又見顧沉舟也坐在旁邊。
雷天均挑了挑眉毛，這是都在啊，那正好，他這就叫顧老爺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