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嬌冷笑一聲,一下子把麵條倒回自己的飯盒裏。

“現在,我又不想給她了!”阮思嬌說。

她把那個粗瓷大碗又放回女人的櫃子裏。

女人氣得都要顫抖了,“你……你說了給我們!”

“可我現在不想給了。麵是我的,我不想給,你難道還想搶嗎?”阮思嬌說。

這事兒那女人到底沒理,而且她也沒什麽力氣,氣得躺回病**,瞪著眼睛喘氣。

阮思嬌看了眼那一飯盒的麵條,有一部分是小女孩吃過的,而且她還舔過碗,這……讓阮廣輝還怎麽吃?

算了,阮廣輝也不一定吃。

等他知道餓了,阮思嬌再去給他買吧。

“小妹妹,”阮思嬌衝那小女孩招了招手,“你過來。”

小女孩怯生生的,她眼巴巴的看著阮思嬌,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樣子。

阮思嬌繼續溫和的笑,“姐姐這些麵給你吃。”

小女孩更加心動,可她還是不敢,害怕的看了眼女人。

女人狠狠瞪了眼小女孩,“不許去!”

然後女人又瞪阮思嬌,“我們不吃你的東西!”

阮思嬌可真是被氣笑了,這女人,寧願女兒餓著,也不肯讓她吃點好東西嗎?

“她到底是你的女兒,還是你的仇人?”阮思嬌問。

那女人翻了翻白眼,沒有理阮思嬌。

這時隔床的那個女人悄悄衝阮思嬌搖了搖頭,示意阮思嬌不要再跟這種人歪纏。

想來,別人都知道甘棠臨床的這個女人是什麽德行。

阮思嬌笑笑,把飯盒放回去,也沒有再說什麽。

這時代重男輕女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女人有時候甚至比男人更加的重男輕女。

阮思嬌真的搞不懂,他們為何會這樣?

自己本就是女人,曾經因為重男輕女而受的苦難道少嗎?

她們難道忍心看著自己的女兒再受一遍自己曾經受過的苦?

她們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心疼自己的女兒嗎?

就連她們自己都看不起女人,還有誰能看得起她們?

阮思嬌又在醫院陪了顧沉舟和阮廣輝一會兒,天已經黑了,顧沉舟把她送回招待所休息。

第二天阮思嬌再到醫院的時候,臨床的那個女人已經走了,阮思嬌聽到病房裏的人議論,好像是說那女人昨晚借著上廁所的由頭出去,然後就沒有再回來。

所以,女人一定是沒有結帳就逃走的。

現在的醫院不先收錢,而是以治病救人為先,這原本是好的。

可因為這些總是想著逃避醫藥費的人,後來醫院就再不敢不收費就先給人治病。

這些逃避醫藥費的人,或許家庭真的困難,但他們的困難就應該讓別人來買單嗎?

他們生活上的困難,有大時代的原因,難道就沒有自己的原因嗎?

這些就想的太深了,阮思嬌沒有再繼續想下去。

她看了看甘棠,見甘棠還睡著,便無聲的問,“她怎麽樣?”

顧沉舟也用口形回答,“夜裏醒過了,沒一會兒又睡著了。”

聽到甘棠醒過一次,阮思嬌便放心了些。

甘棠應該是失血過多,加上做了一場手術,脊椎受傷,身體需要多休息,才會一直睡。

阮思嬌招了招手,把顧沉舟叫出去。

“甘棠的身體到底怎麽樣?昨天我都沒來得及問你們。”阮思嬌問。

“她的手術很成功,於叔叔是國內神經內科的頂尖專家了,他說甘棠的神經沒有受到損傷,傷的隻是骨頭跟皮肉,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不過,傷過骨頭的人是幹不了重活的。”顧沉舟說。

阮思嬌看顧沉舟的神色,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甘棠身上的傷雖然能治得好,看起來或許跟常人無異,但到底是有區別的。

阮家還願意讓阮廣輝娶甘棠嗎?

這點醫藥費,阮家人或許都不會在意,甚至再給甘棠一筆錢,讓她出院後好好養身體,再用這筆錢做點生意什麽的都可以。

可結婚,是一輩子的事。

阮思嬌想了想,她問顧沉舟,“假如今天躺在**的是我,甚至我比甘棠傷的還重,甚至是傷到了神經,你……”

阮思嬌的話還沒說完,顧沉舟一下子捂住她的嘴巴。

他不迷信,可也不想聽到阮思嬌說這麽不吉利的話啊。

不過阮思嬌的意思顧沉舟懂了,他也明白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如果阮廣輝是真的喜歡甘棠,他就不會在意甘棠身體上的這點傷。

而如果阮廣輝放棄,那他也不是值得甘棠托付一生的人,這樣的男人,放手就好,甚至連半滴眼淚都不值得替他掉!

阮思嬌又往病房裏看了眼,阮廣輝坐在床邊,看起來人有些疲憊,但他一直握著甘棠的手,眼睛也一直盯著甘棠。

阮思嬌笑了笑,她對顧沉舟說,“咱倆一起去買早餐吧。奶奶大概是太累了,我起來的時候她還沒有起,就沒有叫她。等會兒咱們買好早餐,回招待所給奶奶送些。”

“好。”顧沉舟點頭說。

兩人跟阮廣輝說了一聲,就一起出了醫院。

他們走在一起的樣子,看起來特別般配,簡直就是郎才女貌。

正巧,兩人遇到過來查房的雷天均。

“你們這是……”雷天均看看顧沉舟,又看看阮思嬌。

顧沉舟打招呼,“雷叔叔早,我跟嬌嬌出去買些早餐回來。要給雷叔叔帶點嗎?”

“不用不用。”雷天均趕忙擺手。

“那我們就先去了。”顧沉舟說。

雷天均看著顧沉舟和阮思嬌一起離開的背影,他撓了撓頭,這……倆人什麽關係?

那女孩不是病人的家屬嗎?

顧沉舟還說病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那麽在意昨天送來的那個病人。

雷天均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亂。

他昨天,不會大嘴巴說錯話了吧!

雷天均又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這才搖頭,查他的房去了。

甘棠在病房最裏麵的那張**,此刻就隻有她自己躺在那裏,阮廣輝沒在。

雷天均從最外側的那張病床查起,問了一些病人的情況,護士又給量了體溫,測了心跳。

二床做手術有一個星期了,雷天均查看了一下傷口,點頭,“恢複不錯,可以拆線了。不過要加強營養啊,最好燉個鴿子湯或者黑魚湯喝,不然將來陰天下雨的,這傷口癢可不好受。”

二床的病人笑著點頭,“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了,但吃不吃,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看病的錢都出不起,還喝什麽鴿子湯呢?

雷天均順便就幫二床的病人拆了線,這個女人就是昨天悄悄對阮思嬌搖頭的那個,姓林,是北京本地人。

她幹活的時候不小心跌進坑裏,摔斷了腿,骨頭斷了,腿上也裂了一道大口子。

口子今天長結實了,可以拆線,但骨頭就得幾個月才能長好了。

雷天均看完二床的病人,再看三床,眉頭微擰,“這病人呢?”

三床這個女人是左手小臂骨裂,做手術已經十幾天了,傷養的差不多,就骨頭再養養,過倆月就能好了。

她的傷是整個病房裏麵最輕的,跟當初何翠的手上的傷差不多。

本來雷天均想著,今天查房就提醒一下這個女人,她可以出院了,回家之後隻要不用左手幹活,再養一個月就差不多了。

再一個月能幹點輕活,重活還是不能幹。

等手傷好全,估計得兩個多月以後。

可看現在這情形……雷天均搖頭。

這種情況他們做醫生的實在太常見了。

一床那個老太太嘀咕了句,“昨天半夜突然說要去上廁所,就沒再回來過。”

三床的女人倒是沒吭聲。

雷天均無奈,出現這種事情,他們做醫生的也沒有辦法。

還好病人住院的時候是有登記的,雷天均記得這個女人也是北京本地人,到時候按她入院登記的介紹信的地址找過去,應該能找著人。

不過那些就交給醫院方麵去做了,他不用管太多。

查到四床,也就是甘棠,雷天均眉頭擰得更緊,“她的家屬呢?”

“那男的說出去上下廁所,叫我們幫忙看她一會兒。”一床那個老太太這回聲音不低。

昨天因為那一碗炸醬麵,阮思嬌懟三床那個女人,另外兩床都看得清楚呢。

阮思嬌不是找事兒的人,反倒是很明事理。

她也不是沒有愛心,連一點麵條都不讓孩子吃,而是三床那個女人實在是太討厭!

所以阮廣輝拜托他們幫忙看一會兒,另外兩床的病人跟家屬立刻就答應了。

甘棠昨天才做完手術,現在還不需要換藥,而且她脊椎骨受傷,也不能隨意翻動,雷天均便沒有查看她的傷口。

護士剛剛就已經替甘棠量過體溫,測過心跳,跟雷天均報告,甘棠一切正常。

雷天均點頭,正準備離開,正好阮廣輝回來。

雷天均看在顧沉舟的麵子上,也不想太為難甘棠的家人,他對阮廣輝說,“以後至少留一個人看著病人,她還沒有脫離危險期。等過段時間她傷勢穩定了,你們可以隻留一個人在這邊照顧她,但現在不行。”

“好。”阮廣輝忙不跌回答,“我們家人都會留在北京的。”

“嗯。”雷天均點頭,便出了病房。

雷天均一直也沒看到阮廣輝對甘棠深情的模樣,所以一直到現在,雷天均還認為甘棠和顧沉舟是一對!